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所以她把自己當成男人,從不感情用事;又怎麼去想女兒家那也煩雜心思呢?

她不斷整理自己的心緒;卻越整理越亂;除了封無忌的表白讓她震撼之外,她心裏更是冒出一堆問題。

她不懂;像他這樣身居高位又權勢滔天的人;怎麼會看上她這小小的刑府捕頭?他要天下美人何難,一堆人排隊等着他欽點。

不是她要自貶身價,而是很明白她燕英跟算不上美人,沒有吸引男人的差貌,說到美色,封無忌的俊美已達禍水等級,多少王公大臣的千金和皇室公主都傾心於他?

她是捕頭,所以思考模式全順着合理的方向走,凡事都有個道理;當她在尋找這件事的道理時,卻不知感情這東西根本沒道理可言,人與人之間的喜歡沒有規矩可循,所以關於封無忌為何喜歡的問題,是不能用査案的方式來解讀的。

很顯然;她正陷入一片混亂中,放在膝上的雙手,不自覺縮成拳頭,心口跳得很快連蜃瓣咬紅了都沒發現.。

封無忌看在眼底,心裏可樂了,他就是要撩撥得她心慌意亂,既然在她眼中看到無措,他決定再加些風暴給她。

他深深旰出一口長嘆。「聽到她死訊的時候,我真傷心欲絕,彤兒,你就這樣走了,讓我多麼不舍……」

唐月涵轉回臉,瞪着他黯然的神色,那麼落寞,那麼寂寥,這樣的表情竟會出現在他臉上,這樣的男人,竟說不出傷心欲絕四個字,而且是為了她。

彤兒?這眤稱還真讓她忍不住心頭顫動,對於這樣的封無忌,她沒發現自己看他的眸光中,變得複雜了,也沒發現不知不覺中,兩頻浮起尷尬的紅晏。

不管她如何表現出鎮定自持,一顆心,實是亂了,接下來整趟車程中,她時不時偷瞄他.每瞄一次.心口就顫-次,-想到他對自己有這麼深的心思,她的呼吸好像也變得有些困難了。

這時馬車停了外頭傳來劉剛的聲音。「相爺;到了。」

封無忌嗯了一聲,命人掀簾,他下了馬車,身後的唐月涵在走下馬車前,一張踩凳已經搬來,封無忌的大掌很自然地朝她伸出。

唐月涵本想要自己跳下馬車的,但在見到封無忌伸出的手掌后,她想到自己扮的應是大家閨秀的角色,望着封無忌深不見底的靈眸,一想到他在馬車上說的那些話,她的耳根子紅了起來。

在她恍惚之時,小手一曖,已被他握在掌中。

「來吧。」他的聲音輕柔;帶着一抹蠱惑。

她趕忙回神,暗罵自己是怎麼了,她現在是唐月涵,又不是燕英彤,沒什麼好尷尬的呀。

在他的扶助下,她緩緩下了馬車,穿着繡鞋的兩腳—踩到平地上,便立刻將手抽回,她本想退後一步與他保持距離,不料那大掌放過了她的小手,卻改而扣在她的細腰上。

這動作令她驚愕的抬頭,對上他俯瞰的墨眸,尚未抗議出口;他含笑的話語已在她耳畔流轉。

「你現在扮演的是本相的愛妾;明白嗎?」

唐月涵整企人僵住;雙眼瞪着他,像是在反問他:你怎麼不早說?

「大家都在看,別露餡兒了。」不給她拒絕的餘地,他大方地摟着她的腰;朝着停放畫舫的碼頭走去。

他們此刻所在的地方,是洛梅鎮靠着梅江的最大碼頭。

此刻夜幕低垂,天色還未暗;天邊霞光渲染江邊如畫,碼頭人來人往;除了他們.唐月涵注意到,有不少坐着軟轎或是馬車的公子也朝這碼頭走來,他們個個衣着鮮亮華貴.都是權勢之人。

封無忌摟着她,邁開步子走着,碼頭邊停著一艘紅桐漆木大船。

這洛梅鎮的碼頭她來過不止一次,停的都是中小商船,眼前這艘卻是大船,船頭旗幡上,印着一個大大的崔字。

崔家?

唐月涵對崔家並不陌生,崔家是繼蕭家之後的大商戶,若說蕭家是數一,崔家就是數二。

不像蕭家是歷經百年經營的大商戶,崔家崛起於近十年,他們從賭坊起家,一其後又發了戰爭財,在當今皇帝即位前,先帝和北蠻打過幾場戰爭,民生物資缺乏,這崔家就是在這幾場戰爭中進財。

若說蕭家是百年歷史的正統大商戶;崔家便是暴發戶,這兩家互看不順眼,互視為競爭對手。

唐月涵疑惑的抬望向封無忌.不明白他帯自己上崔家船做仕么?

就走在前頭的劉剛將帖子遞給守在船口的護衛,似是在過濾每個人的身分,對方檢査了帖子,又看了他們一眼,便讓他們一行人上了船。

上了崔家大船,他們分配到的是上等艙房,這艙房共有三層,他們的艙房則是最上層。

封無忌上船沒多久.留下她一人在艙房裏便出去了;也沒說去哪兒;只說她要是無聊;可以自行到處走走看看。

崔家大船已經啟航.離開碼頭,她來到甲板上;吹着風;望着江上景色,她看似在甲板上逛,不時則暗暗留心每一處地方。

崔家大船上大部分的船客都是男人,這艘大船十分華麗、貴氣十足,能上來這艘船的人看似出身不低,有些甚至頗有身分,她已經注意到,其中有兩人是洛梅鎮的地方官,其餘的看起來也很有來頭。

當她打量這些人時,發現這些男人在見到她后;也都目光熠然的打量她;其至還對她微笑。

她把臉轉開,繼續晃悠,並感覺到有人正走向她,她裝作不知,心下則警惕著。

「姑娘。」

唐月涵回過頭;望着眼前喚住自己的男子,這男子相貌姣好,生得一雙桃花眼,穿着上好的衣料,雖看似溫文儒雅,出自好世家,可是她仍能從他盯着自己的目光里,感到危險。

她容色談然,帶着清冷。「公子有何要事?」

來人不但不介意她的冷談;反而目光一亮;含笑回答:「在下想請教姑娘的良人是誰?」

她正要回答自己沒有良人,突然想到,對了,她現在扮成封無忌的小妾,封無忌盯囑過她,若有人為難她,就報「彤公子」的名號,還說他這個手下「彤公子」,在江湖上挺吃得開的。

她知道封無忌有意隱瞞相爺身分;所以就照他盯囑的;先借用彤公子的名義。

「公子問這做什麼?」沒搞清楚對方來意就回答;不是她的作風。

「在下想與姑娘的良人談買賣。」對方含笑道。

唐月涵心下疑惑,這人看起來就是富家公子哥兒,一點也不像商戶,要談什麼買賣?不過她隨即想到蕭玉升,他是大商戶的兒子,卻也不像個商戶。

「奴家良人是彤公子」她回道,本來她覺得告訴對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卻發現對方在她的回答后,一雙明目閃著耀人光芒。

「謝姑娘告知,姑娘放心,在下一定會會和姑娘的良人做成生意的」。

唐月涵心想,你能不能做成生意,關我什麼事?這番多禮,倒讓人奇怪,總覺得有一種曖眛的味兒。

見對方還在看她,她也不理會,徑自離開,去其它地方查探。

夕陽殘紅在江上,如同天上星子落入水中顯得明媚耀人

夜晚的風光與白日是不同的,不知是不是她的獵覺白日看起來還文質彬彬、謹守禮教的公子大爺,一到了晚上,一個一個似乎都變了。

她走在甲板上,到四周投來的目光十分詭異,一道道視線黏在自己身上,她若是冷冷瞪過去,得到的不是過方的迴避,反而是更加熾熱目光。唐月涵知道不對勁了,這艘大船有問題,原本還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着封無忌上了這艘船,可是一旦察覺到這艘船不單純時,她只想立即找到封無忌。

恍若響應她的想法似的,一個人來到她附近。

「主子在第二層的主艙里。對方低聲說道。

唐月涵轉頭看向來人,不由得一怔,與她說話是呂超,此刻他打扮成富家子弟的模樣,原來不知她要裝,呂超也是,一這麼說來,其它的護衛也一樣了。

她朝呂超點頭,立即往下層的主艙走去。

主艙的階梯兩旁,都點上了琉璃燈盞,絲竹之聲隱隱傳過來

來到主艙門前,守衛為她打開門,舉目所望,讓她不由得怔了。

主艙里,竟別有洞天,有着另一種風花雪月的風情

地板上鋪着大塊的鹿皮地毯,榻幾分擺在周圍,上頭鋪着綉墊,讓人可躺可卧,四周雕樑上鑲嵌著夜明珠,將整個主艙照得亮如白晝,卻又柔亮舒適。

侍女們穿着綵衣輕紗,踩着赤足,或端著酒壺,或捧珍果佳肴,衣袖飄飛行走其間,如同粉蝶翩翩,來回侍候着所有男客。

原來這船上不是沒有女客,只是藏起來了,當船行駛到江中,日隱月出,燈照星明,原本的商船搖身一變,成了風月煙花之地,那些船客,也個個露出本性。

唐月函眼中有着驚異,不一會兒轉成怒火,她沉着氣,脫下繡鞋,入境隨俗踩着赤足,朝坐在中間榻几上的封無忌走去。

此刻的封無忌衣冠松垮,露出胸膛,一頭長發披肩,如上好的絲綢一般,他一手拿着長干水煙,整個人散發慵懶的糜醉,周遭圍着三名美貌的妓子,像是風月中打滾已久的富家公子哥兒樣的他,很魅惑

封無忌見到他,緩緩對他伸出手

「唐唐,過來」

一聽到這男人擅自給他取小名,她的臉皮抽了抽,雖然他知道在此必須使用假名,可是被他如此昵稱,她還是氣得眼底冒火

她來到封無忌面前,並未把手給他,也沒打算依偎他入座,那三名妓子見她,像是視而不見似的,沒人願意把位子讓給他,而她也瞧見了她們眼底的妒忌

這也難怪,平心而論,論美色,封無忌可是尋芳客中的極品,難怪這三名妓子不肯讓位,甚至還怕被她搶人似的

她直接在封無忌一旁的位子入座,與他隔着一個妓子,一把托起,納入懷中

唐月函跌入寬闊的胸膛,她抬起頭,瞪了封無忌一眼,

「唐唐乖;別嫉妒;就算我寵愛了其它女人;也不會對你厭倦的。」封無忌的氣息在她耳畔搔著癢;她不來依偎;他就主動依偎她;其至還很有良心的朝一旁揮手。

「下去;下去,爺的寵妾來了;別在這裏礙眼。」

三名妓子臉色有着依依不捨;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下去,才走了幾步,便被其它男人拉去享樂了。

封無忌用他的體溫和氣息包圍住這個小東西;讓她的臉貼上赤裸的胸前;完全就像對待自家愛妾一般擁着她。

這樣的他很浪蕩,似是流連花叢的老手,可是並沒有嚇到懷中人,相反的,她竟主動伸出一雙細緻的臂膀;勾上他的肩膀;溫香軟玉的貼着他;輕笑出聲。

封無忌沒嚇到她,反倒被她的舉止怔了下。

他目光瑩亮,沒想、到她會這麼配合,沒有絲毫掙扎,舉手投足間儘是風情,彷佛她真的就是他寵愛的小妾,對他笑得清甜,眸光里秋被迷離,如同三月的春雨,絲絲柔柔的,罩了一層煙雨;

「爺多心了,奴室怎麼會嫉妒呢,只要爺開心;奴家就開心。」她清甜的嗓音軟乎乎的,似有羽毛在搔着他痒痒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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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高深莫測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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