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頭

楊明志跑過一段，後面沒人追趕，也停下來慢慢走，心道：「早知道找老王拿點錢，也不至於做出這等沒品的事，憑的丟了老子的麵皮。這事可不能讓人知道了。」

摸摸身上僅有的錢，也就夠住一晚上，明天飯錢也還沒著落。楊明志心道：「要不再干一票。」

剛轉過兩個彎，拐進一個小巷，就看到一臉愁苦的王昆，蹲在路旁。楊明志哈哈大笑道：「老王，怎的蹲在這裡？吃了沒？」

s王昆抬頭看是他，搖了搖頭，也不說話。楊明志走到王昆身前蹲下，還未開口，就聽王昆肚子咕嚕咕嚕直響。這廝左右看看，故做不知，還風言風語道：「什麼東西叫得如此奇怪。」

王昆垂頭喪氣道：「我肚子在叫。」

楊明志故作驚奇道：「咦？肚子叫？老王，你這是什麼能力，很厲害罷。」

王昆明知他在調侃自己，也不得火，「很厲害，要人命的。你沒挨過餓么？」

楊明志拍拍王昆的肩膀，「老王，說實話，我身上也沒什麼錢，要不我們一起做過一票。」

王昆：「啊？做什麼一票？」

楊明志說起搶劫，非常有經驗，地方怎樣選，人應該怎樣挑，說起來是頭頭似道。

王昆搖頭，任由楊明志怎樣說，只是不肯。

楊明志見遊說他不動，把身上的錢一古腦都塞給王昆，故作豪爽道：「先吃飯去。」心下卻想：「吃了老子的嘴軟，看你還不肯。」楊明志是一門心思的想把王昆拉下水，一起大幹一票。

王昆也不客氣，站起身來就找地吃飯去，見楊明志沒有跟著，回頭問道：「你不怕我不回來。」

楊明志豪爽道：「我身上所有錢都給你了，好兄弟么，有難一起當。」

心道：「就不信你能做出這等沒臉面的事。」

王昆沒有任何錶示，轉身走掉。

楊明志也不怕王昆不回來，也無事，在小巷口東晃西搖，甚是無聊。

伸手掏出一樣物事，正是風衣男與王昆拚命都在爭奪的那塊石頭，往天空拋去，一拋一接倒是自得其樂。

這東西對那兩人來說十足珍貴，對楊明志來說，也就是一塊漂亮的石頭而已。他邊拋邊想「這東西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哪天找個收珠寶的問問。」

上拋力量稍大，那石頭落下，在小巷牆上一磕，跳進了牆內。楊明志也不著慌，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他自己也覺得他的力量增長是越來越迅，每打一次架，力量就倍增。難道能力就是力量？他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控制這增長得越來越快的力道。

巷牆不高，楊明志踏著牆面，往上一跳，夠著牆頂，正往上爬。

小巷口傳來「噠噠噠噠噠」的聲音，楊明志好奇的轉頭一看，瞎眼的老頭杵著盲公杖，臉上戴著盲公鏡，慢慢轉進小巷。

楊明志三把兩下爬過牆，跳到牆后，拾起那石頭，往兜里一塞，又爬回來。剛爬上牆，那瞎眼的老頭就站在小巷中，抬頭望著楊明志。楊明志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這瞎子沒走。從牆上落下，重重的跌在地面上。

楊明志跳起來，伸手在瞎眼老頭眼前晃了晃。老頭沒有反應，連眼角的皺紋都沒有顫動一下。楊明志長出一口氣，埋怨道：「老頭，你吱個聲，沒聲沒息的站著，嚇死人了。」說完也不理那老頭有甚反應，轉身就走。

「小夥子，你剛才爬到牆后做什麼啊？」

楊明志沒理那老頭，往前走，心道：「老王怎麼吃飯去了這麼久，不是真跑了吧。」

呼，楊明志頭往後一仰，盲公杖從他臉前刺過。楊明志伸出手指，輕輕拈著盲公杖，「老頭，你這是啥意思？」另一隻手又伸到瞎眼老頭前晃。

瞎眼老頭道：「小夥子，怎麼不回答老頭子的話啊？」

楊明志順口答道：「撿東西。」

瞎眼老頭道：「撿什麼東西啊？給老頭子看看好不好？」

楊明志大怒，都是老子搶別人，現在一個干憋老頭居然也敢來搶自己。伸手對著那瞎眼老頭的胸前推過去，嘴裡還罵道：「哪裡來的干腌貨，敢來管老子的閑事。」

瞎眼老頭微一側身，讓過楊明志的手，空著那手捏個鶴嘴形，往上一啄，啄個正著。

楊明志推了個空，心道不好，還未等他把手縮回來，手臂一麻，忽感那手無力，抬都抬不起來。

楊明志大怒道：「***，搶錢么？哪有光天化日就下手的道理。」

瞎眼老頭道：「老頭子不要你的，只想看看你剛才撿的東西。」

楊明志哪裡肯信，岔開話頭：「老頭，你是真瞎還是假瞎？」

瞎眼老頭也不著急，慢吞吞道：「老頭已經瞎了四十來年了。」

楊明志慢慢走近兩步，突然飛起一腳，照準瞎眼老頭頭部就踢。腿到中途，只覺膝彎一麻，卻是踢不下去了，急收腿。

那瞎眼老頭好整以暇的杵著盲公杖，卻似沒有動過一般。

楊明志半蹲著身子，捂著膝彎，問道：「***，老頭，你用的是甚妖法？」

瞎眼老頭嘴角往上翹了翹，也算是笑過了，「有好多年沒聽過這話了。」

楊明志伸手拾起半拉磚頭，揚手扔過去，腳往後一蹬，跟著撲上。雙拳舞動，看準那瞎眼老頭，只管亂舞。瞎眼老頭不住左閃右躲，引誘著楊明志的拳頭往巷牆上擊。

楊明志的拳頭大半落空，小半收勢不及，重重的擊到牆上，往往是一拳下去，磚塊蛛裂，磚屑橫飛。

楊明志舞了幾十拳，牆倒是擊裂不少，那瞎眼老頭卻是連衣服也沒挨上，自己身上倒是被那瞎眼老頭瞅空用盲公杖抽了十幾記。他皮粗肉厚，被瞎眼老頭抽上也是只痛不傷，心裡越打越是憋悶，大吼一聲，出拳更是兇猛快疾，飛出連環，拳頭上隱隱帶了風聲。

瞎眼老頭看楊明志打了性，也不敢再託大，運杖如風，連點楊明志手腳關節。楊明志雙手臂彎雙腿膝彎同時巨疼，手腳上的力氣像水一樣一下子流失，幾乎連站都站不住，他咬牙再吼一聲，強自忍住。雙拳揮舞中，間或自下盤攻出一腳，力道卻是最少失了一半，拳中夾腳這一招還是得自於王強的招式，雖說學得不像，下盤攻出那腳也是胡亂攻出，倒把那瞎眼老頭鬧了個手忙腳亂。

瞎眼老頭也不至如此不濟，只是他所練全是殺人的招式，如是性命相博，就是十個楊明志也早已了帳，哪至於現在大佔上風的情形。他看楊明志堅韌悍勇，倒是不忍傷了他的性命。再說，總沒有見人爬牆就把人殺了的道理。

再戰幾合，楊明志打得性起，嘴裡開始不乾不淨起來，拳出必問侯瞎子老頭長輩，腳出必關心瞎子老頭親屬，他在監獄天南地北罵人的話倒是很學了不少，居然不帶重樣的。

瞎眼老頭聽楊明志所罵，只懂了一小半，大半倒是沒聽懂，想來不是什麼好話。心下也打出了真火，也顧不了那麼多。尋個空，閃身晃到小巷中間，雙手把盲公杖一扭，抽出藏在盲公杖中的細劍。迎著拳風就往楊明志扎過去。得手之後，急往後兩退兩步，就怕被楊明志受傷反噬。

楊明志見眼前劍光一閃，還沒搞清楚是什麼情況，那細劍已穿透他的右肩，把他牢牢的釘在牆上。

楊明志大聲痛呼，倒是不敢掙扎，咬牙伸手把劍從肩頭抽出，細劍摩擦過他肩上的骨頭，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那劍不過一指寬，倒是有一米多長，如此細的劍，就是拿在手裡大力揮動也就斷了，可在瞎眼老頭手裡，不但刺穿了楊明志肩頭，余勢還刺進牆體一多半，可見瞎眼老頭這一手的厲害了。

楊明志這時倒還硬氣，硬是一聲不吭，再也不呼痛。慢慢抽出細劍，遠遠丟了出去。剛把細劍抽出身體，鮮血就像箭一樣跟著細劍從創口標出，染紅了半邊身子。他再也無力站住，全身的力氣像是全從肩上的傷口順著血液流了出去，靠著牆，軟軟坐倒在地上。

瞎眼老頭嘿嘿笑道，「小夥子不錯，受這麼重的傷，居然不叫痛。」

楊明志靠著牆，伸著雙腿，心道：「要不是傷口實在太痛，老子沒力氣叫，你以為我不呼痛？」

嘴裡卻低低的哬哬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