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散功之報
——當蕭凡的元神清醒過來準備出定的時候，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意念驀然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醒了吧？現在是不是感覺修為又大進了一步？別得意，沒我你能提高的這麼快？」
赫赫然是那心魔囂張的聲音！
心魔又回來了？蕭凡猛然一驚，正欲施出五彩天華護在身外，卻聽得心魔的聲音非常難得的黯然了下來…
「你別怕，也不用找我了，這只是我留下來的一道意念而已，而我…已經完全和你徹底融合了…」心魔的聲音雖然不滿，但更多的卻是濃濃的無奈：「你們都叫我心魔心魔，其實我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只是想帶著這個身體上天入地自在逍遙而已，幹嘛要去背那個莫名其妙的應劫之人的責任？可是…也許你真的是應劫之人吧，這樣都贏不了你…」
「算了…我也想通了，我們本來就是同源而生，還是那句話，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既然你天生就是應劫之人，就算我也不能改變…」
心魔淡淡一笑，聽起來竟似有些解脫的味道：「嘿嘿，既然我不願意承擔這個責任，那就乾脆做個好事幫你一幫，讓你修鍊快點，以後也少受點欺負，免得丟了我的人…哼…那老傢伙以為光拿個什麼火燒我幾下本源精華就出來了？告訴你，如果不是我心甘情願，我可以讓一大半的本源精華消散於無形！你還可能突破這麼快？」
「小子，記住，既然做了應劫之人，就得給我好好的做下去！不要以為我消失了，我…就算沒有意念了一樣會看著你的…」心魔的聲音漸漸變小，最終湮於無形…
蕭凡淚流滿面。
蕭靈已是痛哭失聲，其餘四人也是神色悲戚，老祖宗雖然依舊面沉如水，但古井無波的心境也憑生一縷悸動…氣氛陡然沉悶下來，只有小火睜著一雙黑珍珠般的眼睛迷惘的望著眾人，不明白剛剛還有說有笑的怎麼一下就這個樣子了…
靜默片刻，輕輕一嘆，蕭弈神容一肅，語蘊真元，一聲輕叱：「痴兒，你們心中悲痛乃先天善之本性所致，切不可為此枉生執著！醒來！」
心頭一震，六人登時回過神來，想起方才的悲傷失態，多少都有些羞愧…還是蕭凡臉皮厚點，摸摸腦袋訕訕一笑：「我知道了…祖宗爺爺，您放心，既然心魔盡除，我一定會好生修鍊的…」
話雖如此，但蕭凡的心裡依然有些難過，卻渾然忘了心魔出現之初曾想對他做些什麼…
不料蕭弈卻搖頭輕笑：「心魔盡除？恐怕沒那麼容易，你當魔性本源便只有那麼一點點而已？這次只是因小火之故提前喚醒了一部分罷了，他日你修為高深之後，還會有不同境界的心魔出現…不過你也無需多慮，那時自然有那時的機緣，如今你只管好生修鍊便是…」
眼角餘光卻瞥見一旁蕭瀅不安的拉扯著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蕭弈不禁微微有些好奇：「蕭瀅，你可是有話要講？」
「嗯…」聽得老祖宗問，躊躇了一下，蕭瀅還是猶猶豫豫的問了一句：「老祖宗，我就是想問問…雖然是有小火的原因，可就算到現在為止，小凡的五行玄心訣修為也還沒突破第二重，我們五個晉入第三重很久了，也早已修鍊出了元嬰…可為何一直沒碰到過心魔呢？」
不料蕭瀅會有此一問，蕭羽他們四人也馬上卯足了精神滿臉期待的向老祖宗望去…
靜靜注視著滿臉不安的蕭瀅，蕭弈卻沒有立時答話，眼中一陣異色閃動，淡然的神情也逐漸黯淡下來…
「也罷…你五人進入蕭冢修鍊已近二十年，有些事也該是知道的時候了…」
正當蕭瀅實在忍受不住心中的忐忑準備出言告罪之時，老祖宗終於輕嘆了一聲：「你們可知，我千年苦修，如今已經窺得第四重五行歸玄境之心境的玄奧，卻依然沒有飛升上界長留人間，卻是為何？」
「莫說是我，千年蕭族，無一人得以飛升，非是不願，而是不能！」
——不等他們作何反應，蕭弈便語聲擲地，帶著幾許無奈，亦有一絲決然。
「怎麼會這樣？！」蕭羽五人目瞪口呆，蕭凡更是失聲驚呼！
沒有馬上回答他們的驚問，蕭弈卻話鋒一轉：「五行玄心訣乃聖人奇術，神妙殊常，你們五人修鍊不過短短十幾年，卻都已修到第三重五行煉神境，如此修為若是拿到塵世中去，也絲毫不弱於那些已有煉虛合道之修為的當世強者了…」
看著連蕭凡的眼中都浮現一抹傲然，老祖宗不但不喜反倒輕輕一嘆：「想當年以我先天五行之體，十年之功也不過僅僅悟到五行明心境之心境而已，你們一介凡人之身，就算有五行靈脈的滋養，又怎能在不到二十年間修為就已精深至此？」
一語驚醒迷中人，蕭羽五人面面相覷，剛剛升起的一縷自得之意頃刻煙消雲散…
「神通易修，心性難求，倘若遵循五行玄心訣心法共修之道循序漸進的修鍊，恐怕還沒等我修到第三重，那異界真魔便已肆虐人間大地，我蕭族一脈的千年守護又從何談起？」語聲空茫，蕭弈負手遙望虛空，眼神微微有些迷離…
「難怪…從我們進入蕭冢開始，一直修鍊的就是五行玄心訣的法訣…」濃眉緊皺，蕭羽似有所悟。
「不僅是你們！自我創建蕭族一脈始，千年下來，世代之五行鎮魔使，無一不是摒棄心訣徑修法訣！」
似乎有些激動，老祖宗的聲音竟然急促了許多：「有棲霞山地心之萬年五行靈脈滋養，我蕭氏族人，體內所蘊的五行靈氣之純凈濃郁自然遠勝於世間常人，而五行鎮魔使，更是每代族人中的佼佼者！『五行玄心訣』本就是據五行法則所創，以五行鎮魔使那般天縱之資，若是不悟心訣徑修神通，短短十幾年就修到如此境界，實不足奇！」
「但五行玄心訣最是注重心性，若沒有心訣境界為基，任你法訣修為再高，一定時間之後都會消散無蹤，而修行之人也隨之如凡人般塵歸塵、土歸土矣…」
「老祖宗，您的意思是…我們以後要散功…而亡？！」
恍然明白過來，瞪大了眼睛望著一臉黯然的老祖宗，蕭羽的聲音已經有些顫！
心中猛的一顫，其餘四人也霍然抬頭愣愣的望著蕭弈，就連蕭凡都是一臉的驚懼——應劫之人可是清楚的記得，他娘蕭月就是今世五行鎮魔使中的水行使！
「不修心訣，此乃必然之果，就算強行渡劫，也無法衝過心魔煉魂那一關…當年你們的祖輩蕭莫…」
說話聲猛然一滯，蕭弈神容劇變——仿似地底無盡深處隱隱傳來一陣低低震動之聲，頃刻便響亮無比在蕭冢四處滾滾回蕩，碎石飛濺粉屑四散，周遭的山壁都隨之猛烈顫動起來！
「不好，真魔出世！」
驚呼一聲，蕭弈身形一閃便已消失不見！
宛若晴天霹靂，聲猶在耳的「真魔出世」幾個字令蕭凡六人猛然心神劇顫驚立當場，愣愣的望著老祖宗消失的方向還沒回過神來，青光一現，蕭弈卻重又掠回場間，緊鎖雙眉，神容肅重，沉聲道：「隨我出冢！」
——突如其來的地動山搖讓蕭家村早已一片人心惶惶，所有族人齊聚長老祀堂，在七大長老的主事下共議御魔之策！
千年以來，那真魔之界入口處前前後後也曾生過幾次動蕩，每次都有數量不等的各種魔物妄圖衝出蕭冢，在老祖宗蕭弈攜鎮魔三大神器的相助之下，蕭氏族人每次都有驚無險的將一干來犯之魔盡數誅滅…但詭異的是，那引蕭族千年之命的真魔，卻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鐵匠蕭昊，當世五行鎮魔使之火行使，雖然也曾在蕭冢內苦修十多年，火爆性子卻沒一點收斂，眼見長老們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陰沉，大多族人又都是交頭接耳紛亂低語一副驚懼的樣子，再也按捺不住，須怒張，一聲大喝：「吵什麼吵？！這千年來那邊又不是沒有魔物前來進犯過，哪次不是被我們的先輩們殺回去了？！有什麼好怕的？！」
大踏兩步，上前對著長老們一個拱手，傲然道：「還請各位長老下令，容我們四人再入蕭冢與蕭雲師兄會合，就守在那裡，若那異界真魔當真來犯，必定將它們殺得個稀里嘩啦！」
蕭昊大大咧咧的嚷了這幾聲，倒是無意中將祀堂里沉悶的氣氛沖淡了幾分…輕咳兩聲，大長老蕭問沉聲道：「蕭昊，休要妄言，真魔之劫攜滅世之威，豈是憑你們五人之力就可化解？」
環視堂下一張張熟悉的面容，蕭問心裡一陣酸楚…這祀堂內近百人數，已是今世蕭族之全部族人，大劫若現，當中又有幾人能存活於世？
「應劫之人既生，恐怕…這次當真是真魔出世了…蕭族千年之命，莫非便止於今日？」
輕輕一嘆，事關重大，蕭問縱然身為大長老也不敢妄下決定，與其餘六大長老略作商議，決定還是請出老祖宗聽其示下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