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年底前必須生孩子

小羽覺得再這樣下去她真的無法忍受了。(提供最新章節閱讀>

她停住手對魏玉香說：「媽，您不了解情況怎麼老是亂說。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有工作，而且是很不錯的工作。也許我的工作是不如大鵬的工作看上去體面，可我的收入要比大鵬多。」小羽說完這話，自認為是擲地有聲，不說讓那兩個人猛醒，反正也得讓他們好好琢磨一下了。她停下來，看着公公婆婆是什麼反映。

魏玉香眼睛睜得大大的，從上到下細細地打量了一遍小羽，脫口便說：「不可能！」「不信您去問大鵬。」「問誰也不可能！」在大鵬父母的意識里，一個女人，不出去找份正經八百的工作，卻竟然能夠拿到比兒子還要高的工資，那除非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吹牛不上稅，你隨便吹；再有就是這錢來路絕對不正。

果然，公公在那邊冷笑一聲，陰陰地說：「還真的叫我猜中了，你一天不上班，在家睡覺，還來錢快，確實是女人的致富經念的好。」魏玉香還不明白男人是什麼意思，問：「什麼致富經？」「還用我說，那錢來路不正！」「你怎麼這麼說話？我的錢怎麼來路不正了。現在的時代和你們那會兒不一樣了，掙錢的渠道很多，不一定非要出去上班。」公公把手裏的報紙猛地一合，喝道：「夠了，你還登鼻子上臉來勁了是不是？原先我就不願意說你，可是我今天要說你幾句。我不管你過去是幹什麼的，既然你是大鵬的老婆，你就得聽我的。我告訴你，從明天開始，你給我上外面找工作去，這是一，第二，今年年底以前，你們必須要生孩子。如果這兩條做不到的話，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小羽挺直了身子問道：「怎麼不客氣？」「滾，從我們家滾出去。」小羽一聽這話，眼淚流了下來。她這會兒才明白，這麼長時間，許家人從來沒把她當這家的媳婦，而是當作一台生孩子的機器，機器運轉不靈，隨時可以把她「處理」掉，或說白了是買了一隻指望下蛋的母雞，如今母雞又懶又饞又不下蛋，成了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肉雞」，人家憑什麼再養下去。

當初結婚的時候，他們是忍下了一口氣，忍下這口氣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三年內必須要給許家生孩子。如今他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今天他們是給她下最後通牒來了。在他們眼裏，大鵬和小羽的婚姻不重要，兩個人的感情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個能給他們家生孩子，凡事順着他們能讓他們看着順眼的兒媳。

「這是我的家，我為什麼要滾？」小羽聲音如絲，顫顫巍巍說出這句話。許德民聽了一愣。哈，母雞不下蛋，要打鳴了，真是可笑！

「你的家？房子房子是我的，兒子兒子也是我的，你算老幾。告訴你，我忍耐你是有限度的，三年了，時間不短了吧，這理到哪都能說得通。我多大歲數了，還讓我等？等到我們死的那一天，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是吧？我明著告訴你，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我沒辦法，換不了，可是你算什麼東西，我們隨時可以把你休掉。這世界上好女人有的是，你知道不知道？你不盡婦道，就趕緊給我們騰位置。」小羽呆住了。她萬萬沒想到，堂堂一個退休的國家幹部，竟然說出這樣欺負人的話來。恐怕那些村夫野叟，市井小民也說不出這等沒有水準的話來。「我和大鵬是合法夫妻，有法律保障，不是誰想要斷就能斷的。」「哼，合法夫妻。合法夫妻了不起啦？我還不知道你們是合法的？不是合法的，我早就拿掃帚把你趕出去了，還等著讓你在這氣我？我是說不生養孩子的女人，男人就可以理直氣壯地休了他。古代不是有個『七休』嗎，不生小孩就是其中一條。」小羽索性也豁出去了，梗起脖子喊了一句：「那要是大鵬的毛病呢？」許德民還沒答話，魏玉香在一旁叫喊開了。「你說什麼？我兒子有毛病？不、可、能！說你這個女人壞，還就是壞，沒憑沒據就在這造我兒子的謠，誰不能生孩子，啊？明明是你不願意生，還賴我兒子，簡直是血口噴人。這要是傳出去，那我兒子將來還怎麼再找。」

小羽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這兩個人，她真的是要崩潰了。對這兩個利令智昏的人沒有一點辦法，結婚都三年了，還在這說什麼兒子再找的話，還得提醒他們，我是大鵬的合法夫妻！真是可恨又可笑！

你們說我壞，那你們是什麼，不善良！天底下上哪找這樣專想着讓兒子離婚的父母，對，就是不善良！可這些話小羽只敢憋在肚子裏，絕對不能說出來。話到嘴邊就變了：「你兒子還找誰？他現在有老婆。」「呦，原來大鵬有老婆啊，我還以為他還是單身呢。嘖嘖嘖，你看他跟那沒結婚的單身漢有什麼區別啊，還不如人家呢。他還得把錢給你，養活你這麼個等著別人伺候的大小姐！」「這是我們兩個人自己的事情，請你們不要干涉！」小羽硬撅撅地頂了一句。

「什麼？」小羽的話音未落，像是一顆炸彈扔在那兩個人的面前。倆人頓時一驚一乍喊叫起來。「你們兩個人的事？說的倒輕巧，我兒子的事就是我們許家的大事，怎麼能說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呢？你你，你也太猖狂了吧，盡然敢當着我們的面說這種話，你這是什麼居心啊，是不是要攛掇着我們大鵬和我們鬧分家啊？」魏玉香一激動，語無倫次，手都哆嗦起來。「我們真的是瞎了眼，娶你這麼個媳婦進門，老許啊，還是你說的精闢有道理啊，家門不幸啊！」許德民做出一副洞察一切的架勢，鼻子哼哼一聲，橫掃了小羽一眼。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和大鵬是夫妻，很多事情讓我們自己來解決。我們有我們解決的方式、方法。」「我還不知道你們是夫妻？我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方式也好，方法也罷，反正你爸跟你說的那兩條你一定要貫徹執行！」「哪兩條？」魏玉香指著小羽對許德民說：「看看看，你這苦口婆心，費盡口舌，她可倒好，一句沒聽進去。」「你這個人怎麼那麼笨，一點眼色沒有。我早就料到了。你跟這種人還有道理可講嗎？就是對牛彈琴。」「我不是沒聽進去，我更不是牛。」小羽小聲嘟囔一句。「你說什麼？」小羽搖搖頭。

魏玉香說：「我再跟你說一遍。這第一，也是最最要緊的，趕緊給我們生個孩子。明天，不，也別明天了，就今天下午，我和你一塊去醫院婦科檢查一下。」「幹嗎？」「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毛病沒有。」「我不去！」小羽一想到做婦科檢查，恐怖得瞪大眼睛。「你說不去就不去？這由不得你。告訴你，生男生女都不重要了，關鍵是立即行動起來！第二就是出去找工作……」許德民眼睛一瞪，呵斥他老婆說：「什麼生男生女都不重要，什麼時候都搞不清重點，要生就生男的，哼，不過她能給你生出來就不錯了。」「對，要生就生男的。」「生男生女關鍵要看男的，這和精子裏的染色體有關，x染色體就是女孩，y染色體就是男孩。」「噁心死了，什麼精子精子的，這年頭，一個女人當着公公什麼話都能說出來，真是沒羞沒臊。不過也不奇怪，你們南方人就是開放啊，我聽說南方人在大街上大庭廣眾之下就能坐在馬桶上拉屎，一邊拉屎還一邊和男人打情罵俏，是真的嗎？」許德民呵斥道：「你少扯那些沒用的廢話，你還沒聽出她說話的要點嗎，生什麼人家不管，責任在你兒子。」「就是這麼回事，這是科學啊。」許德民一指小羽說：「你少給我這扯什麼狗屁科學，就你懂科學，我們都不懂是吧。你懂科學就趕緊把孩子生出來，要沒本事就別扯那麼多的廢話！」

小羽硬忍着把要流出的眼淚憋了回去，說：「那我要是不能按照你們的意願完成任務怎麼辦？」「什麼？」「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身體有問題不能生孩子，或是不能如你們所願生個男孩怎麼辦？」魏玉香聽這話，一愣神，回頭看男人，許德民狠狠地說了句：「那就別佔着茅坑不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