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早安。」

睜開眼，小貓被近在眼前的巨大俊臉嚇了一跳。

「亞、亞……啊──」

小貓尖叫着跳了起來，完了，現在什麼時候了？

「快快，來不及了！」小貓一邊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一邊催促着亞倫特。

「什麼來不及？」

小貓停下動作，看着亞倫特一派悠閑的模樣不禁惱怒，「當然是來不及和大家一起去打獵了啊，都是你！怎麼不叫醒我，現在肯定錯過了！」

亞倫特聳聳肩。「誰說要和他們一起去了。」

「你你……好，你行，要是兩手空空回來被人笑話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你是在擔心我嗎？」

小貓臉一紅，在心底把亞倫特罵了好幾遍。這個厚臉皮的傢伙害他這麼擔心還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看了就不爽。小貓眼珠一轉，立刻有了個主意，亞倫特看他臉上神情變化多端，也不揭穿，只是寵溺地看着小貓。

不一會兒小貓就把四個蘿蔔頭召集過來，眼珠骨碌碌轉着瞅住亞倫特。

「咳，咳！大家想吃什麼儘管說，這位──」說完踮起腳拍了拍亞倫特厚實的肌肉，「這位厲害的勇士一定會滿足大家的要求！」

孩子們立刻吵開了──

「哇──好耶！」

「勇士哥哥好棒！」

「勇士哥哥我想吃嫩嫩的小角鹿。」

「我要吃嚕嚕果。」

「我要……」

「我想吃……」

看着亞倫特被孩子們纏住，小貓得意極了。

角鹿的幼鹿肉質鮮嫩可口，十分美味，但也最難捕捉。因為角鹿是群居的草食動物，但是成年的角鹿卻比大型的食肉動物還要兇猛，若幼鹿遭遇攻擊，整個角鹿群都會拚死保護下一代。

還有嚕嚕果，因擠壓它就會發出「嚕嚕」的聲音而得名，汁多肉厚，清爽甜美，老遠就能聞到它的香味，但它卻是植物中的終極殺手「食肉花」用來誘惑獵物的誘餌，要想採集嚕嚕果，必然會招來食肉花的攻擊。

越想越覺得亞倫特不可能辦到，小貓得意地抬高下巴看向亞倫特，大有要他快認輸的意思。

不料亞倫特竟拍拍胸脯向孩子們保證，下一秒拎起小貓就走了出去。

「喂喂，你不行就直說，到時候讓孩子們失望多不好。」

「我不行？」亞倫特眯起眼睛危險地看着小貓：「我會讓你知道我到底行不行。」

他一語雙關，小貓卻慘白著一張小臉：

「喂喂，你不是真要去捕捉小角鹿吧！那、那，嚕嚕果呢？啊啊──不要啊，我不要去，放我下來！我不要去送死啊啊啊──」

小貓坐在樹榦上緊張地看着不斷挑釁角鹿群的亞倫特，為他捏了把汗。

亞倫特卻好像樂在其中，輕鬆避開粗壯鋒利如同樹枝般的鹿角攻擊，又不時回頭繼續挑釁。幾次下來，角鹿對亞倫特的攻擊漸漸鬆懈了，而亞倫特卻慢慢靠近角鹿群的中心。就當角鹿毫無防備的時候，一道快如閃電的身影「嗖」的竄向一頭幼鹿。直到斷了氣的幼鹿被巨獸叼在口中，一旁的母鹿才回過神，發出凄厲的叫聲。鹿群騷動了起來，幾頭雄角鹿立刻朝巨獸奔來，可惜為時已晚。獵物到手的捕食者拖着幼鹿迅速朝森林方向跑去，追了一會兒，幾隻雄角鹿便掉頭回去了，有兩隻仍不死心地追着。

心高氣傲的雄角鹿認為，在自己眼底下帶走小角鹿根本就是對自己的侮辱！

巨獸眼中寒光乍現，一個回馬槍殺得對方措手不及。兩隻雄角鹿還來不及呻吟，喉嚨就被鋒利的尖牙切斷了。

小貓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從獸化到捕獵得手不過短短一瞬間，這傢伙未免也太厲害了！

巨獸扔下獵物，三兩下跳上樹榦，親匿地舔了舔小貓。動物特有的粗糙舌苔舔得小貓全身顫慄，他按住不斷磨蹭的亞倫特，讚歎地看着眼前美麗彪悍的巨獸。

太漂亮了！他從沒見比亞倫特還要出色的雄獸！小貓看得出神，直到熟悉的藍眸閃過戲謔的光芒，這才尷尬地別過臉。他、他……他居然連亞倫特什麼時候變回來都沒有察覺。亞倫特見到這可愛的表情，忍不住扣著小貓紅透的小臉，狠狠吻到對方連連喘氣才稍覺滿意地放開他。

一路上小貓都在想着那個吻，最後瞪着漂亮的杏眼對亞倫特命令道：「以後不許隨便吻我，感覺好奇怪。」

亞倫特嘿嘿笑着，他怎麼可能放棄自己的福利。

小貓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湊過小腦袋神色不安地看着亞倫特。「真的……要去采嚕嚕果嗎？」以前舜還在的時候，他有幸吃過一次，那滋味真是──不過舜也為此受了傷，休養好幾天才痊癒。小貓到現在還記得舜那鮮血淋漓的傷口。

看着小貓一邊吞口水一邊又很為難的神色，亞倫特捏了捏他的小臉。

「你想吃，我就去。」

小貓皺着鼻子內心激烈交戰，一邊是美味的誘惑，一邊又替亞倫特擔心。最後抵擋不住嚕嚕果的甜蜜誘惑，小貓眨眨眼，小心翼翼地開口：「不勉強？」

亞倫特哈哈大笑將小貓托到肩上，賊賊地學他眨了眨眼睛。

「吃到你撐。」

真的見到食肉花時小貓立刻反悔了──媽呀！這哪裏是花！

兩米多高，比他大腿還粗的莖，拖着個碩大又奇醜無比的花朵；原本該是花蕊的地方卻長著兩排尖利的牙齒，還噁心巴拉地流着綠色的黏液。難怪要用嚕嚕果做誘餌，不然誰願意接近它。而嚕嚕果就長在花朵下方，由一根細長的莖連着那兩排恐怖的大牙齒。

「我們快走吧，這東西好噁心。」小貓搓了搓身上起的雞皮疙瘩，催促着亞倫特離開。

「你不是要吃嗎？」

小貓立刻睜大眼睛瞪向亞倫特，手腳並用比劃着。「你沒看到那兩排牙齒這麼長，這麼大嗎？喂！你笑什麼！我可是為你好，不想讓你去送死。你、你……還笑，氣死我了！」

小貓氣得鼓起臉頰扭頭向一邊，亞倫特順勢在他臉上偷香了一口，不等小貓跳腳就向食肉花走了過去。

小貓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着亞倫特在食肉花前站定將手伸向嚕嚕果……

「啊──」小貓看着原本毫無動靜的食肉花快如閃電的咬住亞倫特的手臂，驚叫出聲。亞倫特卻好像沒事一般，朝着食肉花扯出一抹嗜血笑容，另一隻手瞬間扯斷了食肉花粗壯的花莖。

小貓看也沒看亞倫特丟來的嚕嚕果，焦急地沖了上去。

「手！手！沒事……吧，咦？」這傢伙居然只讓手臂獸化，而且一點傷口都沒有。

帶著作弄意味的笑聲在頭頂響起：「你果然還是擔心我啊！」

「你、你──」不甘心又被他作弄，小貓氣得指著長成一片的食肉花林。

「既然你這麼有本事，就把它們全都采來吧。」說完坐在一旁，狠狠地咬上懷中的嚕嚕果。

亞倫特苦笑，真是個愛記仇的小貓咪。雖然食肉花的牙齒傷不了他，可數量這麼多還是很痛的。

不知不覺中，一天又快過去了。外出打獵的獸人也都成群結隊、陸陸續續回到部落。看着數量稀少的獵物大家也都麻木了，緊緊盯着族長分配，生怕少分了自己那一份。

席嘆了口氣，開始例行地分配食物，可是捕到獵物的獸人卻不願意分出自己捕獲的獵物，少得可憐的獵物連他們自己都吃不夠。席不禁感到悲哀，難道部落就要這麼完了嗎？

就在這時，從部落外傳來了少年清脆的笑聲。大家驚訝地看着亞倫特拖着兩隻巨大的成年角鹿出現在眼前，而他左肩還扛着一隻角鹿幼鹿，右肩則坐着小貓，小貓的懷裏還抱着一大堆嚕嚕果……

族人就這麼獃獃看着亞倫特帶着滿滿的食物走到了席跟前，席愣了幾秒鐘，首先緩過神，激動地看向亞倫特。

「這、這都是你獵到的？」

亞倫特點點頭，留下角鹿幼鹿和嚕嚕果，又卸下了一隻大角鹿腿，便將其他食物都給了席：「這是你們的。」

人群歡呼起來，席吩咐大家趕快升起篝火。夜晚降臨，部落里充盈著食物的香味，四個小鬼抱着烤得金黃的角鹿肉吃到滿嘴流油，希亞也是一臉笑意地吃着小貓遞來的食物。人們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餓了好久，終於能飽餐一頓了。

席看着族人們歡欣的表情若有所思，等用餐完畢，席舉手示意大家安靜：「我要宣佈一件事──我決定帶着大家離開。」

頓時，人群嘩然起來。

席又招手示意大家安靜：「大家聽我說，我原本並不抱希望我們會有能力離開。但是今天，我相信亞倫特，我相信他能帶領我們找到新的家園。大家都知道現在食物越來越少，這裏不久也將被沼澤淹沒，再不離開我們只有死路一條。在河的上游有着一片廣袤富饒的土地。在那裏有個更加強大的部落，他們願意接納我們。」

說到這，原本安靜人群中有人出來反對。

「族長，您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接納我們，他們說不定會趕走我們。我們人太多了，沒有哪個部落會願意接受我們的！」

「是啊，是啊。」許多族人跟着附和，這也是他們擔心的。

一直沒說話的亞倫特站了起來，人群立刻安靜，大家都看着亞倫特。

「我的族長讓我來尋找你們，我可以保證你們絕不會受到排擠，每個人都會得到公平的待遇。沒有人會受到欺負，更沒有人會挨餓。」

低沉厚實的聲音回蕩在部落，亞倫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敲進族人心裏，撼動着族人的意志。

「我的部落有着最強有力的勇士，族人不用擔心受到猛獸的侵襲，也不用擔心會沒有食物。上游有着最富饒的土地，廣闊的草原提供了數不盡的獵物。每一個人──都會能過更好的生活。」

「這……都是真的嗎？」

亞倫特說出族人們心中最企盼的，大家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麼美好的生活，是真的嗎？

「是的。」亞倫特微微一笑，「你們別無選擇，只能相信我。」

族人們面面相覷，最後紛紛點頭。

是的，他們別無選擇，只有相信亞倫特。

三天後，部落的人們全都準備妥當，開始漫長的遷徙之路。這三天中，部落里的勇士都跟隨亞倫特外出捕獵，滿載而歸，也多虧了他，族人們才有了長途遷徙的體力。

這天，亞倫特親自帶領了幾個強壯的獸人勇士在前方開路，小貓則優哉游哉地坐在亞倫特肩膀上。

「你在幹什麼？」

小貓歪著頭好奇地看着亞倫特擺弄一個銀色的、像蛋一樣的東西。

「我在聯絡我的部落。」

「用這個？給我看看！」

小貓眼睛一亮，伸過手就要搶亞倫特手中的東西，亞倫特反應更快，迅速將通訊器放入腰間的袋子裏。

「親我一下我就給你看。」

「哼！」小貓氣鼓鼓地撇過頭，這個大壞蛋，他才不要呢。

亞倫特嘿嘿笑着，抱着小貓猛地縱身跳起，幾下便躍上了樹頂。

「你幹什麼突然，啊──」小貓驚呼，等他回神定睛，看見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條奔騰的巨大河流，彷彿一條蜿蜒的巨蛇盤踞在整個大陸上。他以前見過的河流和這個比起來只能算是小溪了。

亞倫特指著河流上游驕傲地說：「我的部落就在那裏，我們只要沿着這條大河向上走，不出三十天就可以到了。」

朝着亞倫特所指的方向遠遠望去，小貓有些期盼，到底是什麼樣的部落才會出現亞倫特這樣的人呢……

太陽剛剛爬上地平線，高大的獸人就醒過來了。

如同往常一樣，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看着懷中的人。那是一張無論看了多少次都不免教人驚艷的臉：細細彎彎的眉，長而卷翹的黑色睫毛下覆蓋着璨若星辰的眼睛，此刻正閉着卻又微微顫動，好似下一秒就會睜開。誘人的紅唇微微開闔，彷彿在邀請自己一親芳澤。細軟長發宛如上好的黑色絲綢披在白皙細膩的圓潤肩膀上，往下看，是纖柔細長的脖頸和毛皮毯中若隱若現櫻桃般紅色的誘人蓓蕾，還有那纖細的腰，圓潤挺翹的小屁股……打住！

亞斯強迫自己轉過頭，深吸了幾口氣，即使自己現在很想很想把「他」壓在身下狠狠地歡愛一番，但是可承擔不起吵醒「他」的後果啊！

該起來了！亞斯小心地托起睡美人，可是才剛一有動靜，懷中的人立刻睜開了眼。

綠寶石般璀璨的眼珠此刻冷冷地注視着停下動作的高大獸人，直瞪得亞斯又躺了回去。美人依舊不滿意，撐起身體讓柔順的黑髮如絲線般散落在身側，仰起輪廓優美的臉龐，美人眯起眼，美目一橫，嬌柔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悅。

「不許起來。」

蠻橫的小人兒說完便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趴了回去，不稍片刻即沉沉睡去。亞斯寵溺地的輕撫着他滑若凝脂的肌膚，就這麼看着，絲毫覺察不到時間的流逝。

又過了幾個小時，懷中的睡美人才輕吟一聲，緩緩爬起伸了個懶腰。

「抱──」

瑞恩剛一開口，亞斯駕輕就熟地抱起他走了出去。迎面而來的陽光有些刺眼，瑞恩不舒服地貼近亞斯，將頭埋進他頸窩，這個孩子氣的動作讓亞斯不禁莞爾。

走到村口遇上採藥回來的迪特，他滿臉揶揄地快步走了過來。

「小懶蟲又睡到這麼晚才起來，還纏着亞斯不讓他出去打獵，羞不羞呀？」

「沒必要。」亞斯淡淡地回答，即使中午再出去他也能完成自己的份額。

「嘖嘖……」迪特裝模作樣地搖搖頭，「我知道你厲害，可是再寵他可要無法無天了。」說完就想去捏捏瑞恩的臉，真是越長越美了，怎麼也不能錯過這個吃豆腐的大好機會。

亞斯在心裏嘆了口氣，有些人還真是學不乖。

果不其然，嫣紅的小嘴裡冷冷的吐出三個字，令迪特當場僵住。

「老不休。」

「我……」

老不休老不休老不休…………迪特哀怨地抱着頭，自從被族人奉若神明的凱恩成為族長以來，不僅使部落迅速地強大起來，讓人們過着安定的生活，而且大大延長了族人的壽命。他這個年紀哪裏老了，嗚嗚嗚──他怎麼這麼欺負人！

不理會迪特的自怨自艾，瑞恩嘴角掛着一抹作弄的微笑。

「別老是欺負人。」

「才沒有。」瑞恩嘟起嘴，不滿亞斯替別人說話，狠狠地擰了他一把。亞斯笑了笑，任由他胡鬧，自己皮厚肉粗，瑞恩那點力道等於給他撓癢。果不其然，懷裏的小人玩著玩著漸漸變了調。

瑞恩嘆息著撫摸着手指下的肌肉，黝黑結實的肌肉泛著古銅的色澤，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強調出男性的陽剛之美，自右肩而下蔓延整個手臂和右邊胸膛的羽狀紋身花紋，不但未破壞他的完美，反而更增添一股剽悍之氣。修長的手指細細地沿着右胸的獸紋描繪著，若有似無地輕輕刷過中間褐色的小點……

亞斯深吸一口氣，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別鬧，到了。」

穿過森林，眼前出現一座深潭，百米處飛掛着一道雪白的瀑布。瑞恩眼睛一亮，拉着亞斯下水。清涼的潭水拍打在身上，消去了炎熱的暑氣。瑞恩此刻又是一副純真的模樣，嬉笑着潛入潭中玩水，這是他每天早晨必做的一件事。亞斯寵溺地由着他往自己身上潑水，總是不離他十步的距離。

突然一道淺藍色的影子滑過眼角，瑞恩迅速回頭，潭水卻一如往常的平靜。

「怎麼了？」

亞斯立刻靠了過來，警戒地看向四周。

「不知道，大概是魚吧。」瑞恩皺了皺眉，藍色優雅的影子在他心頭滑過，留下一絲不安。

「洗好了，我們走吧。」瑞恩搖搖腦袋，甩去心中的異樣感覺，只想儘快離開這裏，伸出手臂催促着亞斯，亞斯點了點頭抱起他上岸往回走。

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森林深處，平靜的潭水才有了一絲波動。

陽光照耀在水面，映出絢爛多彩的波光，而出現在水中的少年卻比陽光更加奪目──

銀色的長發如月光般反射著柔和的光澤，蕩漾在水面上。碧綠的眼眸泛著一絲水氣，精緻的臉，無暇的輪廓，難以想像他竟是……

少年體態華美而妖艷，上半身的肌膚呈現出珍珠般的光澤，一直延伸到腰部，而從臀部開始，是優雅流暢的魚尾，陽光下，水晶般的鱗片閃著藍色的光澤，長長的尾鰭彷彿有生命的絲綢一般柔和地舒展開來，順着水波緩緩起伏。

長長的睫毛輕顫，人魚若有似無地哼出清靈的歌聲，悄無聲息地潛入水底……

幾天前，凱恩收到亞倫特傳來的訊息，為了迎接新來的獸人一族，部落里的眾人都變得忙碌起來。

亞斯苦惱地看着抱住自己不放的瑞恩，部落忙着擴建，他和一些年輕的獸人都被基賽召集去幫忙了，實在抽不出身。

「乖，你今天一個人去吧，我真的有重要的事。」

瑞恩不說話，手臂收得更緊，先是眼露寒光瞪着一臉無奈的高大獸人，發現不起作用后又轉為可憐兮兮、哀怨地看着他，漂亮的大眼睛裏立刻蒙上了一層水氣。

就當亞斯快要抵擋不住準備妥協的時候，一個涼涼的聲音在瑞恩耳邊響起。

「你都這麼大了還老是纏着亞斯，真是被寵壞了。」隨後瑞恩就像貓被人拎起脖子一樣被移到了一邊。

瑞恩狠狠地瞪着拖着亞斯離開的獸人──基賽。

少了亞斯作陪，瑞恩一人忿忿地來到森林深處的水潭，將潭水當成亞斯不住地捶打着。發泄了好一陣才懶懶地躺在水中，愜意地享受清涼潭水緩緩流動的感覺。

潭中藍光一閃，瑞恩敏捷的目光捕捉到一閃而逝的藍色尾鰭──果然有魚！

瑞恩眯起眼，耐心等待着，不到一會兒，不遠處的潭面上起了一層漣漪。見瑞恩依舊沒有反應，魚兒大膽地更近了一步……

瑞恩突然一個猛撲，電光火石間抓住了魚兒──

什麼嘛！瑞恩失望地看着眼前驚慌的人魚──不是魚啊！這東西……應該不能吃吧。

被瑞恩制住的人魚一開始有些慌亂，漸漸也平靜下來，尾鰭一甩一甩好奇地看着瑞恩。

「你叫什麼名字？」

瑞恩語氣不善地開口，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異族獸人，見人魚不回答，本來心情就不好了，這下子火氣立刻上來，決定整整這傢伙。

他扣住人魚脖頸兩側類似鰓一樣的東西慢慢施力。人魚緊張起來，發出「咿咿」的叫聲。

「什麼啊，原來不會說話。」覺得沒意思，瑞恩鬆開了手，人魚「嗖」的一下游出老遠。不再理會那條人魚，瑞恩掬起潭水慢慢地擦拭自己。過了片刻，人魚又慢慢遊了過來，漂亮的眼睛先是怯生生，小心翼翼地觀察瑞恩，隨後又大膽的游近了些。見瑞恩兀自洗澡也沒有敵意，小人魚便繞着瑞恩水中白皙修長的腿打着轉，看得出神。

洗好之後瑞恩坐到了岸邊，人魚也游到他身邊沖着他甜甜地笑了。瑞恩不去理他，任由小人魚在旁邊撲騰。休息了一會兒，瑞恩突然站起來，把正用自己尾巴纏着他小腿的人魚嚇了一跳。

煩煩煩！

瑞恩瞪着眨巴著大眼睛看他的人魚，心裏有說不出的鬱悶。亞斯因為部落里的事情已經好幾天沒有陪他了，這條該死的魚又老是纏着他，煩死了！

瑞恩冷著一張臉，一邊任由人魚「騷擾」一邊速戰速決洗好澡，雖然覺得這條魚很煩，但他可不想放棄這個洗澡的世外桃源。

低聲咒罵了幾句，瑞恩發誓遲早要收拾掉這條魚。

和往常一樣，瑞恩冷著臉例行朝水潭走去，這是第幾天了！該死的亞斯，該死的基賽，該死的魚！瑞恩邊走邊咒罵着，卻意外的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瑞恩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狠狠地咬上獸人胸前脆弱的凸起。

「唉，啊──你輕點。」

亞斯一邊齜牙一邊苦笑着安撫懷中小人兒的怒氣。瑞恩好好發泄夠了，才賴在亞斯懷裏不斷磨蹭，撒起嬌來，也不知是誰剛剛在狠狠的發脾氣。

亞斯寵溺親吻著瑞恩的髮絲：「要去森林？我抱你去。」

「不去。」

大美人說變臉就變臉的功夫無人能及，惡狠狠地瞪着滿頭霧水的亞斯，轉念一想，亞斯並沒有見過那條煩死人的魚，隨即咯咯地笑了。

「今天不去，你要好好陪我──」

「都聽你的。」

亞斯抱起瑞恩就要回屋，這幾天他也想死他的寶貝了。

「等等、等等！」

瑞恩眼角餘光瞄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急急跳出了亞斯的懷抱。

「基賽哥哥──」

甜膩的聲音讓基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小子用這種語氣說話絕對沒有好事。

「基賽哥哥──幫我個忙嘛！」

基賽搓着手臂挑眉看着笑得甜美的瑞恩，示意他有話快說。

瑞恩抬起晶瑩白嫩的手臂在基賽眼前晃了晃，甜滋滋地開口：「亞斯送我的禮物不見了，基賽哥哥你去幫我找回來好不好，是由藍色寶石串成的那條哦！」

基賽皺眉：「憑什麼我要去幫你找？」

見他不情願的樣子，瑞恩笑得越發甜了。「基賽哥哥不要忘了，如果不是你霸佔著亞斯，我也不會老是渾渾噩噩的，丟了東西也不知道。記得要去森林裏的水潭那找哦！你不願意的話……」瑞恩神秘地眨眨眼，「我心情不好可會去幫迪特叔叔配新葯了哦！」

這小子分明是在威脅他！基賽眼角抽搐了下，認命地朝水潭方向走去。

那個所謂的「禮物」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鬼才見過他戴過什麼飾品！

「瑞恩，你什麼時候有……」

亞斯的疑問被堵在主動湊上來的小嘴中，化成了纏綿，忽略了瑞恩眼底則閃過的一絲狡黠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