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蕭族來客
悠悠出定，蕭羽剛剛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激動萬分的老臉一下湊了上來…
「蕭羽小友…貧道…多謝！」長須輕顫，靈天真人竟然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猛然一楞，趕緊退開兩步，蕭羽驚道：「長老，你這是…」
「鎮魔蕭族果然高德於天下，小友對我靈天師弟之大恩，蜀山一脈將永記於心！」
慨然一嘆，靈鶴真人率其餘七大長老行上前來，竟然齊齊向蕭羽肅容深深一禮！
蕭羽頓時惶恐萬狀，趕緊一步避開急急回禮，卻還沒等他問起其中緣由，就看見滿臉氣鼓鼓的蕭靈沖了過來：「羽師兄，你是不是用了本命精元給靈天長老療傷？！」
「本命精元？！」
見蕭靈一臉擔憂之意不似有假，蜀山眾人頓時心神狂震，數十道驚疑的目光瞬時凝注於蕭羽身上。
蕭羽卻給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瞪了蕭靈一眼，憨笑道：「剛剛靈天長老的最後一擊確實威力無比，逼得晚輩不得不傾盡全力，不料一時不慎傷了長老，晚輩深感愧疚，便想著若是以本命精元為引，或許可讓長老的傷好的快些…」
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本命精元意味為何，蜀山宗師們又怎會不知？
本命精元，人體先天所生元氣之精，乃人身生長立命之本，與後天通過修鍊逐漸積累的真元修為不同，本命精元乃先天而定，雖說可以隨著後天的修鍊不斷升華純凈，卻絕不會有哪怕半點的增長——但凡修行之人，如非萬不得已，絕不會擅自耗費本命精元，那可是用一點就少一點縱然吃遍仙丹妙藥也補不回來的寶貝東西…
不僅如此，被五行靈脈滋養了二十多年，蕭氏族人的本命精元較之平常修行之人已不知精純了多少倍，得其相助，靈天真人不僅片刻之間便傷勢盡復，還連帶除去了體內沉積了幾百年的兀雜真元…如今靈天真人的全身經脈已是如初生嬰兒般純凈不已，日後的修行之途自然是事半而，且絕不會再逢什麼修為停滯之苦…至少，在他自己看來，要一舉突破到煉虛合道頂峰已不再是遙遙無期了…
「難怪貧道體內沉積了幾百年的兀雜真元蕩然無存…」終於恍然過來，與靈鶴真人對視一眼，靈天真人長長一嘆：「小友，貧道適才如此冒犯於你，你卻…如此大恩，貧道實在慚愧…」
「雲代師尊謝過蕭羽道友不吝本命精元相助之大恩！」
藺雲早已清醒過來，見此時靈天真人已是心神激顫難以盡言，目中一縷異色閃過，疾行上前迎向蕭羽便是恭身一禮：「適才多有冒犯不敬之處，雲不勝惶恐，但憑諸位道友責罰便是…只是，今日之事全因雲一時誤會而起，還請諸位道友切莫就此離去，否則，雲便是致蜀山蒙羞的罪人，日後再也無顏留在無塵幻天侍奉師尊左右！」
猛然想起還有此事，靈天真人一驚，也趕緊上前一揖相勸：「諸位小友，劣徒方才衝撞之處，蜀山必定會給諸位一個交代，但請諸位務必留下，貧道也好報答蕭羽小友以德報怨之大恩！」
見藺雲神色恭謹，靈天真人亦是言辭懇切，蕭凡也不禁有些猶豫起來，看看蕭羽，見他也是一臉的遲疑之相，心中更是難以決斷…
「蕭凡小友，無須多慮，儘管留下便是…」袍袖輕拂，乾若上人緩步上前微微一笑：「應劫之人前程無限，蜀山荒野之隅自然不是小友長駐之地，但老道以為，如今當務之急，我等須儘早前往蕭族打探真魔出世之情形，若是晚得一分，人間恐怕便要多一分變數啊…」
…目送蕭凡七人在乾若上人的陪同下再次迴轉凝翠崖而去，揮揮手讓循聲前來遠遠觀望的蜀山門人們各自退下，與八大長老對視一眼，輕輕一嘆，靈鶴真人心中喜憂參半——喜的自然是靈天真人憑白獲得如此機緣，只要不出偏差，他日渡劫飛升亦是可期之事；憂的卻是修行之人最忌平添因果，而如今才是初次見面，蜀山便欠下了蕭羽天大的一個人情，不太好辦啊…
——幾番商議，兩日之後，在蕭凡蕭羽的領路之下，乾若上人率靈天、靈幻兩大長老一行三人，成為了蕭族千年以來的第一撥外界來客。
「兩位小友，老道觀身下這片山林並無什麼異樣之處，果真是那先天五行顛倒大陣所護之地？」乾若上人放出神念四下查看良久卻無一所獲，不禁稍有疑惑。
聞言，與蕭凡相視一笑，蕭羽拱手應道：「乾若前輩，兩位長老，還請屈駕緊隨晚輩身後…」
語落，微閉雙目，雙手翻飛，凝出幾許玄妙印訣打入虛空之中…片刻，指尖微微用力，輕輕逼出一滴鮮血，蕭羽雙目驟睜，猛然一聲大喝：「土生木遁，逆轉五行，開！」
屈指輕彈，那滴鮮血瞬射而出一閃而沒，竟是憑空消失不見！
須臾，在蜀山來客震驚的眼光中，周圍的山林驀地一陣模糊變幻，轉瞬便消失無蹤，身外不知方圓幾何之地盡皆化為青蒙蒙的一片混沌再無一物存在，虛空之中，一種玄奧難明的壓力滾滾涌動不休，縱然幾人靜立未動，身形亦是隱有沉滯之感…
乾若上人縱橫世間幾百年，親身經歷過的陣法也不在少數，縱然不是陣法大家，眼力也差不了哪裡去，而方才自己身在陣中卻絲毫察覺不到此陣的存在，怎叫他不心生驚駭？
定了定神，回身剛想有所讚歎，卻見得蕭凡兩人滿是詫異迷惘之色，微微一驚，到嘴的話語也化為了疑問：「兩位小友，可是有何不妥？」
「不對啊…入陣之後就應該看到進村的那條小路…」蕭凡大是疑惑，頭也不回便順口應道：「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好像…好像是…」
「好像是困陣？」蕭羽猶豫不決的贊同了蕭凡心中的猜想。
「蕭凡，蕭羽！」空中驀然傳來一道清朗的語聲，眾人倏然一驚，急急四下查看，周遭一片空茫，卻哪有任何人影？
「蕭凡，蕭羽！你們又回來作甚？同來的幾位道友，可是蜀山的高人？」那聲音繼續在兩人的耳畔響起，卻又好似從四面八方傳來，無論幾人怎麼循聲而探也察覺不到其源來何處。
不過蕭凡始終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苦苦思索了一瞬，驀地驚呼出聲：「蕭書…大叔？是不是蕭書大叔？」
「難為你小子還能辨出我的聲音…」
一聲輕笑，遠處虛空之中驀然一陣扭曲，幾許青芒閃動間，一個修長的青袍人影緩緩出現，清瘦的面頰上浮起一抹深邃的微笑，遙遙注視著幾人，輕施一禮：「有客來訪，蕭書不能遠迎，失禮了。」
「蕭書大叔？真的是你？你沒事？太好了…」也不管身旁急急回禮的其餘四人，一把扔下小火，蕭凡大叫一聲就跑了過去…
與乾若上人無奈對視一眼，苦笑一聲，蕭羽便朗聲將蕭書與蜀山三人互作引薦——聽得是蕭族當世五行鎮魔使之木行使，乾若上人哪敢失禮，旋又重重一揖：「蜀山乾若子，得見蕭書先生風采，有幸之至！」靈天靈幻兩人也趕緊隨在其後一禮以敬…
蕭書自然不得怠慢，遙遙回禮，卻不過來，只佇立在原地苦笑道：「蕭書以身合陣，長居陣眼之內無法移動半分，還望各位前輩恕在下不敬之禮…」
「以身合陣？！」乾若上人渾身一震，竟是打斷了蕭書的話急切問道：「蕭書道友，你以身合陣？！那豈不是陣在人在、陣破…」
「沒錯，陣破人亡！」蕭書一語擲地，讓三位蜀山來客登時神容巨顫！
輕輕一嘆，也不欲再繼續這個話題，頗是寵溺的輕輕拍了拍蕭凡的腦袋，蕭書微微一笑：「小凡，是不是想娘了？」
因為「陣破人亡」那幾個字，蕭凡心中也大是黯然，但驟然聽到有娘的消息，他的心緒立刻就被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娘？我娘也沒事？她在哪？還有我爹…蕭書大叔，我爹也沒事吧？祖宗爺爺他們呢？」
聽著蕭凡這噼里啪啦一大串的問題，看著他滿懷期冀的眼神，蕭書不禁心中一酸，苦笑一聲，也不即刻回答，長袖一揮，幻出幾張木椅，招呼眾人坐下之後，方輕輕一嘆：「老祖宗他…已經自散元神以靈合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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