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公主

第十三章 公主

「屬下來遲,還請王爺恕罪。」這是那位射箭男子跪下之時說的,但他跪下后我確定以及肯定他說的那句話並不是我的錯覺,而且那句話還是用內力傳入我耳中的,「殿下,現在您還是不要暴露太子的身份比較好。」

「免禮,平身。」我在心裡對男子發出一位王爺和一位太子是否在擾民係數上有著很大區別和掩飾性的反問和質疑。

說到這裡,我不得不介紹一下身邊比較常見的一種身價正在上漲的動物,正因為一句話說即便沒品嘗過它也看到它跑過步,所以就不難解釋為何我會如此回話了,——原本我是想說的我並不是什麼王爺大人你認錯人啦的話,但這一套說詞居然未經大腦地脫口而出,看來我中的毒中還有一種資深的叫作宮廷戲的東西。

以上忠實地記錄了我的第一反應,下面將是我完整的第二段心路歷程。

那聲「太子」讓我並不困難地想到自己借屍還魂的那個肉身的身份,接著我已經明白了,我人生的春天啊,終於到來了。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一百單八嬪三千佳麗,東至瀛州,南及天竺,北達莫斯科,西通大食波斯,還有我無惡不作無奸不商的紈絝生活,還有談笑杯酒間解兵權,六月飛雪義救忠臣,揮淚斬胞弟,還有曆法大修,一個嶄新的社會形態也將因為歷史車輪下的鐵軌改成輕軌而提前到來……我眼中閃耀著無數絢麗的屬於YY大時代的智慧光芒,這時謙遜有禮貌的自我意識用著真知灼見的字眼提醒著我,——我不是王爺,而是王爺是我。

「不必追了,放她們走吧。」我看著男子還盯著李莫愁離去的方向,我暗爽地下達了第一個命令,「叫那些人也散了吧。」

我的姿勢風雅有禮而不遺威嚴,而且還是傳說中不怒而威,舉手投足間連頭髮梢都散發著王者之氣沒有頭皮清香的極高境界,讓我都懷疑起我是否是天生的伶人氣質了。

「屬下遵命。」那名男子似乎沒有懷疑我的身份,突然他的聲音又轉了一個頻道開始使用內力送音,「殿下和那些江湖人士,最好……。」

此人居然能在內力傳音中表達省略號和自己的意見,讓我大跌了一把眼鏡片。不過還真是要和孫兆他們道別和解釋一番的。

接著我和那名男子就相當有默契地選擇了沉默,不再交談起來,這讓我相當有感覺,美中不足地是不知道男子的名字也不好去問,然後大家就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那名男子說完,只見他掏出類似令牌的東西,說了幾句官話后那個狗官的神色大變,慌忙對我磕了幾個頭說了幾句有眼無珠就讓那群兵撤下了武器,帶著大部分人悻悻離開了,在離開途中少不了順便嚷嚷幾句圍觀的人。狗官還留下一小隊人大概是聽候那名男子差使的,他們有些不安地列著隊

「蘇大哥是皇族?」這邊的談話結束后,那邊被我已經忘掉的人中一人問道,「那為什麼不姓趙呢?」

「那你就不知道了,小丫頭。趙兄台行走江湖自然要用化名。」從風兄台到蘇兄台到趙兄台,孫兆熟絡地拍拍我的肩膀,「皇家的人總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對吧,趙兄台?」

「對不起了,孫兄台,我欺騙了你。」我將滿頭的黑線拉到了一旁。「我現在不去少林了,有機會再見面吧。」

「哪裡哪裡,今天我才知道劍法可以如此奇妙,看來我們的切磋要改為請教了。」

「劉姑娘,那首歌你已經學會了,曲子也配得差不多了,那麼我離開也放心了。」我又對劉冰蘭說道,「令師的壽辰我似乎去不了了,我想在那首曲子後面能加上我的名字這個不情之請還希望劉姑娘答應的。」

暈,我怎麼覺得自己像是在交代後事。我和劉氏兄妹說了幾句后就轉向了郭家姐妹,武氏父子。這時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郭家的姐妹花配大小武也不錯了,只是有點委屈了郭襄。想到郭襄,我朝她看了過去,——不知道是還在思索剛才的幾招劍式還是其他原因,她顯得沉默了一些,但我還是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舍。

「郭二小姐,相逢便是一種緣分,緣分盡了也就散了,是離開的時候了,——那麼我就把剛才那招劍式完整地使一遍,以你的悟性,應該能悟出不少東西來。受師門所限我不能告訴你這套劍法的來歷,但這招與你所用的那套劍法也有些淵源,所以我也不算有違師訓了。」

本來我剛才那式就是從郭襄的劍法中悟出來的,自然和她的劍法有關係了(從另一個方面講,她領悟起來也要相較其他人更容易些)。而我之所以那麼說,一來就是為了給這位未來女俠開開小灶,也算是多謝她剛才劍下留情,二來也是為了鞏固下自己剛才的收穫,當然,這麼說也是怕小丫頭不肯接受。

「那麼請賜教。」小丫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種迷惘。

我動了,劍是從孫兆那兒借來的。

一把劍,似乎全無氣息地移動這,形潰神也散,但似乎又有著某種神秘的聯繫將一招一式串聯起來,不是行雲流水卻又和諧無比。劍由風舞,風由劍生,兩者相生相織,風為劍平添一份輕盈,劍為風增加了一份威嚴。

我收回了劍,在此種境界下,時間的長短都已被忽略。

忘記了時間的不止我一人,還有在場的人,連那名新來的男子也面露驚疑之色。

「這招劍法究竟叫作什麼?」郭襄還是問了。眾人中感受最深就是她了,因為我的劍意是針對她的;同時,由於她感受的東西越多,反而最先清醒過來。

「清風無為。」大劍俠關鍵時候從不掉鏈子,當然這個如此霹靂的名字也費了一番功夫才想出來的。

小丫頭重複著這四個字,眼中的疑惑一掃而光,間接顯示了我取名字的水平已經達到了能造紙的藝術層級。

「多謝賜教。」

「那我就告辭了,諸位。」儘管如此,郭襄的悟性還是叫我在心中吃了一驚的。

那名男子很快從震驚中醒了過來(可能他在眾人中修為最高,只說了幾句台詞的武三通已被系統屏自動蔽掉了)。疑惑僅僅只是從他臉上一閃而過,就被他掩飾掉了,向我行禮示意后就領著我離開了。

不管怎麼說,江湖啊,我的確已經留下了美好的第一步!

在那名男子帶領著我過程中,我一直極富專業精神地扮演著我太子殿下的身份,甚至還總結出四句真言:見人要會冷,見狗要會哼,冷麵冷臉無表情,放屁要消聲。

公主被安置在縣府中,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園,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男子看了看面無表情得快要抽筋的我,似乎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下定決心般的對我說道。

「殿下,公主為了尋找您,曾經私自出宮過一段時間。」

我用我高貴冷漠的眼光示意他繼續。

「後來我們一直沒有找到她,公主是自己回來的……」男子聲音一頓,似乎鼓足了勇氣地講述一個事實,「公主回來后就目光獃滯,不肯用膳,也不讓我們回宮,說要等到您回來。」

「我知道了。」我冷冷地答道,這不怒而威的感覺啊~~。

「公主殿下就在裡面。「那名男子換了個話題,」屬下就在那邊,如有什麼事情,殿下吩咐就是。」

男子知趣地退了下去。一個太子,一個公主,即使不是談論什麼大事,也是難以容忍其他不相干的人聽去的。

我推開門進去了。

或許是那位縣老爺搜刮這個動詞使用得過於頻繁,或許出於美好而純潔的考慮是公主的身份使然,總之整個布置看起來想到奢華,——但這種浪費並不是暴發戶或土包子所能表現出來的那種感覺,就像我不怒而威的境界一樣,大概是公主帶來的人布置的吧。

「誰啊?」真正的不怒而威從我身後傳來,「大膽奴才,這兒是你能進來的么?」

看來是正角出現了,——此時鏡頭轉向我發自肺腑的內心獨白,——萬一我先看到公主,我總是要稱呼她的,然而我無法確認我們之間的關係,其中很大的原因是由於披上了一件叫作皇室的又稱為秘聞醜事的無奇不有且冠冕堂皇的紗衣。

我以三分之一拍的速度轉身,以四分之一弱拍的速度回頭,我要確保對方能百分百在我看到她之前認出我來。

「啊。」對方以一分之一拍的速度驚叫了一下,「小月不知太子殿下駕到,請殿下饒命。」

「退下去吧。」宮廷毒素在神經命令前先發揮了作用。「小月這就去叫公主。」小月應該是個丫環,見到我又驚又怕的。

當我還在思索這場公主王子的見面會如何開始進行以及敷衍下去時,一個身影撲向我懷中,陌生而冰冷,我甚至還能感受到她身體的戰慄,——當我以為我與公主的關係和性質已經確定了的時候,但公主的下一句話將我準備了二十多年的足以迷倒萬千少女怨婦的情話生生堵了回去。

「三弟。」

我呆住了,但心中還是免不了的胡思亂想:早就聽聞過皇族的生活靡亂荒唐,想不到居然讓我碰到了。

「姐。」我保險地回了一聲。

那名女子已經從我懷中出來。她看起來是那種媚態的美,但給人的感覺不是溫柔婉約的水,還是拒人千里的冰。她臉色蒼白,手腳無力,眼角上平添的半分惆悵和古典的憔悴,給人一種要呵護她的感覺。

「你從來不叫我『姐』的。」公主從見面時的失態中恢復了過來,冷冰冰地說道,「看來不止我變了,你也變了。」

我無可置否地笑了笑,裝瘋賣傻,所謂真相,就在似與不似一線之間。

「那老女人沒難為你吧?「我幾乎敢肯定她說的是太后級別的人物,或者要麼就是容嬤嬤。

「你說呢?」我用上了功能堪比瑞士軍刀的輕笑。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千破萬破,唯快不破;千透萬透,唯笑不透。

儘管此時的我表面上在肉笑,然而內心卻陷入了暗中算計的境地,滴溜溜地打著小算盤:憑藉我敏銳的政治第六感,我隱隱嗅到了一種叫作垂簾聽政或者狸貓換太子的政變。無疑,這場變化中,受害者就是我,還有這位剛剛見面的公主,用我們的行話來說,就是「在野」。

「唉,想必你也和我一樣。」公主好像自語又好像是對著我說道,「既然她這麼不留情面,那麼我們也不必仁慈了。」

我默然了一下。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種叫作偏執的東西,傳說中七大無藥可救的毒質之一,——女人的報復是可怕的,我已經懷疑我是否站在正義一方了。

「復仇能蒙蔽人的雙眼,仇恨的消亡往往也是一條不歸路。」我嘆了一口氣,還是忍不住地勸解道。

「你真的變了,三弟。」那個聲音越發的冰冷,「是他們逼你的嗎?」

「沒有,我只不過是看透了。」我並不懂得開導人,尤其是女人,還是深陷於仇恨中的女人。

「你看透了?可笑。」女人的聲音冷靜得不像人,一字一字清晰地訴說著,「那個該死的女人,將我囚禁起來,可是我一心要出去,我必須出去,要出去找一個將一切都看透的太子,幫助他奪回屬於他的皇位。」

「我必須出去,是的,我必須出去。」本來我準備插嘴說上幾句,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她隨之的自語般的說話也顯得更加的神經質和冷靜,「可是我擁有什麼呢?一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可以用來謀取這些?我擁有什麼,——絕世武功?軍隊?還是富可敵國的財富?到頭來,一個女人,即便我真的擁有了這些,到頭來那些老東西一句女子難養也便將我做的努力化為烏有……」

我隱隱約約聽出來了怎樣一個故事,從中能聽出一種絕望和徒勞的疲憊。

「終於,逃出來的我聯繫到了王威將軍,他將我送到了那個有著唯一資格的人最後出現的地方。可惜我找到他時,他卻說自己看透了,好一句看透了,就放棄了天下蒼生,放棄了奪位之恨,殺兄弒母之仇嗎?太子殿下,奴家累了,不能送你出去了。」

我看著眼前那個女人,眼神中流露出的絕望和不甘,蒼白的臉龐上沾著幾縷亂髮,——剛才那段近乎竭嘶底里的話語讓她的氣息稍稍有些亂,臉上也出現了兩朵紅雲,眉宇間的憤恨卻固執著不肯退下去,那種憔悴的模樣卻更叫人憐愛。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我想摟著這個女子,想安慰她。

我的確也是這麼做的,女子稍微抗拒了一下,就放棄了。

她安靜地伏在我的懷中,纖細的手指摸著我的臉,怔怔地說道,「弟,留下來幫我好不好?」

我想拒絕她,但又不忍心傷害這位女子。

微不可微的,懷中人輕輕嘆了一口氣。她離開了我的懷抱,聲音又變得冰冷和拒絕起來,這時,已經沒有絲毫的感情了。

當我再次朝她望去時,發現對著自己的是一把閃著寒光和散發著死氣的匕首,顫抖地架住我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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