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妖賊起

萬曆年間，在京師東面的灤州石佛庄一帶，風傳有一千年狐妖作亂，被狐妖看上的少年初男個個脫陽而死，當地百姓膽戰心驚，家裡有少年的百姓更是度日如年，生怕狐妖看上自家子弟

白蓮教妖人王森世居灤州，自稱法力高強，能降妖除魔，鄉民們央求他幫忙。王森消失數日後出現，手持狐尾，說他已用五雷把妖狐轟的粉身碎骨，只留下一截狐尾，狐尾有異香，十數丈內清晰可聞。王森據此大功自稱「聞香教主」，成立聞香教，四處招攬教眾，當地百姓趨之若鶩，聲勢日壯，最後教徒達百餘萬，遍布河北、山東、河南、山西、陝西等地。

聞香教組織嚴密，有大小傳頭及會首，信徒繳納「積香錢」，稱之為「朝貢」。這些妖人設置竹籤飛籌，傳報機要大事，頃刻可轉千里。正當王森大展宏圖之時，徒弟李國用因積香錢劃分不均，一怒之下另立會門，暴露了王森的大事。

本朝對妖教的處置十分嚴厲，王森和兩個兒子被官府梟首示眾，重要骨幹被流徙千里戍邊，只有三兒子王好賢和徒弟徐鴻儒逃脫法網。

兩人逃離灤州，在山東改頭換面隱居，以王森遺留下來的萬貫積香錢為資本，秘密發展聞香教徒。

當今陛下初登大寶，大赦天下，賞賜宗室，朝中重臣，曲埠孔聖人府獲賜田十萬畝，豪民、富商大賈也大肆兼并農田，兗州府百姓幾乎無立錐之地。今春黃河、會通河泛濫，災民遍地流離失所。

朝廷緊急調撥太倉銀賑災，銀兩到了山東十之存一，對泛濫數州的災情只能起到杯水車薪的效果。災民要麼餓死要麼成了流民。

賑災貪墨，顆粒無收，房屋被毀。百姓死難，可所有的一切不能擋住勛貴縉紳兼并農田的步伐，衍聖公的田產(包括代管和祭田、學田)急速膨脹。東昌、兗州府形勢千鈞一髮，稍有星星之火便成燎原之勢。

遼左建奴威脅日益嚴重，朝廷丟師失地，廣寧戰敗后榆關無可戰之兵。朝廷令山東、山西駐軍緊急增援，山東六府只剩數千老弱病殘。

聞香教少教主和大護法徐鴻儒就隱藏在東昌鄆城，利用王森遺留的錢財和聞香教的餘孽經營多年，勢力密布東昌、兗州、濟南三府。可謂登高一呼四方雲動。

徐鴻儒本是一生員，素有異志，時刻關心這大明朝地一舉一動，經過多年的覺得時機成熟，王好賢、徐鴻儒和河北景州、薊州一帶的於宏志聯絡。準備於天啟二年中秋節同時起事，南北夾擊京師。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指日可待。於宏志答應共同起事，但是要王好賢交出前任教主王森地積香錢，河北和山東一家一半，兩不吃虧，積香錢是聞香教的共產，憑什麼山東獨享，如果不答應於宏志就另立山門。

積香錢！都是積香錢作怪聞香教才會分崩離析，李國用另立門戶事件給聞香教徒留下太多悲慘的記憶。王好賢和徐鴻儒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於是二人當機立斷，不是平分積香錢，是提前起事！

鄆城西南數十裡外地的梁家樓，男男女女，絡繹不絕。遠的有騰縣、皺縣和東阿縣。近的有巨野縣、鄆縣和峰縣，數萬人逆流而來。和奔向四方地災民混雜在一起，到沒有引起焦頭爛額的官府的注意。

梁家樓被上百面大旗圍繞，每個會首一面大旗，領一千教眾，共六六三十六個會首，加上總部的數千人共四萬教徒，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王好賢早就通過鄆縣的內應稟告了知縣，說是災民流落，王家大院開設粥鋪周濟災民，這等好事官府自然不會拒絕，知縣大人還書寫了一面大旗，蓋上官府大印，有了這個護身符也不會有人來懷疑這幫妖人地動機。

四萬隻是精裝骨幹，帶上各州府的外圍教徒聞香教已達二十萬之眾，傳檄各地厲兵秣馬，準備五月初五起事。王好賢是少教主，乃是妖人之首，但是大護法徐鴻儒才是聞香教的靈魂，宣揚教義招募教徒、囤積糧草都有他的身影，聞香教的四員大將有三人是他的心腹。四人分別是響馬出身的齊本恭，外號開山斧的，破落水匪海中蛟的劉子孝，奔雷手王大福，妖艷萬分人稱小潘金蓮的丁寡婦，除了王大福被王好賢徵辟、護衛教主外其他三人都跟隨徐鴻儒交友四方，或動手打劫、或開口宣傳、或叉腿勾引，反正就是一條，非得把你拉進聞香教才肯罷休。

鄆縣知縣余之翼得知本縣大豪如此善舉，一面上書知府表功，一面制了一塊功德牌匾親自送到了梁家樓。

敲鑼打鼓到了梁家樓，一看才知道事情原委，分明是掛羊頭賣狗肉，酒席吃了一半丟棄鑼鼓衙役遁回縣城，手忙腳亂組織抵抗地同時快馬加鞭稟告州府。

在東昌府什麼事也休想瞞得過聞香教，當夜，在內應的接應下徐鴻儒進了縣城，殺官開庫，妖人把起事的日期再一次提前。

在鄆縣盤桓數日，天高三尺，徐鴻儒調撥人馬，劉子孝帶十會首一萬精壯攻打巨野、單縣兩縣直取徐州，齊本恭領著一萬精壯攻打兗州，王大福領一萬精壯襲濟南，徐鴻儒會同丁寡婦領本部從東阿走小路出澤縣破曲埠，席捲山東壯大人馬，三地一定彙集於曲埠，揮師北伐，取京師，定鼎天下。

劉子孝領兵從中山店打過去，一路裹挾地痞懶漢、流民精壯趕赴巨野，離縣城三十里就有教徒前來接應，原來巨野知縣接到州府的快報已經跑了好幾天了，縣城群龍無首，兵馬入城，騷擾居民，收刮金銀糧草，城內百姓哭喊震天，一日間不知多少良家婦女投井護貞節，不知多少殷實之家家破人亡，劉子孝也不約束部眾，只是命人宣講教義，派發糧食，裹挾青壯，選拔精兵，巨野流民也不少，鄉野小民管糧食何處來，先填飽肚子再說，單巨野一地聞香教就得八千精壯。

收刮兵器，網羅騾馬，兵馬浩浩蕩蕩，第二日到了單縣，照例一番收刮劉子孝已經統兵三萬，如在大明算的是一鎮總兵了，兵強罵壯劉子孝彷彿進了徐州，信心滿懷。

劉子孝這路順利，其他三路也沒有多大挫折，過程大同小異，外圍教徒做內應打開城門，大軍夜襲，一戰而定，山東無兵，彷彿熟透的桃子，聞香教唾手可得。

一月未到，東昌全境，兗州、濟南大半處處烽火，快馬加鞭地信使堵塞了官道，飛向京師求援地急報如雪片。

遼事危急，奢崇明，安邦彥卷席西南，山東就爆發了妖人之亂，漕運堵塞，京師重歸一日三驚的歲月，物價飛漲，人心惶惶。山東富庶，有兵戈鹽田之利，妖人佔了山東向南可禍害東南半壁，往北數日可達京師。

大明，二百六十年來未有此大變！內憂外患，天下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