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章 我死了,你可會記得我?
子沒了你還能回來么?易凡幽幽地嘆一聲,輕輕撥開絲,深深凝視,「若是孩子沒有了,你可會恨我?」
烏黑修長的眉毛緊緊蹙著,蒼白的嘴唇緩緩張開,吐出兩個字,「孩子……」
孩子,終究只是這兩個字。友情提示:喜歡該小說,請到秀*書*網閱讀最新章節
易凡靜靜地看她,又看了很久,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許久,握住她的手腕凝神把脈。
他將手伸向她的腹部。
牧歌輕哼一聲,難地抬起她的右手似乎在拼盡全力擋住她的腹部。
他輕輕地笑,眼角涼涼地有東西滑落,「如此在乎么?真的如此在乎!」
「易凡……」緊閉的眸慢慢睜開,無聲滑落的晶瑩淚滴像是銀針一下一下刺痛着他的心扉。
「孩子還在。」他抬頭凝望明月,終究不下心。
「謝謝你易凡。」牧歌咧開淡淡一笑,又閉上眼暈死過去。
他伸手拂過她微:上揚地唇角。極盡溫柔纏綿。「記住。雲谷葯仙只為你一人笑過。」
銀針扎入**位。她痛苦地擰了擰眉。
「很快就好。」易凡收回銀針。輕輕地摸一摸她地臉頰。「若是我死了。你可會記得我?」
「牧歌!」雲娘大驚失色。縱身一躍飛掠上前。
寧飛看一眼倒在血泊中地懷玉臉色驟變。拔劍指向易凡。「何人?」
易凡轉頭。淡淡地掃了一眼。抱起牧歌緩緩走向寧飛。
寧飛怔住,「易凡。」
易凡自始自終未說一句話,只將牧歌交到他懷中身掠走。
「南星劍……」雲娘失魂落魄地望着遠去背影喃喃,「他竟然將南星劍拔出了!」猛地像是記起了一事,將綁在身後的劍盒取下,驚慌失措地打開:一柄再是普通不過的銅劍,黯淡無光。
「原來南星劍早已被他取走!」雲娘募地往後退去,扶住墓碑聲道:「先生,南家後人找到了,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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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掙扎著皺一皺眉頭緩緩睜開眼,對上一雙溫柔無比的眸子,「孩子呢?」
「放心。」千魂摸一摸她的臉頰,滿目柔情與自責才一直留在房中陪她便不會生這些事,只要一想起寧飛抱她回來時的模樣,心便重重地顫上一顫,疼得他幾乎窒息。
「孩子沒事就好。」牧歌垂下眼看看肚子,轉頭往門口望去,「雲姨呢?我想見她。
」
「小木。」千魂回頭輕喚。
小木垂著頭慢慢走到床邊緊緊握著拳不語。他在自責,要不是他去廚房牧歌就不會受如此重的傷。
「去叫雲姨過來說牧歌醒了想見她。」千魂淡淡地笑。
小木點點頭,偷偷看一眼牧歌。
「小木想吃鹹菜面。」牧歌咧開嘴擠出一絲笑容,「記得鹹菜多放點。」
小木募地抬頭眸閃爍,嚅了嚅嘴唇卻沒說話,重重點了點頭跑出房去。
千魂輕輕握住她的手,定定地凝視着不語,許久才嘆了聲,輕道:「你不怪我?」
牧歌搖頭,純澈無比的眸子泛起濃濃哀傷,「不怪你,我只是……連師父最後一面都未見到,他其實是我……」
「我知道,所以才不忍心告訴你。」千魂忽地起身輕道:「雲姨來了。」
「牧歌。」雲娘跨入房間,腳步一滯,半晌過後,才垂下眼匆匆走到床邊。
牧歌掙扎著從床上坐起。
千魂忙扶住她,拿過枕頭塞到她背後,柔聲道:「我去廚房看看。」
「嗯。」牧歌抓住雲娘手臂,看着她眼淚緩緩滴落,「任小姚和師兄們呢?」
「任小姚在青雲村。」雲娘強自忍住淚意,秀雅的面容泛起一抹無比凄涼的笑意。
「師兄們呢?」牧歌顫著聲追問。
雲娘渾身一怔,緊咬的嘴唇驟然間鬆開,微微顫抖,「走了,都隨先生走了。」
身上僅存的一絲力氣亦在這瞬間被猛地抽空,牧歌靠着床欄閉上眼任由眼淚滾落。腦海中不斷閃過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孔,彷彿就在昨日,她與任小姚輕裝上陣接受歷練,師兄們都出來為他們加油,每隔五米就能看到一位師兄笑吟吟掛在翠竹枝頭沖他們招手。那日的天剛下過雨,很藍,很乾凈,那日的風特別的舒暢,那一日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是夜魔教?」牧歌睜開眼看着雲娘,淚眼朦朧,眼底深深的恨意卻是要將那刺骨的傷痛沖逝。
雲娘含淚點頭,卻猛地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急聲道:「不要恨,先生說不要報仇,他只要你今生能幸福。」
「不要恨?怎能不恨?我恨不得將吳情千刀萬剮!」牧歌咬着牙,抹去眼淚,起身急切地看着雲娘,「吳情的武功真
高么?」
雲娘雙眸一暗,低聲道:「千魂怕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夜魔教高手眾多,要報仇,談何容易!」
「千魂竟也不是他的對手。」牧歌無力地往後倒去,喃喃,「師父,師兄怎能白死!」
「先生必定不願你今生都被仇恨蒙蔽雙眼。」雲娘略一遲,從懷中掏出三隻牛角形的荷包與一封書信塞到牧歌手裏,「先生讓我交給你的。」
牧歌接過書信展開,臉色驟然一變,兩行清淚划落雙頰,「師父做這麼多事竟是為了易凡……」
「易凡?」雲娘接過信細細一看,恍然大悟,「原來易凡真是南家後人,難怪他能將南星劍拔出。」
「易凡的頭白了。」牧歌垂眼喃喃。
雲娘摸摸牧腦袋,滿目慈愛,「再睡一覺,好好休息。」
「嗯。」牧歌點點頭躺下,緊緊抓着那隻荷包。閉上眼聽到房門合上的聲音,終於忍不住又流下淚來,「師父……」
窗前,一雙白色靴子。
藍瑾月靜靜地站着,墨;的眸子輕輕垂下,泛起無限哀傷。許久,竟勾起唇角笑了,淡淡地如蘭綻開,「我死了,你可會記得我?」
終究轉身離去,悵失落的孤獨背影清冷勝過空中滿月。手中的長劍,映照着月光隱隱泛起白光。
牧歌吸吸鼻子轉頭往窗口望去,為心裏會如此的不安,好像所有的人都要離她而去。
「千魂?」她忍不住急聲叫喚,心很慌,跳得難受。
千魂推開房門,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鹹菜面,快步走到床邊柔聲道:「肚子餓不餓?」
牧歌坐起身,胡亂吃了幾口,再沒胃口,「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千魂將碗筷擱到桌上,握住小手,「一切有我,不要胡思亂想。」
牧歌張開嘴唇,又輕輕合上,點點頭不再說話。
窗外夜色正濃,已是子夜時分,滿月清輝縱情傾灑,將滿園菊花照亮。
牧歌睡意全無,竟莫名地想起了易凡與藍瑾月,終於躺不住,爬起身。
千魂靠着床欄竟睡著了,長垂落將他一半的側臉罩在其中。一僂月光從窗縫鑽入恰恰照在他俊秀的鼻子上,透射出淺淺暗影。
牧歌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一摸他的臉頰,還未來得及撤回便被他抓住。
千魂握住小手輕笑,「偷偷輕薄很好?」
「嗯。」牧歌挑着眉淡淡一笑。
千魂隨手扯過掛在屏風上的斗篷,披到她肩上柔聲問:「睡不着?」
「嗯。想起很多人很多事。」牧歌靠到千魂肩頭,低聲道:「易凡的頭全白了,我擔心他走火入魔。」
千魂幽幽嘆一聲,將她摟入懷中,「我已派人跟着他。」
牧歌抬頭,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閃爍,「千魂。」
千魂淡淡一笑,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嗯。」牧歌點點頭,喃喃回憶道:「那時我一直被虐打,是他將我救出冷府,帶到雲谷的。」
千魂靜靜地不語,心跳卻莫名地快了幾拍。
牧歌看看千魂,又繼續說:「他對誰都是淡淡的,像一陣風似的,卻總能在緊要關頭救下我的命,是我欠他的。」
「他是南家後人,我定會助他登上盟主之位。」千魂低頭在她額頭淺淺一吻,柔聲道,「寧飛將你抱回千手山莊后,我在後山見過他。」
牧歌猛地抬頭看他,「你見過他?」
「嗯。」千魂點頭,淡淡道:「他練了南星劍劍鞘中藏着的飛雪劍法。
此劍法至陰至寒所以頭都白了。」
「原來如此。」牧歌垂下眼,目中閃過哀傷之色。
千魂沉吟許久,嘆一聲終究說出了口,「三日之後,九丈崖邊一切做個了斷。」
牧歌心中一驚,急聲道:「三日後你要去九丈崖?」
「嗯。他一人或許不是吳情的對手。」千魂見牧歌臉色難看,捏一捏小臉柔聲道:「放心,定會平安回來的。」
牧歌皺着眉頭,想了很久很久,抬起頭大眼閃爍,「一定要平安無事的回來!」
「嗯。」千魂勾起唇角笑笑,又露出一抹無比欠扁的笑容,「娘子該信你相公!」
牧歌忍不住笑,心暖暖的,對,愛他就該相信他!笑着摸一摸肚子,輕道:「千雨啊千雨,長大了可要像你爹爹一樣無敵!」
千魂長眉一軒,伸手扶上她的肚子,輕輕一笑,「千雨啊千雨,可要乖乖地聽你娘的話。」
二人相視一笑。
夜,不再那麼涼,滿室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