雲前傳 第八回

趙龍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熟悉的屋子，回過神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妹妹「芸！」剛想坐起，只覺得渾身劇烈的疼痛，又躺了下去。那李勝的殳中透著陰勁，雖沒動骨卻傷了筋脈，稍一使勁就猶如刀割火燎。再加上流了不少的血，腦袋也昏昏沉沉，就連躺著不動都很難受。

「哥，你沒事吧？」穿著哥哥舊衣服挑水回來的趙芸，慌忙將倒在地上的趙龍扶到床上。

趙龍咳嗽了幾聲，不住的喘氣，看到平安無事的妹妹微笑了起來「想起來走走的，結果……」

「哥，你好好休息！」趙芸擰了一個濕毛巾幫趙龍擦了把臉。

疼痛似乎完全消失了，幸福的感覺莫名其妙的湧上趙龍的心頭「我昏迷了多久？後來怎麼樣了？」

「胡縣太爺押著張老爺剛走你就昏了過去，是狗剩幫我把你扶回來的。後來胡縣太爺還帶著大夫來看你，說你只要好好調養半年就沒事的。」趙芸看著臉色慘白嘴唇脫皮的趙龍心疼不已「哥，我去給你弄點水潤潤喉嚨！」說完就去廚房用瓷碗盛了碗清水，用湯勺小心的喂著哥哥。

趙龍喝了幾口水，看著妹妹忽然笑了起來。

「哥，怎麼了？」趙芸疑惑的看了看自己，「不就是穿的你以前的衣服？」

「沒什麼的，想起了你小時候的樣子，沒想到轉眼間就這麼大了……咳咳咳咳！」趙龍嗆了口水，忍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沒事吧？慢點喝，小心點！」趙芸放下瓷碗，幫趙龍擦著嘴角，關切的問。

兄妹倆說話間，一個瘦不拉幾，比趙芸略高的男孩抱著幾個水果走了進來「趙大哥，你終於醒了！」

「噢，狗剩，坐！聽說你和丫頭一起扶我回來的，謝謝了！」趙龍突然想起了什麼，愧疚的說「你用來買通獄卒給我報信的銀子，我們兄妹倆一起努力償還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趙龍想要起身行禮，被狗剩連忙攔住「大哥說這話幹嘛？跟大哥和芸妹從小玩到大的，和親兄妹一樣。再說了，胡縣太爺命牢頭把錢還了給我爺爺，沒事了！來，嘗嘗，這些水果是我剛剛從山上摘的，很新鮮呢！」

趙芸微微一笑「狗剩，你陪一下我哥，我去煮點粥！」

「趙大哥，吃個蘋果！」狗剩挑了一個還帶著露水的紅蘋果擦了擦遞給趙龍。

趙龍有些艱難的接過蘋果，想放到嘴邊時蘋果卻從手中滾落在地。狗剩只覺得鼻子一酸，「我，我真沒用！大哥，我要是能有你的本事就好了，就不會讓芸妹有危險，也不會讓你受這麼重的傷……」說完，用力的擦了擦眼淚。

趙龍輕輕的搖了搖頭「你很了不起的，若不是你給我報信……你很喜歡她吧……」

狗剩突然臉紅，扭頭看了看門外，小聲的說「芸比我小個一兩歲，當然得關心她……」

兩人默默無語，過了一會趙龍突然開口「狗剩，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還請你照顧好我這個妹妹……」

「趙大哥，你身體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別胡思亂想的！」狗剩頓了頓，非常堅定的說「大哥，你放心好了，我會和你一樣照顧她的！」

「你們聊什麼呢？」趙芸端著熱粥進來，坐到床邊舀了一小勺吹涼了，小心翼翼的喂著趙龍。

狗剩的臉紅到脖子根了，慌忙起身丟了句「我去幫爺爺賣菜，晚上再來看你們！」就跑了出去。

趙龍吃完了稀粥，看著幫他擦嘴的趙芸「小丫頭，你覺得狗剩怎麼樣？」

趙芸削著蘋果皮隨口回答「他人挺好的，和徐伯經常照顧我們呢！」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將來的大事？」趙龍仔細的觀察著妹妹臉上的表情變化。

「大事？什麼大事？」趙芸將蘋果切成小塊送到趙龍口中「現在你的身體能健康起來，就是頭等大事！」

『或許，現在對她來說還太早了點吧？等再過幾年再說吧……』想到這，趙龍便不再問。

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過日子，對這兄妹來說就是莫大的幸福。即使窮得只能喝稀粥，住的只是茅草屋，和最親愛的人在一起便是家。有了家，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不管多大的風雨都能一起度過……幸福，或許只有窮人才能體會幸福的重要並好好的珍惜幸福吧？

幸福雖然只是一種感覺，卻永遠如曇花一現、轉瞬即逝。門外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八名身著銀鎧的彪型大漢虎步走進列成兩排。隨後，一個面容剛毅，步伐矯健的中年大叔走了進來，目光犀利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趙龍「小子，你就是趙龍？」

趙龍毫不示弱，用堅毅的目光回視「不錯！」卻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那名中年大叔輕聲哼了一下便轉過身去「果然不錯，將他帶走！」一揮手，那八名銀鎧大漢就要上前來拿趙龍。

「住手！你們是什麼人？」趙芸厲聲擋在趙龍床前。

一名大漢冷眼撇了一下這個略顯單薄的少年「滾開！」說完反手用那蒲扇大的巴掌抽去。

『哥哥為了我身負重傷不能動彈，現在，輪到我來保護哥哥了！』趙芸低頭閃過，同時向前一步，雙掌齊出，那渾身著鎧，約二百來斤重的大漢如斷了線的風箏飛出屋外，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餘下七人還欲上前，被那中年大叔揮手止住。他到屋外看了一下飛出去的那人，鎧甲上竟沒有掌印，不由自言自語「通背拳（相傳通背拳為戰國時期鬼谷子在深山模仿通臂猿所創，是不同於武當、少林的另一種拳法）的滲透勁？」轉身對趙芸哈哈大笑「好小子，武藝不賴嘛！你叫什麼名字？」

趙芸昂然道「我叫趙芸，不許你們動我哥哥！」

「原來是他弟弟，難怪有如此身手！」這個中年大叔顯得非常高興「我是遼西的公孫瓚，這次來並不是要害你哥哥，而是想請他來助我一臂之力！」

「對不起，我哥受了傷，不能跟你們走！」趙芸打量著公孫瓚，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我大老遠的過來不能白跑一趟，跟我回去自會命人照顧他的！」公孫瓚斂容正色，語氣絲毫不容拒絕。

「芸，扶我起來，我跟他走便是！」趙龍努力的坐起。公孫瓚瞧趙芸身手不凡，又是男裝，絲毫沒有想到竟是一個女孩，趙龍為了避免麻煩，也不叫妹妹。

趙芸連忙按住趙龍「哥，你身體不要就不要勉強了！」轉身看著公孫瓚和他殺氣騰騰的手下一咬牙「我跟你們去便是了！」

公孫瓚愣住，片刻后連喊三聲「好好好！」從腰間掏出一小塊金子丟了過去「趙龍，這些錢夠你養好傷的！要想見你兄弟，等傷好了就來冀州找我吧！」說完對著趙芸一揮手「小子，跟我走吧！」

趙龍緊緊的拽住妹妹的衣角「芸……」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怎麼留住妹妹。

趙芸輕輕的捧著趙龍的手，這是她第一次要離開哥哥的身邊，雙眼早已噙滿淚水「哥，放心好了，有機會我就回來看你的，不必擔心我！」放下趙龍的手轉過身擦掉眼淚，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外，扛起一丈二尺的白桿槍，翻身上馬，隨公孫瓚一起離開。

趙芸回頭看著那茅草屋從地平線消失『哥哥，我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