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春節北游

面試完了之後，不到十天，便是過年了，王動過完年要去周鐵家裏玩，周鐵是河北滄州的，大二那會暑假，周鐵曾經到王動家裏小住，說好了，今年過年到北方去看看。大年初三，王動就託人弄了卧輔票頂着寒風北上了。

過年前，要想弄張卧輔票回家吃團圓飯多麼難，票價在黃牛黨手上翻一兩個跟頭是常事，在大年初三的時候，火車上空空無一人，列車員自己也是找了個輔位躺下睡覺，王動看了下，空蕩蕩的車廂一共也就四個人。王動是第一次北上，此前他最北也就是到南京，當火車過了徐州的時候，王動明顯感覺到外面的景緻不一樣了。

一是顏色，車窗外一片黃色，偶爾有點白色，那是積雪，沒有王動熟悉的麥田，江南過完年麥田裏已經有了些綠色，而這會的窗外，黃的讓人感覺到有一點荒涼，事實上，荒涼這個詞王動用的不是很恰當，真正讓他去體會這個詞是在他以後扶貧的工作經歷中。

另一個不同是建築，沒有了江南的飛檐，也沒有了農村蘇南浙北的三層小洋樓，看到的大多是平房，居然是灰黃色的平房，紅紅的對聯顯得格外的醒目。

還有一點就是沒有水，江南到處是池塘，王動大學路上，從上海到湖南一路青山綠水，可過了長江之後，真的是沒看到什麼水，特別是過黃河大橋的時候，王動鬱悶。

他是在長江邊上長大的，長江黃河對於一個中國人不只是簡單的江河，而是一個民族和文化的象徵，結果，他真的是過了黃河之後，才知道剛才那個乾涸了的河塘原來就是黃河呀，寬是很寬，但看上去很淺，河裏沒水，黃河入冬前就斷流了。

滄州火車站比王動老家縣級市的火車站還小，怪不得去年周鐵到他家玩的時候，感嘆，東南經濟達，一個縣級市比我們河北省轄市都繁華。

王動一下火車就知道失算了，冷，河北比江南冷太多了。雖然他穿上了他姐夫去東北時才穿的羽絨服，還是冷，周鐵騎着個為摩托車來接他，一看到他就笑了。

「你小子真行，數九寒天，你穿個單皮鞋就過來了。」鬱悶，準備來準備去忘了這喳了。腦子忘事是要付出代價的，下車的時候，王動坐周鐵身後不動，結果周鐵把他扶了下來，對着他的腳又踢又打又搓，才從麻木中恢服過來。

周鐵有一對令人羨慕的老爸老媽，兩人是當年奔赴唐山抗震救災時認識的，在幫助唐山建設的過程中建立起了戀愛關係，不顧雙方家人的反對而私定終身，反對的理由也是很有中國文化特色。他爸他媽同姓，據說同姓不能通婚，王動聽到這個感嘆不已，北方儒家文化的劣根呀。據周鐵說，他爸媽從沒紅過臉從沒大聲的說過話，平凡中偉大的父母，所以有了這個榜樣之後，周同學為人善良正直。

周鐵很開心王動到他老家來玩，天天帶着他去當地中學的朋友家裏吃吃喝喝，他那幫同學，王動雖然沒見過，但彼此都是久聞大名了。知道王動過來，也是高興，哥們的哥們那就是自己的哥們，王動酒量也還說的過去，這會到了北方，當然是胡喝海喝，年青人在這方面往往是不會節制身體的。

這天是個周鐵初中的一個女同學作東，算是新婚，設家宴正月里請兒時的玩伴們一起過來聚聚，王動也被抓了去。其實這幫人王動神交已久，都是周鐵的死黨，只是這回過來，把名字事迹和鮮活的人對上號了。

那酒桌上，開始是有理由的互敬，比如初次見面呀，早有耳聞呀，坐位面對面呀，都姓王呀等等，這讓王動感嘆，北方人酒辭真多；接下來是打通關，划拳，敲棒子，數笨蛋，猜單猜雙等等，看來全國各地年青人的玩法都差不多；再後來就是單挑了，看着誰不不「爽」就抓着他干，找個理由，一三五的往下灌。兩個小時下來，女同學準備的四瓶白酒都幹了，怎麼辦，沒問題，酒櫃里還有，只不過度數不一樣，這下從四十五、四十六度喝到了三十七度，從高度酒喝到低度酒，感覺就象是在喝水。

這天王動一次喝了六種酒「孔府家酒」「孔府宴酒」「二鍋頭」「全興酒」「棗酒」「神鼓酒」。酒散的時候，王動的酒已經醒了，一頓飯從中午喝到黃昏，要不是晚上已經有了安排，熱情的女同學一定抓着吃晚飯。回家的路上很慘，顯然周鐵頭腦不是很清醒，沒注意摩托車的油箱，居然開到一半一點油都沒有了，兩人一起推車，出了一身臭汗，這下倒好，酒全走出來了。

晚上是周鐵未來的丈人老頭子設家宴，請周鐵的好朋友王動，這讓王動覺得十分好笑，***，我的面子也太大了吧。周鐵泰山大人可真是個大人，當地供電局的書記，可是一方諸侯，這還不算，書記的老婆是當地政協副主席，而且還是個有名的醫生，更讓王動意外的是，這個醫生居然有很強的管理能力和生意頭腦，居然承包了幾個醫院。

「**呀！」王動這叫一個感嘆，「我們那有錢人最多說是弄塊地打個圍牆蓋個別墅，你看你們這裏，居然全都住平房間。」這是王動到河北的一大現，此地高樓不多，早晨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傍晚，夕陽西下，這可是華北平原呀。

王動老家雖然是個縣級市，但十層以上的樓還是有的，周鐵的老家這裏居然五層以上的很少看到，離他家不遠的一個商店居然上面還有「供銷社」的字樣，感嘆呀，這完全是毛時代的感覺。

周鐵未來的丈人老頭子家裏住的是平房，家裏有專人做飯打掃衛生，養了兩條狼狗。房間數量和王動自家一樣，但佔地面積比王動家多個二十倍不止，還有個大院子。

「我這下算是明白你小子為什麼繳械投降了，原來是攀龍附鳳了呀。還有沒有這種人家，給我也介紹一個呀。」

「我老婆還有個小姨子，你要不要。」

「操，你排老幾，這就算計著要造反了，想讓我叫你姐夫，你省省吧。」王動在宿舍里的排名在周鐵前面。

回到家裏，周鐵的老爸老媽對着王動嘆氣，「我家周鐵要找個媳婦那還不是隨他挑」（小縣城裏的本科生噢！可以選選了）。

「王動，我也聽周鐵說了，知道他聽你的，你也不勸勸他。」

這個，這個怎麼說呢，古人還說，娶婆娶德呢，周鐵老婆是他初中的同學，人長的不咋的，但人品一流呀，當初周鐵奶奶住院的時候，小丫頭不是鞍前馬後的服侍了好幾天，呵呵，丫頭也是有心眼噢！再說了，看看人家的家產呀，看看你家周鐵呀，那可是富小姐看上窮公子呀。

王動無語，只能讓老人感嘆去，呵呵，沒進門還是外人，進了門是一家人，那時就知道好了，老人家都是這樣的。事實證明，周鐵同學以後的生活是大學同學中幸福指數最高的。

王動在河北的酒肉生活本計劃是吃喝一周，第四天，他家裏居然拍了個電報過來，通知他，公務員考試面試過了，回去體檢。周鐵家沒電話，雖然王動所在蘇南已經很多人有手機了，但周鐵所在的河北很多人家還是大梁下吊個白熾燈，南北差距呀。

到省城少不了要多帶些年貨了，正月里嘛，上次在表弟電腦里的《仙劍》只玩了一半，表弟居然保存了，晚上接着玩。第二天趕去指定醫院，那有工作人員在，按著指示，驗血，肝功能之類的，折騰了一通，都到十二點了才結束，把王動餓的要死，沒辦法驗及肝功能不能吃早飯。到底是王動沒經驗，其實驗完肝功能就能吃點東西繼續檢查別的項目，有的人是帶了吃的來的，而王動則是飢腸轆轆。

當天晚上晚飯吃的很匆忙，表弟告訴他，他爸媽要去給一個省里的老領導拜年，這個老領導說起來也是老鄉，年年他爸媽都會去拜年。噢，原來，還是有點後台之類的，這個老領導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