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持家

13、持家

蔡霓比義宣早醒,聞到清露的氣息,微有寒意。露水全都被義宣的外衣擋住,所以還不至於濕了自己身子。但頭暴於外,感覺到臉和頭都是露水,用手背去抹了一把,覺得甚冷。兩邊耳朵被凍得失去了知覺,用手輕輕摸了一下,才知道很痛疼。由是心裡酸苦不已。

伸出去的手馬上又縮了回來,放進自己懷裡暖了暖。不小心觸到微熱的肌膚,才知道義宣的一隻臂膀搭在自己身上,被他不太緊地抱著。及此,輕輕皺了下眉。忽又感覺到他溫暖的胸脯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背和肩上,心裡痒痒的,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緩緩地吸了口氣,捨不得叫他醒來。

不久義宣也睡醒了,卻不敢亂動,先聞到她清幽的香。當看見她潔如冰雪的項背時,心裡動了一下,跳如脫兔。僵過一陣之後,就想輕輕地起來。卻突然被蔡霓拉住了手。

「我冷,你不要起來。」

義宣怔了片刻,說道,「我怕我控制不住,害你失了名節又要尋死。」

蔡霓飛霞撲面,義宣是看不見的。她想了想,說道,「你只是摟我睡,也不算有失名節,只是不要再有其他的壞想法。」

依她所言,義宣緊緊地將她抱住,把下巴抵在她的濕上。她抬了下臉,突然覺得不舒服,用手去摸時,抓到一條指尾大小的枯枝,拿開之後,臉上**辣地痛疼。不由得生氣,對義宣道,「早叫過你要把些粗枝除掉的,你都沒做好,害得我臉被蜇得生疼,還不知道會有多難看!」

義宣沒空答理她,她柔軟的身子已經叫他失了魂。

蔡霓心裡逛跳不止,兩邊臉紅熱,便覺得害羞和不安。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陣,初升的太陽照穿了濃霧,射到她的臉上。忍不住抬頭看了一下,現義宣還睜著眼睛,自己的額頭正好迎上了他的下巴,趕緊收回目光。穩了穩氣說道,「義宣,我想起來。」

義宣一聲,猛地揭開了外衣。

蔡霓剎時感覺到寒冷,抱著雙臂打了個顫。

「你怎麼這樣,也不先跟我說一聲,我冷死了!」

義宣放開她自己先起,說道,「這樣好,免得你又要拖拖拉拉,給我找出許多麻煩。」

蔡霓坐起身,見到自己頭上滴下水來,難受之極,就抬袖去擦。臉擦乾了,還有頭是濕漉漉的。想了想,找不到鏡子,所以頭一時不敢亂動。轉眼恨恨地看著義宣,「生火!」

義宣道,「柴都濕了,怎麼生?」

蔡霓淡定地道,「你不會抽底下的柴?」

義宣向柴堆走了過去,翻了翻,見果然有沒被打濕的柴火。羞憤難當,說道,「你憑什麼總是差使我幹活?」

蔡霓道,「生火,不要廢話!」

生起火,義宣在蔡霓對面坐了,卻突然被她瞪了一眼。

「怕我吃了你么?坐那麼遠!」

義宣忍住火氣,站到她旁邊。見她拍了拍鋪在地上的樹葉,說道,「這裡不濕,你坐吧。」

「這麼近,你不怕?」

蔡霓道,「我信任你,不要叫我失望!」

義宣哼了聲坐下,給火里加了根柴,覺得對她無語。

「我們什麼時候出去?」

義宣道,「霧散了。」

蔡霓道,「你準備又要去哪?」

義宣道,「找女人鬼混!」

蔡霓道,跟著你。」

義宣道,「不是說過,成親之前你不管我的嗎?」

蔡霓道,「總不能眼見不管的吧!」

想了想,又道,「真後悔,昨天沒帶護衛來。」

義宣道,「擺架子?」

蔡霓道,「治你!」

義宣道,「就你府上那群飯桶,治得了我?」

蔡霓道,「不要自大,昨天在青樓若不是我,怕你脫不了身!」

義宣嗤之以鼻。覺得有點冷,就隨手抄起外衣要穿,卻被她一把搶了過去,湊近火邊烘烤起來,即時見有水氣升起。

「多管閑事!」

蔡霓道,「我愛管!」

須臾,蔡霓將烘乾的衣服給義宣遞了回去。

「快穿上,別著了涼。」

又朝火堆湊近一點,用手小心地碰了碰頭,現仍然濕冷濕冷的,不由得眉頭緊蹙。片刻取下釵,把頭都打散,即時垂落到地,趕緊挽起繞到胸前,生怕被地面給弄髒了。又從袖裡取出一把精緻的玉梳子,開始細心地梳理頭。

義宣饒有興味地看著,突然笑。

「你就這樣一頭散地回去?」

蔡霓回頭看了看他,又轉了過去。

一會見她頭理柔順了,又取出一條絲綢巾子,將頭仔細地收攏起來,用絲巾繫上。這才把頭小心地繞到後面去。回頭看了看義宣,說道,「這樣可好看?」

義宣道,有一番風味。」

蔡霓滿意地一笑。又拿起那支古玉釵,在手上把玩了一陣,笑得更加燦爛。

「你笑什麼?」

蔡霓道,「這釵做工精細,是世間罕見的。」

義宣道,「算你有眼光。」

靜了片刻,蔡霓忽然道,「義宣,我餓。」

義宣懶懶地道,「我也餓。」

蔡霓道,「你會不會射獵?」

義宣道,「會。」

蔡霓道,「那趕緊去,我實在餓極。」

義宣道,「去哪找弓?」

蔡霓道,「不會做一個的么?」

義宣道,「正好我不會做。」

蔡霓道,「那你忍心我餓著?」

義宣道,「你餓我可以裝不知道,你不要哭就好。」

蔡霓道,「難說。」

義宣道,「那我看這附近有沒有野果。」

蔡霓道,「我餓死不吃這種東西。」

義宣道,「好極,就等你餓死,我再不用娶你。」

了一聲,便見她兩行眼淚瑩瑩欲墜。

「生氣?」

蔡霓嚶嚶地哭了起來,哽咽道,「你討厭我!」

義宣道,「你也討厭我,難道不是?」

蔡霓擦了擦眼淚,說道,「我剛剛覺得你不怎麼討厭了。」

義宣道,我應該感激你,難得你也看得起我了。」

蔡霓道,「少廢話,你到底忍心讓我餓著?」

義宣道,「霧快散了,我一會就帶你回去。」

蔡霓道,「不去找那賤人了?」

義宣霍地起身,就要去牽馬。蔡霓叫道,「回來!我不說她。」

義宣這才停住,走了回去,重新坐下。等平靜下來,說道,「現在路上還很濕,等幹了我就送你回去,我也回府,你放心了?」

蔡霓點了點,忽又問道,「你沒把她帶回府里吧?」

義宣道,「你還真是多疑!」

蔡霓道,「那到底帶沒帶?」

義宣道,「沒有!」

蔡霓道,「那就好。」

等霧散盡,已近日中。畢竟是深山,見不到多少陽光的。行了一個多時辰才覓得大路。這時蔡霓又向義宣說餓。義宣沒法,再不怕她哭,大聲罵了她幾句。而她竟不哭,只是別過臉去久久不理義宣。

等回到城裡,義宣就直接帶她進了酒樓,叫上滿滿一桌菜肴。

「快吃!」

蔡霓也不客氣,選了幾盤合自己口味的,伸筷子去夾。她吃的動作優雅,叫人看了覺得舒服。她雖說自己很餓,可吃起來卻是不緊不慢的。義宣靜靜地看著她吃,自己卻沒有胃口,心裡有牽挂的事。想見聞素。

讓她吃飽了,才好送她回家裡去,免得讓未來岳父怪自己拐了他女兒,卻叫她餓著回去。

蔡霓瞥見他一味地看著自己,便停了筷。

「你為何不吃?」

「我不餓。」

「不會是不好意思吧。」

「我自己付帳,哪來的不好意思!」

總不能不吃的,趕緊吃點。」

義宣哼聲,欠身到她夾過的幾盤動了幾筷,像是為了驗證一下她喜歡的東西自己喜不喜歡。只覺得清淡,入口舒服算她有品味。

她也沒吃多少,便說飽了。從旁邊取了條絲巾過來抹嘴,問義宣道,「你還要不要吃?」

義宣道,「你飽了我們就走。」

蔡霓道,「好。」

義宣將錢袋往桌上一扔,就帶她出去。她拉住他問道,「為何付這麼多?」

義宣覺她問得有趣,說道,「你心疼?」

蔡霓顯有點羞,但心底里覺得不能這樣浪費。持家的道理母親從小就教她,小氣當然是不好,可也不必過於鋪張浪費。這套說法跟當下士族中的風氣雖然不合,但是想要保得家業長久,就不得不這樣做。心下有了想法,等過了他家的門之後,絕不容許他再這樣子閉著眼睛揮霍。

想著,已上了馬,見義宣要往東走,便叫住道,「你要去哪?」

義宣頓了頓道,「送你回家。」

蔡霓道,「我不要你送。」

義宣道,「那你自己一個人回去?」

蔡霓點頭,「我自己認得路,不用你送。」

義宣道,「那好,我也懶得送你,就此別過。」說完,往自己家的方向縱馬而去。卻見她也緊緊跟上,大為不解。「你還要跟來?」

蔡霓道,「是的,我要確定你是不是真的回家。」

義宣哭笑不得,「那我進門,你也跟著?」

蔡霓道,「未過門就去你家,傳出去會被人笑話,我當然是不會去的。」

義宣道,「那你還跟著?」

蔡霓道,「我可以遠遠地看著你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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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釵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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