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enty two 模糊又清晰的世界
「怎麼搞的?怎麼會弄到身上呢?」蘇海一臉疼惜的說道。
「這個……」我實在有些不好開口說。
還是正寶幫我解圍,小手擦著眼淚,抽泣的說道:「我、我問爸爸開不開心,爸爸說、說開心,那媽媽昨天晚上就是陪爸爸睡了,可爸爸開心了還把茶水噴我身上,嗚嗚嗚……你們是不是不要正寶了。」
蘇海擦拭的動作一下就停住了,臉上浮現一片紅暈,瞄了一眼同樣尷尬的我,然後柔聲對正寶道:「別瞎說,你爸爸可不是因為我陪他……咳,是因為、因為……喂,你是因為什麼才開心的啊?」蘇海找不到說法,突然把難題推到我身上。
「啊?嗯……對了,是因為你給我弄了杯茶……當然不只這些,還有為我做飯,洗衣服,打掃房間……這裡的一切,這段時間裡的生活,都是你在家裡操勞,因為有你,我……」說著說著,我眼神變得柔和起來,突然看到蘇海瞥來的目光,立刻改了口風:「咳,因為這樣,我才開心的。就是這樣的。」
蘇海也避開了我的目光,停頓了下,然後對正寶道:「諾,正寶,聽到你爸爸的話了?知道你爸爸為什麼開心了吧?以後不要亂瞎猜哦,小孩子應該以事實說話,這樣才是好孩子。」
「嗯!」正寶嘟著嘴低低的應了聲,小腳在地板上踢了踢,「媽媽,爸爸,你們還要不要正寶?」
「傻孩子,我們怎麼會不要你呢?別亂想。」我笑著走上前,摸著正寶的頭說道。
「是啊,正寶,別亂想了,乖,去換套衣服吧。」蘇海拍了拍正寶的小肩膀。
「嗯。」正寶轉身朝自己的小卧室走去,待走到門口的時候,背對著我們又停了下來。
蘇海好象知道正寶會說什麼似的,立即說道:「別停下來,快點進去換衣服。」
正寶竟然聳了聳肩,踮起腳打開門走了進去。
看到正寶老實的走進去后,蘇海莫名的鬆了口氣。
「怎麼了?」我有些奇怪的問道。
「沒,沒。」蘇海掩飾道。
「爸爸,媽媽,你們昨天晚上……」正寶突然打開一條門縫,把小腦袋探了出來,賊頭賊腦的問道。
話未說話,我和蘇海異口同聲的喝道:「閉嘴。」
隨後蘇海又補充一句:「快去換衣服。」
正寶脖子一縮,終於在我和蘇海兩人的『壓迫』下老實了。
我和蘇海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由露出一絲笑容。
「報應,臭小子,活該被水噴。」我回頭瞥了眼正寶的卧室,想起自己被他噴飯噴口水的情景,心裡暗暗的說道。
……
餐桌上,氣氛仍然有些尷尬。正寶兩眼珠在我和蘇海間轉來轉去,很難得的沒有出聲。
「感覺……好了點嗎?」蘇海打破了平靜,輕聲問道。
「嗯,好點了。」我笑著應了聲。
「要不,今天不要去上班了,在家裡休息一天。」蘇海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我說道。
我搖了搖頭,道:「不行,今天還是要去。沒事,反正明天就可以休息了。」
蘇海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後,似都有心事般的,氣氛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
離開了家,行車路上,想起正寶和蘇海,嘴角不禁微微翹起。
車窗外,世界在我眼前顯得如此的清晰。
當我來到大廈底下的時候,我停頓了下。片刻,抬腿走了進去。
電梯上,人的擁擠,加上地心引力的作用,讓我心情似乎又變得不順暢起來,身體也沉重起來。
抬頭朝電梯外望去,地面的景物不斷的在我眼中變小,似乎都在逐漸離我遠去。
鼻息噴在玻璃上,形成一層水霧。外面的景物,又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出了電梯,我強笑著和同事一路打著招呼,在路過宛如工作的那片區域時,我微微瞥了眼,沒有任何的停留,若無其事的來到自己工作的地方。
一上午的時間,都在恍惚間過去。
快到中午的時候,露七來到了控制室內。
「阿月。」露七甜甜的聲音猶如天籟般出現在控制室內。
「嗯?」我轉身看到露七,不由就想到宛如,頓時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什麼事啊?七妹。」
露七今天穿了件米黃色的連衣裙,簡潔中有些輕塵脫俗的感覺。
露七臉微紅,拉著我的手到一邊坐了下來,頓了頓,道:「阿月,宛如姐叫我過來跟你說聲,她想邀請你一起吃午飯,說有一件事想和你談一談。」
意料之中的我微微一笑,道:「那你呢?」
「我啊,這次就不做電燈泡了,就你們倆哦,單獨談!」露七用白皙的手指在我胸口上戳了下,語調讓人毫無察覺的下降了幾分。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我看我還是不去了,我有點事要忙。」
露七有些詫異的看了我一眼,語調有些調皮道:「平常你可是巴不得有這樣的機會哦,想清楚哦,錯過了可沒有了。」
我笑著依舊搖著頭。
露七歪著頭看了我一會,然後抬起頭思索了會,道:「你的事真這麼重要啊?不過宛如姐要跟你談的事也很重要,她和我說的時候,表情很鄭重,嗯……似乎、好象、應該還有點歉意!」
「嗯?」我心裡在琢磨著這事,沒有回應。露七也出奇的沒有再說話了。
可能因為空調的關係,氣氛變得有點冷。
半晌,露七小心翼翼的問道:「阿月,昨、昨天晚上,你和宛如姐……在一起嗎?」
皺眉的我想也沒想,條件反射般的「嗯」了一聲。
露七臉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閃而過,有些強顏歡笑的,故作輕鬆的問道:「想必你們昨天玩的很開心了,都到哪些地方玩了啊?」
反應過來的我看了眼露七,想起昨夜的情景,語氣非常平靜的答道:「沒有玩,只是路上偶然碰到而已。」
「哼,不說算了,在我面前也隱瞞,我才不稀罕呢。」露七嘟起小嘴不悅道。
「我的確只是和她偶然遇見,聊了幾句話就分開了。」我依舊如此回道。
「好了好了,不說了……阿月,那你等下和宛如姐一起吃飯談事嗎?」露七雙手撐在凳子上,直起身體,輕輕搖晃的問道。
我皺著眉頭想了想,默然點了點頭。
「哦,那我去和宛如姐說聲。」露七拍了拍裙子,起身便欲離去。
「七妹。」我突然出聲叫住了露七。
「還有什麼事啊?是不是有話要我轉達給宛如姐的啊?」露七轉過身,彎下腰眨著眼睛看著我。
我搖頭說道:「晚上,晚上陪我去一個地方,就你和我。」
「去哪呀?」露七眼中露出一絲的欣喜。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下午下班后等我。」我朝露七笑了笑。
「嗯!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哦。」露七朝我擺了擺手,轉身離去,只留下一股若有若無的余香。
……
依舊是那西餐廳,依舊是那經常坐的位置。只不過以前是三人,現在,就我和宛如兩人。
宛如坐在座位上,有些呆的低頭看著桌子上的那朵花,右手托著下巴,左手輕輕的不斷的攪拌著咖啡,以至於在咖啡表面形成一個小小的旋渦。
我站在餐廳門口看著宛如,遲遲未動。
宛如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朝門口望來。見到我后,打招呼似的點了點頭,露出一個微笑,嘴唇微啟,似乎在說:「你來了啊!」
我強笑的點了點頭,朝著宛如走去。
餐廳里,空調的溫度開的正合適,讓人感覺很涼爽舒適。但我卻覺得我的手有些冷。
露七路過西餐廳時停頓了下,透過窗戶朝裡面望了望,便在同伴的催促聲中離去。恰好我的目光也瞥到窗外,瞥到那快消失的背影,但並未注意。
因為餐廳內冷氣的關係,窗戶上凝結了一層白色的霧氣。
看上去,感覺窗外就像是下了雪的冬天,一片空虛的蒼白色。
外面的世界,又變得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