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前傳 第七回

趙龍挨了李勝的那幾殳當時沒有感覺，打完后肌肉稍稍放鬆，便痛得幾乎站不起來。抬頭看著不遠處的「白打」李霍，那老頭神情傲然，眼神中既有譏諷、也有不屑。

痛，每動一下都是渾身的劇痛；力氣，似乎也早已用光；那傢伙的武藝似乎很厲害，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贏他……「混蛋，怎麼能讓你這種人看不起呢？啊~~~~~！」是啊，怎麼能讓無恥綁了妹妹的敵人看不起？身體啊，給我站起來！趙龍咬牙握拳，有些顫抖的站了起來，微微一笑，大步向「白打」李霍走去。

趙龍右拳存腰，虛出左腳，擺好架勢「來吧！」

負手而立的李霍突然哈哈大笑「好小子，厲害！」

「少廢話，快出招吧！」

「哈哈哈哈！」李霍捋了捋花白的山羊鬍「老夫已經老了，哪能跟你們年輕人好勇鬥狠？快救你妹妹去吧，從這進去左拐兩個小院便是！」

「老先生……」趙龍驚訝，不敢相信的看著笑容可掬的李霍。

「還愣著幹嘛？快來不及了……」李霍側身走開，讓出了路「將來你若有空，不妨來看看老夫……」

趙龍知道李霍真無敵意，遂雙手抱拳「多謝您了！」飛似的沖了過去。

李霍看著趙龍的背影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為何我的徒弟就沒一個成器的？唉……」

我，這是在哪？……頭，好痛……哥哥……我記得有人來告訴我哥哥被判流放，帶我去見臨走前一面……然後，好像被人從背後偷襲，失去了知覺……手，腳怎麼動不了……「啊，你，你想幹什麼？」趙芸驚呼，看著張虎那醜陋的嘴臉，再怎麼掙扎也掙脫不開綁在手腳上的鐵鏈鐐銬。

「嘿嘿，少爺我就喜歡你這口了！」張虎**著去撫摸趙芸那清秀的臉蛋，趙芸儘力扭過頭去卻也無法躲避。

緊閉著的雙眼無法止住屈辱的淚水，即使咬破嘴唇也無濟於事。就在趙芸絕望的打算咬斷舌頭放棄生命時，窗外傳來了打鬥聲，還有那聽了十餘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芸，你在哪裡？張虎，你這混蛋放了我妹妹！」

「嘭」的一聲，一個張家家丁撞破房門倒在地上，剛掙扎著要站起來，趙龍一腳踩中胸口，便不能動彈。看著被困在床上撕開上衣的妹妹，還有那禽獸一般的張虎，趙龍只恨當時沒一拳斃了他。

趙龍一句話也沒有說，一步一步的走近，張虎連喊了幾聲卻一個人也沒有來。張府上下的家丁識相的早已躲得遠遠的，不識相的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那麼多一流的武師竟然無法解決掉這個趙龍，驚恐的問道「怎，怎麼可能？連，連李老頭也不是你的對手嗎？」

趙龍沒有理他，繼續一步一步的走近。這種人渣，已經不需要對他說話了。張虎害怕的跌坐在地，嘴裡不停的喊著「饒，饒命，饒命……」

趙龍只是與他擦身而過，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來到床前脫下上身的背心給妹妹披上。被打開鐐銬的趙芸立刻撲倒了哥哥的懷裡失聲痛哭了起來，趙龍亦留下了眼淚。這時候，什麼話也不必說，什麼話也是多餘的，抱在一起默默流著眼淚就行了。這對兄妹的淚水並不是控訴命運的不公，也不是遭遇不幸的悲嘆，更不是脫險后的慶幸，而是那生離死別後重逢的感動。

「哥！」趙芸驚呼了起來。

張虎舉著一柄鋼刀朝著背對他的趙龍砍來「去死吧！」

趙龍左手仍然抱著妹妹，頭也不回的用右手捏住刀身。任憑張虎怎麼用力，那柄鋼刀都紋絲不動。趙龍緩緩的說「你錯過了最好的逃跑時機，還愚蠢的選擇了死亡……」

張虎驚恐的鬆開鋼刀想要跑了出去，「嗖」的一聲，那柄鋼刀已釘在門框上。趙龍轉過身來，冰冷、無情的看著張虎「你是個男人就自我了斷吧！」

張虎看了看明晃晃的鋼刀，普通一聲跪下「大，大哥，小，小弟該死，小弟該死！求您大人有大量饒小弟一命吧！芸妹妹，你也幫我說說好話吧！」一邊說著一邊左右開弓，重重的抽了自己七八個耳光，還不停的自言自語「我，我不是人，我，我不是東西，求，求您饒小弟一命吧！」

趙龍慈愛的看著妹妹，摸了摸她的腦袋「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說罷沖了上去，單手抓著張虎的腦袋撞到牆上「若道歉有用，那我現在對你說聲『對不起了！』」鬆開手，張虎立刻軟軟的癱在地上，牆面留下一灘紅白色的血跡。

兄妹倆互相依偎著走出門外時，早有張老爺、胡縣太爺和圍了一圈的衙役。趙龍看了看妹妹，又摸了摸她的腦袋，盡量平靜的說：「丫頭，我不行了，別管我，快逃！」說完，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趙芸慌忙扶住「哥，哥，你振作一點啊！要走我們倆一起走，要死我們倆也一起死！」

「快，走……」趙龍現在後悔剛才對張虎那憤怒的一擊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現在連推開妹妹的力量都沒有。

張老爺怒視著二人，憤怒的吼了起來「你們還等什麼？還不趕緊將這兩個人給抓起來？」一聲令下，這些衙役反倒制住了他。張老爺大驚「胡縣爺，給我解釋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還不叫你的人立刻放了我？」

那渾渾噩噩的「糊塗蟲」胡縣太爺，目光突然變得銳利，笑道「張老爺，你勾結山越匪類，暗中資助他們，本官早就想替國家除去你這個敗類了。無奈，你手下強人太多，本官只能忍氣吞聲，裝傻充愣等待時機。眼下你的爪牙盡除，此時若不拿你，更待何時！來人，將他押到菜市口斬了！」

衙頭小聲的提醒「縣老爺，要判斬可是得經過刺史大人審批同意的！」

「哼！用我的官印，大不了搭上我這項上人頭來為民除害，有何不可？此事與你們無關，只要聽命便可。走！」說罷，對著趙龍一記長揖，便帶著衙役押著張老爺離去。

那張老爺被押出張府時瞧見「白打」李霍連忙呼喊「李霍，救我！」

眾人不禁緊張了起來，就算一起動手，也絕不是那李霍的對手。只見那李霍不緊不慢的走向張老爺，衙役們竟紛紛讓路，更不要說上前阻攔。胡縣太爺也只能無可奈何的咬牙，恨剛才為什麼不一刀直接砍了這老混蛋。

李霍走到張老爺面前時，衙役們已識趣的放開了張老爺。張老爺狠狠的指著胡縣爺「李霍，給我將那縣太爺殺了！」

李霍甩手看了看天空的明月，又看了看張老爺「張老爺，抱歉得很，我李霍沒做過打手，也只當過何大將軍的侍衛。我在貴府也只是個教公子武藝的師傅，看家護院什麼的可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張老爺「你……」

胡縣太爺一聽大喜，連忙下令「來人，立刻將他砍了！」

「慢！」李霍的一聲，又讓眾人呆住。只見他右指在張老爺胸口輕輕一點，便轉身離去「你們也瞧見了，張老爺是自己有心病死的，可跟我沒一點關係！」說完飄然而去，張老爺已倒地吐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