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人世間的錯

想是人世間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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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平時在學校里沒少打過架,但攔路搶劫這犯罪的事我可從沒幹過。我也絕對沒想到鄭大海能膽大到如此地步。我實在不知跟他說什麼好。撒腿就走有點膽小怕事,不夠意思。勸他別幹了,回家算了,還是脫不了膽小怕事之嫌,也是不夠哥們。碰到這種事就像碰到小偷正在偷東西,你不與他分享偷來的贓物,即使你從未想過要出賣他,你也會變成他的一塊心病。

還有就是耍流氓,碰見了不能像外人那樣把褲腿一撕了事,晦氣就不再跟自己沾邊了。江湖就是如此:越是講義氣的人越是被哥們弟兄們尊崇。看見把兄弟在耍流氓,不要裝作看不見匆匆躲開,而是他下來你再上去。身下女人的那個大寶,詮釋了「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真正含意。

我默默地站著,既不勸他走,也不給他聲援。打架那東西,用我們這兒的話說是講究「開性」,開性了,打架就像過年過生日般快樂,真是樂此不疲。我現在就是「開性」了,弟兄們打聲招呼我便不假思索,勇往直前,時間長了不打架還有點手癢。但攔路搶劫這東西,想起來我的心就「嘭嘭」直跳。沒幹過,心裡沒數不說,最重要的就是我不是法盲,明白它的性質與後果。怎麼辦呢?

聽天由命吧!

那好像是我第一次有了聽天由命的想法。若干年後,當一位兄弟騎著摩托車載著我疾駛的時候,萬般無奈的我腦海中也是閃出了聽天由命的想法。那天中午喝了酒,那位兄弟騎著本田125摩托車載著我去辦事。我也不知他是喝高了,還是顯擺車技,車速超過了130碼,那時我們那兒還沒有高速路。身邊的日本進口五十鈴大頭顯然要與他比試,但一會兒五十鈴就被拋到後面。

我雖然好打架,但我總是認為自己是一個做事謹慎之人,不願做無故的冒險。我勸那位兄弟騎慢一點兒。因為摩托車這東西容易出事故,而出了事故安全就得不到保障。那位仁兄可能是超人化身吧,根本不屑一顧地對我說,沒事,他們天天都騎這個速度。勸了兩次人家都不屑一顧,我還能說什麼呢?勸兩次已經多了,已經顯得我太不夠「老大」資格了。於是,我就有了聽天由命的想法。

那天中午,我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最輕也是腦漿迸裂。當時我們兩個都沒戴安全帽。

在下一個大陡坡時,那位仁兄依然把油門加到了根。只聽見風在耳邊「嗖嗖」地刮過。我的手情不自禁地緊緊抓住座位中間的那根皮帶。

大陡坡下去后,摩托車速終於慢了下來。我一顆不安的心也慢慢落了下來。我心裡直感嘆,這位仁兄還不是無可救藥。

哪知那位仁兄說,車這是怎麼了?

這時我才聽見他把油門擰得震天響,可車卻只是由於慣性在緩緩滑動著。

等車停下來我們一看,車鏈條早不見了。我們往回走了一百多米,才看到斷了的鏈條如一條彎曲的蛇趴在柏油路上。假如那天車鏈條把後車輪別死……

此時的鄭大海也沒有說話,但我感覺到他心存尷尬。正在這時,一個胖大的身影向我們走過來。鄭大海依然沒說話,拿著刀迎上去。

把錢掏出來!我聽到鄭大海變了嗓音的低吼。

小子你這麼大就不學好,還不趕快回家!那個胖男人口齒不清地說。

別動,你動我就捅死你。鄭大海把刀抵到他胸口。

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我慢慢走到鄭大海身邊。胖男人看了看鄭大海,又看了看我,把手舉過了頭頂,鄭大海把錢包從他口袋裡掏出來,拉著我疾速跑了起來。

那天深夜,在一戶人家透出來的微弱燈光中,鄭大海把錢包里的錢數了數,然後分給我一百五十元。

我麻木地接過錢,我第一次感覺到了錢的燙手。

那時,剛興起了「卡拉OK」。一天晚上,我來到福山路中間的那個攤點唱歌。那裡人最多,拍巴掌的人也多。

我拿著麥克風,突然想起了春柳,便憂傷地唱著:起初不經意的你,和少年不經事的我,紅塵中的情緣,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語的膠著,想是人世間的錯,或前世流傳的因果,終生的所有,也不惜換取剎那陰陽的交流……

剛唱完,便有淚水溢出眼眶。這時,一位女孩拿著另一個麥克風來到我身邊,溫柔地說:咱倆合唱一首吧。

淚眼中,我看到了張紅梅。

她唱道:我醉了,因為我寂寞,我寂寞,有誰來安慰我,自從你離開我,那寂寞就伴著我……

我接著唱:我哭了,因為我寂寞,我寂寞,有誰來安慰我,自從你拋棄我,那淚水就伴著我……

唱完歌,張紅梅把麥克風放下,從口袋中掏出一塊手帕塞到我手裡,然後落寞地盯著不遠處的一幢樓房說:我的家就在那兒,你每次來唱歌,我都聽見了。

從唱歌到說這些話,她始終沒有看我一眼。

看著她慢慢走遠的背影,我用她塞到我手裡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然後撕聲竭底地唱著:……看過冷漠的眼神,愛過一生無緣的人,才知世間人情永遠不必問,熱血在心中沸騰,卻把歲月刻下傷痕,回首天已黃昏,有誰在乎我……

疼痛是什麼?是戀人間的生離死別?是曾經堅定信仰的突然間支離破碎?還是被傷害后的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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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解開你的麻花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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