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人被抽空了精神比拿刀在身上割肉更難受，因此擺脫它的動力又會不斷注入新的精神支點，我決定拼了命也要從何媚那找到那些文件。主意一定，我便打通了公司法律顧問陳剛的電話：「喂，陳律師，你現在有空嗎？到公司來一趟，我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不一會，陳剛就到了，看到我凝滯的表情，他急忙問：「出什麼事了嗎？」

我示意他坐下，然後問：「你一直瞞著，是嗎？」

「什麼事瞞了你，杜總，我不明白？」

「孫總被移往異地審理，一般案子，能這樣大動干戈嗎？」

「哦，是這樣，因為孫總的前妻在本地活動能力太大，公安局怕干擾辦案，所以才這樣做的。」

「是否與一宗殺人案有關？聽說唐水月為了分散責任，已經把孫總給咬出來了，是不是？」我顯得很急。

「是的，但這只是傍證。孫總讓我別告訴你，他怕你分心工作，公司事太多了，加上深空傳媒剛組建，你的工作壓力太大。」

很多事情，只有爛在自己肚子里才叫保密，我暫時還不想讓這個律師了解我的意圖，在我大腦思維庫里，記者就是一隻翱翔蒼穹的雄膺，而律師，只是一隻逐臭而行的蒼蠅。於是我迴避他的另類馬屁，問他：「你一直跟著孫總是嗎？」

「是的。」

「他和前妻一直就有財產約定，就是各人分管各人的一塊，是嗎？」

「是的，孫總的事業是在和何總結婚後才如日中天的，因為他要為女友治病，開銷相當多，何總要求了分割財產，孫總也同意了。」

「什麼時候的事？」

「五年前吧。」

「當時有文字協議嗎？」

「有一份。」

「那還在嗎？」

「當時他們沒離婚，簽這樣的協議我以為是夫妻間的賭氣，就沒當回事，好像丟了。不過我相信何總是個有心人，她是不會丟的，你現在再追究這事我怕是徒勞的。」

他以為我是要追究財產，我笑了笑說：「好吧，你先去忙，有事我再找你。」

我明白，唯一的渠道，就是從何媚那偷了。打走陳剛，我又撥通了王富山的電話：「喂，王總呀，等急了吧？正好今天下午我有點空，想和你探討一下我們合併的事，你能來我公司嗎？」

「什麼？你要跟我合併？好好，我馬上過來。」

我知道，了解、接近何媚，只有從王總著手。而打入其內部，恐怕還要勞駕我的老鄉徐楓了。」

下午剛上班，王總就準時到了，他笑容可掬地和我握手說：「我就知道杜總是個言出必行的大企業家，我們強強聯手，必能打造出一隻文化產業的旗艦。」

想到他曾是何媚的同夥，聽著這張口既來的馬屁，我就有點噁心，他倒好，竟然把我丟掉的棒槌撿起來當了針，我便揶揄他一句：「你拿什麼來跟我們合併？」

「哎，不是你在電話里說的嗎？」他有點懵了。

「我說的是兼并，不是合併，你聽懂了嗎？」

「哎，不是，如果你沒有誠意，那就算了，你還是把我們先前約定的事給我兌現算了，我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行不？」王總惱了。

「這個好說，先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

「那天，演播大廳辨論如此激烈，你在外面幹什麼？」

「我？我，我在等你嘛。」王總不會掩飾，一被戳到痛處，他就慌神。

「是在等我呢，還是在等最後的結果，是不是期翼何總會在最後時刻為你搬回局面？」

「我期什麼翼呀我，我前期投的錢都是何總出的，現在她翻臉不認人，逼我還錢，罵我臨陣倒戈，裡外不是人呢！」王總簡直要哭了。

我的話語軟下來：「王總，不是我說你，已成定局了的倒戈，只能算是投降，你這樣做讓我怎樣兌現我的諾言？說實話，我們又為此多花了一筆，我問誰討去？」其實當時連我心裡一點譜都沒有，另外的一筆錢也是杜撰的。

當我更清晰了目的時，我反而更加冷靜和清醒，那就活該王總倒老霉撞上我這種心情了。

「杜總，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們是同行的面子上，就算你幫我這個忙，幫我把何總的那個錢還上，等我的動畫片賣出錢了，我一定還你，好不好，以後你有什麼找到我，我一定赴燙蹈火，再所不辭，好不好？」王總終於脆弱地投降了。

我鄙視著他，說：「我這不是來幫你了嗎？早聽說了你的艱難處境。但是，你要弄清，是兼并，不是合併。」

「什麼條件？」

「你的一切債務由我公司承擔，我們重組創立一個新的動畫製造公司，你就以你的兩部動作股，佔25%的股份，公司由你打理，我們另外再給你注入一筆工作經費。你看，如果行，就簽個合同，不行就拉倒。」

「你注入多少經費？」

「2oo萬。」

「太少了，人員工資都不夠。」

「我是讓你去錢生錢的，不是讓你坐吃山空。至於怎麼操作，這是后話。」

「我不答應行嗎，逼上梁山了我。」

「你會看到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小蓉，過來一下。」我快刀斬亂麻。「你草擬一份合同，通知財務入駐貝貝動畫。」

「杜總，你辦事如此麻利呀？」王總看得有點不信。

其實我是急的。「怎麼樣，自作主張，你沒意見吧？」

「高效，高效。好，我跟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