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雲靖往事（上）

日子一天天過去，海汐已康復差不多了。一時之間，心裏總放不下棲雨，放不下忘雪樹林。其實，這裏雖然為忘雪疊境，忘雪樹並不多見。僅在境東側有一小片，這裏反而種滿了嵐泉花。

女神說，那是她師傅最喜歡的花，而汐汐竟不知道這一點。她經常看到女神望着一叢叢的嵐泉花呆，有時候默默淚流滿面。汐汐靜靜站在角落處陪她一起難過，師傅的死一直讓海汐耿耿於懷。

「汐姐姐，師傅喚你呢！」原雪蹦蹦跳跳跑到汐汐身邊，拉起她的手就走，一副喜從天降的樣子。

「汐兒，你是要去明淵尋你小師弟嗎？」女神見她來絲毫不寒暄便道。海汐點點頭。

「從這裏到明淵最好的路就是通過鈴珪境。」她又補充說：「這路原原認得。」

原雪笑咪咪地狠狠點頭。

「那，汐兒，拜託你一件事了。」女神的口氣頗誠懇。

「不敢，女神請吩咐。」海汐幾乎有點受寵若驚。

門被風吹得扇動了幾下，女神並指一點，風便靜了。接下說：「姐姐妖靈、我、霆劍天曾欠鈴珪境雲靖族一個大情。」這時，原雪為汐汐搬了張凳子。女神娓娓而道：「十萬年前，我們初為神時正年輕氣盛，挑怒了魔界陌海恢竑，引了最大規模的仙魔之戰。致使兩界正式決裂，甚至險些使暮潮境裂開。」「這麼嚴重！」海汐驚呼。女神淡然點點頭：「當時求助於暮潮第二大神族雲靖族，他們傾力襄助，但恢竑殘忍地滅境。後來雲靖帝姬1舒荻在最後時刻，藉助我們的靈力，以仙形為域封印全境，保住了雲靖族。但這個神族從此沉睡至今。」

「女神要我去解除封印？」海汐試探地問。

「我們已沒有這個能力去做這件事。因此，請汐兒代我們完成吧！」

「沒問題！」汐汐爽快地答應，原雪卻扯扯她領子搖頭。

接着，便商計著詳細的事。這一回，海汐又長了不少見識，過去壓根兒就不知道有雲靖這個神族，還以為僅夷月、羽兩族，連師傅都這樣教，似乎書中也沒有提到過。

「妹妹，我在忘雪疊境，見到了忘雪女神和她徒兒軒原雪。」

「怎麼亂跑去那裏？」

「鏡塵又沒看住我。」

「現在好嗎？快些回落影疊境吧！」

「殤血沒有找到，我怎麼好得了。」

「姐，你，你怎麼？」

「放心，痛憶和忘雪蜜的封憶都解除了。」

「什麼？姐姐，真的？」

「是！翊川呢？為什麼百餘年不見他來看我。」

「他，他……」

「怎麼了？」

「那日我喂你喝過葯后，他已不在了。留了一行字：歸故修靈，送汐落影。」

「小蝶。這幾日我與原雪會去明淵尋殤血，回后再議，我非要找回川哥哥不可。」

「沒用的。我去過明淵好多次。」

「我不信！」

想不到，被封境的落影疊鏡離忘雪疊境這樣近，霆劍天與忘雪女神卻彼此不知，隔了百年杳無音訊。

數日後，海汐與原雪來到女神口中的鈴珪境。

從境口望進去，一片森然寂靜。保持着古老神族裝束的雲靖族神們毫無表情地做着各種已被定格的姿勢，像一座座雕像般，有站的、躺的、坐的，都保持御劍的姿態。

「以仙形為域封生命，這個城定是形域了。那雲靖眾神仙形封印，魂應生活在這形域之中。這鈴珪鏡有多大？」

「忘雪境的一千多倍！師傅說的。」

「什麼？這麼大！我們找成骨架子也未必找得到形域。」

原雪一臉崩潰的看着我：「何止啊！找到了形域，想解開封印談何容易。舒荻玄力之強，遠勝我們吶！」

「玄力，莫非她們這族均用玄術？」

「對啊！力不相合很難破開的，更何況不同族。斥力之大，遠非想得那麼簡單。尤其是帝姬天生玄力強，要不然雲靖族帝姬怎麼會是宿定的仙界陌海正妃！」

「我怎麼不知道？我們陌海打我知道起，就以為他沒有妻子。」

「呵呵！除了雲靖帝姬，只有羽族帝姬配得上了，比如你就可以嫁給陌海。」

海汐敲了一下原雪的頭，耍頑地說：「去你的！」

仔細看下，每個雕像般的神混身都還散著淡青色的光，海汐好奇地伸手摸摸他們的衣服，原雪急忙阻止：「會被斥開的。」

「有嗎？」汐汐將手放在他們神頭上，也沒有被斥開。

原雪一碰，立刻就被彈開。「莫非你也會玄術？」

「一點點，我妹妹會很多。」

轉過境口，走向境心時，原雪好奇地問起小蝶來。「我妹妹天資、靈力、修為都比我好，而且好很會跳舞，性子極柔。」說到這汐汐突然想到，如果玄力滲進來是會聚到哪裏呢？

海汐點指念道：「玄心如意火。」這微微小火朝着西北方向飛去，她拉着原雪就往那奔。在那片地方外圍還有靈域，海汐順口就念碎光訣，居然成功穿過了靈域，她倆開心地笑起來。

「怎麼不走了？」

「我的玄力，不過一百星霜2，不夠用。小蝶的有三百多星霜，得尋她幫忙。」

原雪把食指搭在臉邊，歪著頭說：「我聽師傅提過，同生雙神之間有連心感應，連心越空。你倆既然能感應，一定能用越空，讓她使玄力傳到你身上你再用嘍！」

屏息凝神對小蝶說：「妹妹，我需要玄力，用越空借我玄力吧！」

「好！姐姐，沖開神庭、風府**3。」

果然，神庭風府兩**一開，海汐就感到洶湧澎湃的玄力衝進來。她繼續使用如意火，豈料在這邊，火一起即滅。

「這裏玄力過強，被壓制了。」原雪拉住她的手。「師傅曾說，當年他們就在這裏鏊戰。舒獲也是在此下形域的。」

海汐見地上有個褐色帛布團，順手拾起來看，裏麵包了一本書。原雪好奇地湊過來，驚異的一聲「哇！」，海汐一看封面：「雲靖神族譜。」然而翻開來，一行又一行的名字。

「怎麼全是白紙啊！」原雪狐疑不解。

「逸軒雲靖，焰雲靖，暗滄雲靖，這不都是嗎？」

「你有玄力，我沒有嘛！」原雪嘟著嘴說，海汐點開她的風府**，少少輸了一些玄力。

原雪迅翻起這些書，還邊跟汐汐說：「原來雲靖是他們的姓氏啊！」她把一本書草草看完又還給我，我打開第一頁，見頭一個名字叫「羽雲靖」順口就念了出來。

族譜疾旋轉，飛衝上天，馬上變成了一個青色光**，原雪拉着海汐好奇地往裏沖，一片亂光散影弄得她倆天旋地轉。

「嘣」一聲，不知怎的全掉到了地上。

大群的神持着戰劍向西北方涌去，原野一望無際全是廝鬥聲，天空上到處是巡飛的武器和神。

「師傅！」海汐和原雪異口同聲喊出來，但所有神對她們視若無物，甚至毫無傷地穿過她們。原雪興奮地搖著海汐說：「我們回到十萬年前了！」

「這裏有束靈咒，不對，還有玄心束靈訣，我們不能使用任何法術。」

「幫不上忙了！」軒原雪一臉崩潰。

那，只好當看客了。

西北境空上，一群魔妖簇擁著穿紫紅衣的少年，想必當是和自己一般大小的恢竑。在他對面有五位少仙，青甲的霆劍天，那年輕時果然瀟灑英俊氣度不凡。劍天神身後的是著緋紅衣的妖靈女神，師傅永遠那麼美麗。師傅身側的便是素衣白紗的忘雪女神，清麗脫俗。站在劍天神左邊的青衣少女大概是舒荻雲靖吧！生得十分美艷，相當漂亮。而青衣少女身前的男少仙海汐就不認得了。刀眉鷹目，冷銳英武，多半是師傅的好友。

「佩靈，幻雪，你們守好左右，我和帝姬衝過去，輝風，殿後。」

大家均點了點頭。

「天吶！是輝風陌海。」軒原雪不禁大呼，海汐反問道：「誰啊？」軒原雪看着極其傻氣的汐汐，無奈道：「阿叉寶④，輝風是仙界現任陌海鴻獵微的爺爺。」海汐撇撇嘴繼續看。「那還差不多，不然挺掉我們師傅的面子！但，佩靈、幻雪是叫我們師傅嗎？」聽到海汐的疑問，軒原雪幾乎笑得要背過氣去：「莫非叫你啊！」海汐恍然大悟點頭：「當我有了封號我也不叫海汐了。」

紫衣少年從皇輿上走了下來，凌空踩着匍匐在他腳下的魔仆的身體，驕傲而邪惡地笑着，周身若隱若現地黑霧始終形影不離，卻從未遮住他那冷銳的臉。對面的五位少仙頓時緊張了起來，輝風是站在最前的，他本能地護住身後的舒荻雲靖。大家的手上、胸口均有微亮，隨時可以對抗攻擊，然而恢竑只是這樣走着，他始終看着這五仙中其中一位，彷彿另外四個不存在。

「恢竑，走啊！」

不知是從誰口中驚出了這一句，大家都呆住了。

「魔界有魔界的生存法則，我們所有一切共同於仙界。羽神女沒有說只許仙界陌海娶羽族雲靖族帝姬吧！」少年緩緩開了口，而說出的話卻那樣悲憤沉重。

「那是過去，現在不一樣了。」

四周的黑雲劇烈涌動起來，恢竑放肆狂笑，「哈哈哈！你們自詡仙聖完美，成不了仙的廢物扔到魔界，他們有多可憐你們見過嗎？嫌棄我們醜陋邪惡，問問你們自己如今成就是怎麼來的！」無盡的憤怒令天空出了雷電的怒吼，恢竑手上的瑜瑾環出亮光。「今天的三位帝姬，我都要帶走！」

「不要啊！恢竑，放過她們，我隨你去就是了。恢竑，回頭是岸！」

這樣嬌柔而深重的一聲竟是……

海汐和原雪萬分訝異。

1帝姬：現在的公主之說，借鑒於明朝公主的稱謂，如有名的柔福帝姬。

2一星霜為一年

3位於頭部額上及後腦勺

④方言中說人是笨蛋的意思。音譯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