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定 案

大鵬見他爸氣消了些了，悄悄退了出來。(提供最新章節閱讀>

婆婆高興地在門口迎著兒子，「兒啊，答應你爸啦？答應就好，媽就等著抱孫子了。」

大鵬看見站在客廳的小羽，說：「我還得上單位去，一會兒還得開會呢，我就是抽空回來看看。」說完看了她一眼，想要和她說什麼，看他媽在一邊盯著他，換上鞋走了。

小羽聽到大鵬下樓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心裡就一句話：我該怎麼辦？

她又想起剛才許德民說的話，這房子是給他們生孫子用的。人家交代得很明確，生不出孫子就滾到大街上去。小羽真想一走了之，可是她能去哪呢。可也不能就這麼忍氣吞聲住下去啊。房子啊，房子，現在要是有間集體宿舍叫我住我都毫不猶豫搬進去。

許德民在裡屋繼續吃他的面。吃了兩口，他把面放下了。魏玉香在外屋端起碗剛吸溜兩口面，豎起耳朵聽聽裡面沒有了咀嚼聲，急忙跑進去問：「咋啦，不吃了？是面不好，還是涼啦？涼了我再給你熱去。」「這面是什麼時候的面啊，怎麼有股子哈喇味了。」誒呀，我還沒注意看。小羽，小羽啊。」剛剛把碎玻璃倒掉的小羽聽見婆婆叫她，走了過來。「你們這速食麵是什麼時候買的啊，會不會是過期了？」小羽一聽這話，急忙到廚房的垃圾桶里找出速食麵的包裝袋，一看時間，確實過期了。她拿著紙袋給婆婆看，「媽，去年年底就過期了。」「啊？我的天啊，你怎麼不早說啊，你爸那肚子最敏感了，只要一吃不衛生的東西馬上要鬧肚子，這下壞了。你讓我怎麼說你啊，過期食品還留著，那不等著吃壞肚子啊，你那食品柜子是不是買來東西就往裡一扔，從來也不清理，你可真夠懶的了。」

小羽心說是你自己下面不看生產日期，還怪開我了。同時她心裡也有一點小小的報復感，誰叫他不吃包子呢，包子最起碼不會過期的。

小羽出去了，她在客廳里聽見魏玉香小聲跟許德民道歉，「唉呦，他爸，我怎麼這麼懶這麼糊塗啊，想著大鵬家裡沒有面了，就不說出去買點面去，還是我擀麵好，以後可不能吃什麼速食麵了，那都是年輕人吃的東西，不能當飯吃的。怪我，都怪我。」許德民臉色鐵青，坐在床上。「怪你幹什麼？你有什麼錯。」吃了過期的速食麵他根本不怪老伴。因為他知道魏玉香決不會有意給他下過期的速食麵，即使下了，也是一時疏忽，純屬無意造成的過錯。這點對老伴的忠心的信任他還是有的。而小羽就不一樣了，今天剛來，這個兒媳婦就明顯給了他兩個下馬威。知道他不吃豬肉包子，還成心給他買回來。這會兒又把過期的速食麵給他吃。儘管這面不是她直接下的，但這是她家裡的東西啊，對自己家裡的速食麵擱了多久，能不能吃，她不可能不知道。明明知道卻睜一眼閉一眼不提醒，不是她沒注意，而是借刀殺人用心險惡！上午把她的鏡框打碎，她就非常不滿，你看她那眼神，充滿了憎惡和仇恨。她這是報復，對，沒錯，就是報復。

想到這，許德民覺得這個女人太可惡了。心機太重不說，關鍵是心不好，歹毒的很。

許德民躺倒了，閉上眼睛一句話不說。魏玉香最怕看見她男人這個樣子，慌得急忙過來問他：「老許啊，你是不是覺得不太好，咱們去醫院看看？我也是一時糊塗，怎麼就沒注意看看那包裝上的生產日期啊，真是老糊塗了。」許德民提高嗓音說：「這事不怪你。」他一句話就把這事定了案。

小羽在她的房間坐著，聽著婆婆在那屋絮絮叨叨，厭惡得就像聽見一隻不停地吱吱叫喚的蚊子。心想不就是吃了一包速食麵嘛，哪至於成了這個樣子。她還真沒見過這樣的人家，這樣的女人，把老公慣的成天圍在床上一動不動。也不出去活動，也不和別人交往。光在那算計別人怎麼算計他的。人家在他家門口吐口痰，他都要琢磨好幾天，在家裡把樓上人家祖宗八輩罵上好幾天。怪不得面色慘白，年齡也不是很大，一口的牙全掉光了，頭也禿了，就是成天瞎琢磨那些曲里拐彎莫名其妙的事給鬧的。小羽想到這，覺得和這樣的人過於認真計較也不行，他就是那麼個小心眼，你有什麼辦法。阿彌陀佛，好在大鵬不像他。

小羽再一次把電腦打開。她這會兒鐵了心要排除一切雜念寫東西了。報紙的那篇連載的長篇小說存稿不多，她今天一個字也沒寫，一旦斷了頓，不光影響她的收入，還有信譽問題。儘管和副刊的幾個編輯關係很好，一般還是比較好通融的，可是拖欠誤事最終是給自己添麻煩。

她剛打開電腦，就聽見婆婆大呼小叫起來。「大鵬他爸，你怎麼回事，不要緊吧？慢著點。」她聽到婆婆扶著公公去了廁所。婆婆就在門口等著，一個勁地問：「他爸，是不是拉啦？肚子不好，咱們就趕緊上醫院。」那一刻，小羽覺得她的這位婆婆真的就像一條忠實的惟命是從的狗。她都替她感到悲哀。那個男人之所以妄自尊大，還不都是因為你一天照顧老公就像帶著個長不大的嬰兒。反過來如果婆婆有病的話，公公保證連管都不管。

小羽突然想起這半天婆婆好像還沒吃飯呢，公公怎麼連問都不問。可小羽又不敢問婆婆，她要一問那公公又該有事了。你什麼意思啊？看見大鵬他媽伺候我不樂意了是不是？嫌我事多了是不是？不樂意你來呀，我可不敢讓你伺候，先你就不是真心實意的，再說你做飯我還不放心呢，誰知道你會不會瞅機會在湯里放上點巴豆什麼伍的，那我一天就吊在茅房裡算了。

小羽在心裡給公公下了個結論－陰毒。和這樣的人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那還會有我的好？謹小慎微，膽戰心驚，時間長了，我非得得神經病不可！

小羽想起剛結婚的時候第一次在婆家吃飯。那天婆婆破例做了一條魚。大概是平時和許德民在一塊吃不上葷腥的緣故，魏玉香咂吧起那條魚來特別的香。魚頭、魚尾，甚至每一根魚刺都要細細地咂摸。嘴唇、舌頭齊上陣，像個小毛刷子一樣，把魚骨頭上的殘渣餘孽一點點**乾淨。整個飯桌上就聽見魏玉香咂吧魚骨的聲響，小羽不由得看了吃的熱鬧的魏玉香一眼。就這一眼，被許德民看在眼裡，立刻就不樂意了。他用筷子把桌子上的魚骨頭統統夾到魏玉香的碗里，呵斥老婆道：「吃吃吃，都給你吃了。沒吃過魚嗎？怪不得人家要拿眼睛瞪你，看看你那吃相，哎呀呀，你怎麼不把盤子都舔了啊。」小羽很清楚他是在說自己，心裡就不高興。我怎麼拿眼睛瞪她了，不過是看了一眼，就被說成了瞪，那要我怎麼辦？把眼睛閉上？還有怎麼能當著孩子們的面這麼訓斥老伴呢？你就不考慮婆婆的感受嗎？小羽看婆婆，令她吃驚的是，魏玉香竟然笑了！她意猶未盡停下來，說：「這魚真好吃，魚頭、魚尾還有魚眼睛扔了怪可惜的。嘿嘿。」小羽當時就替婆婆感到悲哀，讓男人當著剛過門的媳婦這麼訓斥，還把飯桌上的魚骨頭扔你碗里，你竟然還笑得出來！她再偷眼看大鵬，低頭划拉碗里的飯，好像對這一切已經習以為常。看來一切都已成定局，這個家幾十年的定規就是女人要絕對逆來順受，任由男人辱罵、譏諷。看來許德民也想把我也訓練成婆婆那樣的女人，休想！

你看他那個樣子，哪裡是在鬧病，那就是在鬧給我看呢。從我這屋門口走過的時候，有意把腳步放慢，拖鞋嗤嗤啦啦鬧出好大的聲響，不是向我示威是幹嗎呢。小羽橫下一條心，我就不管，反正面也不是我下的，這回你還能怪得了我嗎？

小羽想到這，再一次堅定了她的想法，不過那個男人怎麼鬧騰，我提高警惕防著點他，他能拿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