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翠茉!」他心慌的大喊。

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後,一切靜止。

梁克雅伏在安全氣囊上虛弱呢喃,「翠茉、翠茉……」

好痛,他的心好痛。

漸漸的,他的世界也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手邊的行動電話閃爍著來電光源,一閃、一閃……

醒來的瞬間,那撲天蓋地的白差點閃傷了梁克雅的眼睛,他眨了眨畏光的雙眼,感覺手臂麻得毫無知覺。

「克雅--」

熟悉的嗓音喚回了他的注意,他敏銳的鎮定聲源,看見寫著擔憂的兩張臉。

「我怎麼了?」

「車禍。」康澤爾皺眉看著他,「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比如說頭痛之類的?」

「對,不舒服要快點講,要住院的話,我會馬上幫你安排最辣的護士來照顧你。」夏其書調侃。

「阿書,你不要在這邊鬧了。」康澤爾不以為然的推開好友,「目前看來都是皮肉傷,醫師處理過了,左手傷得比較嚴重,縫了二十多針,手肘因為受到撞擊,需要暫時打石膏固定,其他都是些小傷口。」

難怪,他的左手麻得毫無知覺,好像是多餘的似的。

「現在比較擔心你腦子有沒有問題,比如說腦震蕩、失憶之類的後遺症。」夏其書還是不改弔兒郎當的本性。

一段長長的沉默后,梁克雅驀然問:「你們是誰?」

「你說什麼?你不會不認得我們了吧?」康澤爾頓時瞪大眼睛。

嚴肅的臉孔茫然的看看了兩人,片刻后,「哈哈,真的被嚇到了?」梁克雅扯開嘴笑。

發現被擺了一道,康澤爾忿忿不平的瞪他,「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樣開我玩笑!」

「好啦,沒事了,這傢伙還會咬人,天生的禍害,看來是死不了。」夏其書沒好氣的說。

梁克雅看了看自己,左手上裹著厚重的紗布,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血跡,車禍的記憶突然鮮明了起來。

「對方呢?」

「算你衰,遇到個無照又闖紅燈的蠢年輕人,對方傷勢比較嚴重,人在開刀房,不過家長自知理虧,態度還算不錯,願意賠償你醫藥費。」

「那就沒事,可以回家了,我明天一早還有會要開。我的車鑰匙呢?」

「車鑰匙?你這樣還想自己開車?好歹留院觀察個兩天再說吧!」康澤爾很想揍他兩拳。

「然後眼睜睜看著工作開天窗?」他最好有那個美國時間。

「這樣的確不太好,現在全球經濟不景氣,滿街都是失業人潮,如果你讓工作開天窗,我是老闆鐵定找你開刀。不過很遺憾,你的愛車殉職了。建議你聯絡廠商再訂一輛吧,這車的安全性能很好,記得我也要,澤爾要不要也加入?看看是不是能拿到團購價。」

「夏其書,你給我閉嘴!」康澤爾真的懷疑他是來搗蛋的,要不是警察來做筆錄,他真想揍他一頓。

好不容易完成筆錄,又簽了出院切結書,梁克雅終於可以出院。坐在康澤爾的車上,還真是不習慣。

「要不要去慶祝我大難不死?」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現在還想喝酒吧?」

「本來今天就要喝酒的,要不是遇到這場事故,現在說不定喝得正旺。」

看了他一眼,康澤爾才語重心長的說:「你還要這樣下去多久?打從連翠茉離開,這半個多月你三天兩頭就大醉一場,你是想酒精中毒嗎?這不像你。」

「不關她的事,只是最近工作壓力大,出去放鬆一下而已,你少多心。」他不承認自己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真的是我多心嗎?克雅,你跟我還需要講場面話嗎?」

梁克雅陰沉恚怒的問:「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想要說的就是,你別再自欺欺人,你明明已經愛上那個女人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毫不留情的剖開梁克雅急欲掩藏的心情,逼得他退無可退,不得不面對自己赤裸裸的真心。

「你最好拿捏你說話的分寸,少自以為是!」他怒目咆哮。

「我自以為是?好,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這樣認為,那或許真的是我自以為是,問題是,連其書都這樣認為,你還能說是我自以為是嗎?克雅,現在當鴕鳥的是你。」

「閉嘴!你給我聽著,我跟她已經離婚,好不容易結束那場莫名其妙的婚姻,你不需要猜測我的感情,況且,她現在應該也已經回到巴黎去過她原本的生活了,我們之間已經斷得乾乾淨淨,你懂嗎?」

「真的乾乾淨淨嗎?如果這樣,剛剛是誰在醫院不斷喊著連翠茉?」康澤爾尖銳質問。

梁克雅一時語塞,表情變得僵硬難堪。

他真的喊了她的名字?

不可能,怎麼可能。梁克雅忿忿的別過臉去,不對這件他無法掌握的事情發表意見。

幸好康澤爾的行動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暫時化解了僵局。

「喂……找他?」聆聽的同時,康澤爾看來兀自惱怒的好友一眼,「你等一下。」旋即把電話交給他,「其書說有事找你。」

他鬆開緊蹙的眉,伸手右手接聽,「喂?」

「剛剛在醫院有件事忘了跟你說,那天幫你處理合約的時候,她把支票退回來了。」

「誰?」

「連翠茉小姐,你的半年假妻。」

夏其書的用詞,無疑是捅了他一刀,讓他有苦說不出,誰叫他們之間的婚姻,的確是假的。

「為什麼?」他背脊僵直,語氣痦咽的問。

「她說她不需要,還很有禮貌的交代我謝謝你的好意。」

「既然感謝,她為什麼不自己來跟我說?」他大為光火的怒問。

「啊,少爺,不要這麼火爆,我只是傳話而已,你想知道原因就自己問她,明天我找人把支票送過去給你,就這樣嘍,拜。」

梁克雅嚴峻的表情活像是世界末日,他僵硬的勾起嘴角,企圖表現釋懷,卻完全笑不出來。

為什麼要拒絕他的好意?就讓他用這種方法感謝她的體貼,也不行嗎?

康澤爾瞥了他一眼,「你不覺得,連翠茉是個很不一樣的女孩嗎?」

「別跟我提起她!」他煩躁的低吼。

「克雅,我們不是今天才認識,我從沒見你這樣消沉過。」

「我說過我只是工作累了,手邊有十幾個案子要忙,我又不是超人,不關她的事。」他固執的重申立場。

以前他手中要處理的案子還不是那麼多,他還不是遊刃有餘,一次次的拿下佳績,那時候的他幾時回露出這種不耐煩的姿態了?

「好,隨便你怎麼說,你不肯正視,我說你也沒有用。」

康澤爾不願再繼續跟他爭執,只希望他看清楚自己的心。

車子在梁克雅的公寓前停下,他從胸前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好友。

「什麼?」梁克雅納悶的看著手中的餐廳名片。

「她在這家店工作。我老姐最近非常努力的要把她挖角回來,你自己冷靜想想,要抓住還是要錯過,你自己決定。」話落,他旋即駕車離開。

以為平靜的心,在握著關於她的訊息時,又再度湧起滔天巨浪,梁克雅痛恨這種失控的感覺,他討厭這樣額秩序大亂,可卻無法狠下心來扔掉那張名片。

因為,他是在乎的。

「茉茉,你機票訂了沒?到底什麼時候會回來?」

巴黎的阿姨不知道是第幾次打電話來詢問連翠茉了。

「阿姨,我在台灣的工作不能這樣說走就走,就算丟了辭呈,也得等找到合適的人選,畢竟老闆對我真的不錯。」

她又說謊了,她只是個代理主廚,為期兩個月,根本不需要丟辭呈,留下來,只是因為捨不得這裡的一切。

她根本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那一關,只好這樣繼續鴕鳥的一再拖延歸期。

事實上,她也曾經是鐵了心要回去的。

那時她壯士斷腕的拎著行李到了機場,登機手續也都辦好了,可是一聽到登機廣播,就哭了。

她不想走,一點都不想就這麼離開。

梁克雅還在這裡,他還在這塊土地上,她一點也不想跟他分開,而且還是那麼遙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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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買半年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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