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第一節

打打打……他們就象一個個鄉村婦女,他們象一個個能幹的鄉村婦女,在河邊的平板石塊上捶打漿洗同一件衣裳,他們將重生當成一件需要徹底清洗乾淨的衣裳,翻過來覆過去地擊打……

重生終於暈死過去了,身體所受的擊打彷彿與他再沒有關係了,那依稀晴朗的世界也與他無關了。沒有痛疼,沒有悔恨,什麼都沒有,重生覺得自己輕飄飄地,象一縷輕煙正慢慢地向上飄去……

「嗚嗚嗚」警笛在遠遠地響著,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報了警。

打手們停了手,一會望望那還在為愛車傷心的胖子,一會望望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重生,不知如何是好。

「住手」非常簡短僵硬的一聲喝令,實在顯得有點多餘,或者晚了。說出這兩個字的人,是先前那挑著魚盆走開的男子,現在他挑著那擔魚盆穩穩地站在打手們背後。

「奶奶地,就是這雜種……弟兄們,給我收拾他……」看到這男子,胖子怒不打一處來,命令他的手下動手。

有一個打手沖了過去,手中的鋼管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向那男子身上打去。「咣當」一聲脆響,鋼管還沒打到那男子的身體,兀自斷了,而那沖向前去的打手,兀自飛了起來,象瞄準了一樣重重地砸在那胖子的『廣本』車上。

「哎呀……這車是沒法要了……弟兄們,給我上,可不能讓他跑了……」

那摔在車上的,還在「哎喲哎喲」喊著痛,剩下的打手沒有一個敢逞勇單上,他們吶喊著一擁而上,十幾根鋼管狠狠地打向那挑著魚盆的男子,每根鋼管都私藏著一顆致人於死地的禍心。

「滾」那男子心不在焉地一聲喝,喝聲停時,那十幾個打手鬼使神差地飛向那小車,一個個象趕著投胎一樣砸向了那小車。哎喲之聲四起,那散落一地的鋼管,悄靜無聲了。那遭到肉彈襲擊的小車,看上去是那樣慘不忍睹。

「天呀,白日里見鬼了……」那少婦說。

「大令,還是你強,竟然打了他兩耳光……」

「胡說八道,我根本就沒打這位大俠,你可別誣陷好人……」

那男子也不理胖子和少婦的一唱一和,輕輕放下魚盆,無聲地走到重生面前,彎腰將重生抱起,雙腳腳尖一頂地,象道魅影,幾躍就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外。

那胖子完全泄氣了,焉巴巴地望著那男子離去的方向,直到警笛在他面前閃爍,也沒回過神來……

重生看到自己在漫漫的黑暗裡遊盪了許久,重生看到自己終於遭遇了一星點的光,極白的光。

這極白的光,引導著重生在自己過去的人生記憶里走著,曾經的,不算富裕卻快樂溫暖的三口之家,父親背著小重生在小城的馬路上散步,何英幸福地跟在他們旁邊走著。

重生看到許多清晰的面孔,有熟悉的人,也有不少從沒見過的人,這些面孔逐個模糊消失后,剩下的一張愈放愈大,是何英的臉,她微笑著,眼神流露出母性的慈光。後來,何英的眼睛里流出大顆大顆的淚珠,重生明白這淚是為他的過錯而流的。重生想說些安慰的話,何英卻象全不知重生就在面前……

重生想,我是不是被人打死了,和媽媽陰陽相隔了,傷心和痛苦在此時回到了重生的心間,重生的淚水從眼角流出,冰涼的眼淚。

「很好……紫光仙床保住了你的小命……」說話的聲音很陌生。重生奮力睜開眼睛,看到被他認作『叔叔』的男子站在面前。

重生想道,莫非我是真的死了,這是地獄的第幾層,怎麼遍地紫光?敢情這男子就是地獄來的招魂使者,正是他將自己引向了死亡?

「叔叔?」重生用微弱的聲音試探著,重生覺得口乾舌躁,奢想著這招魂使者能念在自己曾那麼天真地想救他的份上,能給他一點水喝。重生直巴巴地望著站在紫光中的人。

「放心……」面無表情的人伸出一隻攤開的手掌,制止重生說下去。好象他已經知道重生將要說什麼一樣。

重生虛弱得就象身體不屬於自己的,全沒有一點力氣動彈。重生只想喝水,他很渴,他不知道其他人死後是不是也同樣的渴。

十多分鐘過去了,那男子象個木樁一樣立在那裡,根本沒有去取水的打算。

「叔叔……」重生想說,給我一口水喝吧。

「你放心……」他的話又被那男子打住。

重生有點怒了,放心?放心個屁。什麼狗屁地獄,連一口水都不捨得給予。

「你放心,我竟然救活了你,就一定讓你活得生龍活虎,活得人摸人樣的。」那男子眼睛里閃過一絲慈祥。

可重生覺得他那一閃而過的慈祥實際上是種虛偽。說得象個救世主一樣,關鍵時刻,小氣得連口水都不給人喝。

「再不給我水喝,吾寧死。」重生主意已定,倔強地閉上了眼睛,不想看那張麻木不仁的臉。

「後生,你我有緣,我隱隱地感覺到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要是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太好了……」

這人口口聲聲說已將自己救活,未必是真的?重生咬了咬舌尖,痛,心裡一陣欣喜,熱淚滾了出來,還活著,還有命去見自己的媽媽。不管是不是這人救了自己,活著就是好事。

「對呀對呀……我為什麼不請出九龍靈石,或許他就是你的……那太好了,太好了……」那男子自說自話向山洞的深處走去。

不一會,這男子鄭重地捧著一個金光閃閃的四方小匣子走出,只見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匣子放在洞口位置,朝著那匣子跪下,拜了四拜。然後,十分小心地打開那匣子,雙手捧出一串黑色的項鏈,回到了重生身邊。

那男子口中念念有詞,他低聲地念道:「祖宗保佑……祖宗祖宗保佑……」

重生困惑地望著那男子,那男子象個巫師一樣地圍著重生又跳又跑了,人能有的所有表情在他的臉上迅速變化著,他一會笑,一會哭,一會怒,一會悲,一會喜……

重生想,完了,這完全是個瘋子,被手中那串豪無光澤的黑色項鏈迷惑了心智的瘋子,無奈自己又動彈不得,該如何應付……

那男子忽然停下,將那黑色項鏈在重生的眼前來回晃動。

重生看到那項鏈由九塊雕刻成龍形的黑色晶石連成,那龍倒是雕得活靈活現。

「好看嗎?你喜歡嗎?」那男子說話的語氣一下變了,象一位姑娘羞答答地要送心儀的男人一樣定情禮物。

「好看……哦……」重生慌忙答道。

重生心裡怕,看這架勢,自己可能遇上老同性戀,老變態狂了。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來……我給你戴上……」陰陽怪氣的語調。

「不……不……我不要……」重生猛地醒悟,不能苟且。苟且是要付出代價的。可惜重生手不能動,不能用行動去抗拒。

「乖……聽話……」那張扭曲得極盡嫵媚的老臉湊了過來,那雙枯枝一樣的手持著解開的項鏈,溫柔地給重生戴到了脖子上。重生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想不到自己純潔的初次,要敗落在這糟老頭的手裡。

那項鏈一被戴上,沁體冰涼,重生自覺口舌生津,口渴頓消。可這還重要嗎?

「祖宗呀,你瞧瞧,戴上了……」

「蒼天呀,有眼呀,終於不負我們祖家五十八代人的苦苦尋覓,讓我祖德找到他了……找到他了……」

蒼老的哭音,讓重生聯想到他老淚縱橫的臉。重生不由地睜開眼睛,瞥見那男子向著洞外直叩頭,重生並不敢開口打斷那男子,重生看著他站起,看著他掛滿愉快地笑向自己走近。

「太好了……太好了……祖家的子孫後代有福了……太好了……實在太好了……祖家的後代……」

那自稱祖德的男子,竟然語不成聲,他激動地端詳著重生的身體。重生意識到了什麼,瞄了瞄自己的身體,天,要死,自己早被人剝得一絲不著。

重生狠狠地望著那祖德,警告他不要胡來。那祖德幹什麼?他從容地在那裡脫衣服了,一件,又一件。

「老不要臉的,你要是敢輕薄於我,我馬上咬舌……」話未說完,那祖德不知用了什麼手法,讓重生的口半張著,象定型了,祖德沒有給他了結自己生命的機會。同時,重生又變成了一個啞巴。

「接下來的事情很重要,為了祖家的後代,請你好好地忍一忍。」那祖德極其用心地在重生的身體上撫摩起來。一寸肌膚,一寸肌膚地摸著。重生無法反抗,重生難受極了。

可恨呀可恨,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老傢伙不是看上了重生這如牛的身體,又怎麼會救素不相識的重生的性命呢?送一串黑不溜楸的狗項鏈,就無恥地要走我最寶貴的東西,從今以後,還有何面目存活於這世間,讓人笑話。重生心裡恨極了。

真真正正是生不如死,又死不了。那祖德將重生輕輕一掀,重生就被翻轉了身體,趴在紫光石床上,那祖德依然認真仔細地撫摩著重生的背部。重生真恨不得長出一萬隻手來,全都用來保護自己的屁眼。

「啪啪啪啪……」那祖德竟饒有興趣地用手擊打著重生的屁股,弄出有節奏感的聲音。

重生心裡罵道:「老短命的,士可殺不可辱。你若敢胡來,老子的屁股變做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哈哈……」隨著祖德的笑聲,重生被他輕輕一拋拋到了空中。重生默念:「再見了媽媽,養育之恩只有來世再報了。」

重生的身體向下落,重生反而輕鬆了。該來的始終要來,摔死才好,免得名節不保。

不料,那祖德偏不讓他如願,重生身體落下,他一陣拳打腳踢,又將重生打向空中,力度又是掌握得恰倒好處,好幾次,重生眼看就要撞到洞頂的尖石,結束這遊戲了。可每次都差那麼半寸,重生的身體又向下掉落。

重生只能被祖德這樣打著。重生被祖德摸了個遍,又被祖德打了個遍。沒有什麼部位能倖免。

重生被摸時,感到的是燙人的癢。開始被打時,是微微地痛,打到後來,就痛不欲生了。好象骨頭被打得寸寸斷裂,好象肌膚被打得分分碎開……

重生早就不欲生了,痛苦又不堪忍受,可重生提醒著自己,必須忍受下去,絕對不能死。真的死過去了,這變著法兒折磨自己的老變態,誰又能擔保他不對自己的屍身想入非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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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也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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