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變態女人

第八章 變態女人

如風從交警隊出來就一言不,她鑽進馬述的車裡一個勁地抽煙,沒走多遠,她突然大吼,「停車!」

馬述充耳不聞,繼續踩著油門,如風氣得把煙頭摁在馬述的手背上,馬述咬著牙不吭聲,如風氣得破口大罵,「你***渾蛋!」

是的,如風罵得沒錯,馬述在她面前永遠是渾蛋,只是她從不當著人這樣罵,在人前她總是大哥長大哥短的,所以沒人知道他倆在八年前有過一夜情,更沒人知道如風曾在一間偏僻小屋裡吃了幾片差點要了她小命的墮胎藥。當時如風撫著已經微微隆起的肚子,「小雜種,你投錯胎了,來賭一把吧,不是你死,就是咱倆同歸於盡!」

是啊,人生可不就是一場賭博?如風的更是如此!

在她八歲時,父親背著一**賭債跳樓自殺了,母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嫁了人,並且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座城市。如風成了孤兒,八歲的孩子該怎麼養活自己?她決定賭一把,看所有的親戚里誰的良心最好?結果她輸了――任她跪破了小膝蓋、流盡了傷心淚,親戚們都將她拒之門外!她開始賭第二把,看看哪家飯店肯讓她洗洗碗、掃掃地,結果還是輸!於是她不得不賭最後一把,是的,她知道怎麼加入那個團伙,簡單得很,只要給那兒的老大送一件值錢的禮物,她立馬就能成為那個大家庭的一員,非但不再愁吃穿,而且會有一份固定工作,象她這般年齡的孩子工作很輕鬆,只要把老大列在單子上的東西從市裡拿回來就行了,不識字也不要緊,會有人親臨現場指導的。

可是如風在這一把里下錯了賭注,她趁一個男人付錢的當兒出手了,本想把這男人的錢包當作入伙的見面禮,誰知被當場拿住,幸好這男人沒打她,而是把她帶回了家,並且當晚就跟家人宣布,「如風是吳家的一員!」

就此看來,如風這一把象是賭贏了,但是賭贏了並不等於賭對了,她的要強和任性讓吳家人忘了她是個女孩子,以至她第一次月事來潮時,連吳長輝的妻子也吃了一驚,可是不管生什麼,如風已經習慣了穿男人的衣服、做男人的事,因此吳長輝沒有乾女兒,只有乾兒子,而且如風是最膽大妄為的一個,唯獨她敢跟老爺子頂嘴,甚至敢抗命不遵!

不過如風的膽大妄為並非毫無資本,她從十六歲起就做了乾爸的保護神,不論死神以何種面目想接近吳長輝,只要看到如風就都會望而卻步,死神想在這方面有所建樹,恐怕得靠疾病和時間了。但是戰敗死神的人往往要付出慘重代價,如果如風願意的話,她身上的傷痕會令吉昌汗顏而嘆服。

刀光劍影的生活,槍林彈雨的歷練,如風更加忘了自己是個女孩,直到十八歲那年的一個深夜,她才嘗到了做女人的滋味。

當時乾爸讓她到某家酒館去把喝得大醉的馬述大哥送回家來,因為馬述根本不是那伙流氓的對手,實際上他從不會打架,可是剛剛失戀的他在尋求一種自殺式的泄方法。

那伙流氓正大過拳腳癮時,如風來了,她叼著一根煙灰一點兒也沒有抖落的香煙,微微動了動薄薄的嘴皮,「一人斷根膀子我就饒了你們!」

眾流氓大笑,全都圍了上來。如風很小心地把香煙擔在櫃檯上,然後瞟視眾人,「來打個賭吧,我說這截煙灰在我講完話以後就得掉下來,你們肯定不信,輸了的話呢,一人賠根手臂吧!」

眾流氓捧腹大笑,此時煙灰掉了下來,笑聲變成了一聲聲的慘叫。如風是怎麼出的手,誰也沒看清,總之有七個人抱著右臂在地上又哭又嚎。

「你們輸了!」如風很遺憾地聳聳肩,單手揪起馬述往肩上一扛,走嘍!

如果馬述不在半路嘔吐就好了,如果如風不停車就好了,如果她不理他那些酒後胡言,如果他不抓著她的手訴苦,如果她不把他摟在懷裡安慰,如果他不緊緊地吮她的唇,如果她不莫明其妙地興奮……

可惜這些都是如果,這世上最好的「如果」是,如果沒有如果就好了,這意味著人不會後悔!馬述第二天就後悔了,如風是直到決定墮胎時才開始後悔。

後悔是無解的毒藥,人們不厭其煩地把它製造出來再吃下去,然後痛不欲生地為它的毒性作著形形色*色的詮釋,最後就用這種毒藥的特性來為自己的生命界定另一個角色,因此馬述對於如風來說,是個渾蛋!如風對於所有人來說,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狂。

墮胎后的如風徹底變態了,她拿槍逼著一個整形醫生割了她的**,要不是乾媽生拉活扯地把她拖回來,她早就完成了全套變性手術。

不男不女的如風更加兇殘,如果幹爸的仇家落在她手裡,她會象貓玩老鼠那樣,極盡折磨之能事。如果時間和條件允許,她會在仇家咽氣前完完整整地哼一遍哀樂,不然她就手起刀落,幹得漂亮而利索,所以落到她手裡的人不該祈求能活命,而要祈求她的心情不錯。

一年前,乾爸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去做正當生意,可是她能幹什麼?她八歲跨進吳家大門,當別的乾兒子都在念書的時候,她正受著艱苦而嚴密的殺手訓練,十六歲時她從三位師父手裡畢業,出來就做了乾爸的神秘護衛,幹了十年的殺人行當,突然要她停手,真令她不知何去何從……

幸虧她還有一個嗜好,飆車!所以她在距離通陽市一百七十公里的方斗鎮開了一家摩托車行,干著干著她又覺得無趣了,因此要找「颶風車行」的老闆就得到鎮上南灣巷的張屠戶家裡去,因為如風在那兒找到了她生命的樂趣――殺豬宰牛、剝皮剔骨!

去年的中秋節她是在張屠戶家裡過的,今年老爺子親自打電話,她答應得很勉強,其實歸心似箭,倒不是她想家了,幾天前聽吉昌說肖萍得了絕症,她想去看看那個先是搶了她的男人,後來又將她折服了的女人。

這是如風心裡的秘密,連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時候真心實意地愛上了自己的情敵,這感情絲毫也不做作,就象一個男人對一個女子的愛慕那樣,如風吃透了單戀的苦果。

中秋節了,去看看自己的女人吧!如風讓**的雅馬哈4oo象只出弦的箭那樣在風裡飛馳,她喜歡追風,這象極了她的愛情――別說追不到,追到了也是一場空!可她是個注重過程不在乎結果的人,就象她不論遇到什麼事都喜歡先賭上一把那樣。

賭博令人興奮啊,,其間產生的快感常常讓她憶起十八年前的那個夜晚。「媽的,做*愛也是賭博,賭誰更快樂!」

如風心裡亂糟糟地,手上不覺轟了一把油門,身後卻上來一張川崎25o,這下有得玩了,她擔心對方沒這興緻,所以故意放慢度,等對方衝出老遠,她又轟地追上去,並很快出一百米左右,然後再次放慢度,等對方追上來,她又「嗖」地上前去。如此這般好幾個回合,那傢伙果然被她激怒。

出了收費站,兩人不約而同地滑到停車帶上,那傢伙摘下頭盔,「小子,你什麼意思?」

如風慢悠悠點上一支煙,「賭一把,看誰先進城?我讓你半支煙的工夫!」

「廢話,賭注是什麼?」

「賭了再說!」

「別後悔!」

如風點頭,示意對方先走,那傢伙猛轟一把油門,呼嘯而去。她沖著那背影冷笑一聲,趴在車頭上一邊吸煙一邊哼著哀樂。一輛載重貨車從她身邊刷過去,噴了她一臉的煙塵。「***!」她把半支煙隨手一彈,香煙還沒落地,她已經沖了出去。

過那輛載重貨車時,她扭頭看了一眼――貨車司機是張馬臉。她尋思著等贏了前面那傢伙后,怎麼去找那馬臉的晦氣。

很快地,川崎25o出現在如風的視線里,此時離進城還有五公里,她不緊不慢地轟著油門――讓那傢伙先得意著,她已經想到了賭注是什麼,她要讓那傢伙去?那張馬臉。

如風咳咳笑起來,一絲快感象片羽毛似的撥弄著她身上的某根神經,她急於達到「**」,於是加大油門。

「嘎」地一聲,如風把摩托停在進城入口處的路牌下,她摘下頭盔打算點支煙,誰知川崎25o不帶一點剎車聲地沖了過去。「媽的!」如風把頭盔一摔,是的,賭注變了,賭命!

沒人知道這場交通意外是怎麼生的,總之一輛摩托七零八落地鋪了一地,不遠處的電杆下趴著個人,不用細看就知道那已經是一具屍體,除此之外,其它的景像還至於有礙觀瞻,不過是十幾張車被迫追尾罷了。

如風把車停在路邊,她懶得去理那個賭輸了的傢伙,既然他已經不能去?那張馬臉,那就只有她自己出馬了。

「下來!」如風踢了車門一腳。

貨車司機愣了愣,把馬臉扭朝一邊,「瘋子!」

「再說一遍,下來!」

馬臉一動不動地打量如風,突然冷笑,「變態狂!」可他那個狂字被一口血水及滿嘴牙碴給堵住了,他的同伴抄起一把扳手下了車。

「關你球事!」如風這樣罵著的時候,那個要給朋友報仇的傢伙已經趴在了地上。他疼得叫不出聲,扳手早被他扔了。

此時馬臉清醒過來,拉開車門就跑,如風追上去把他按在地上,「你***不講義氣,朋友為你挨了打,你他媽還跑!」

如風打著打著就奇怪了,這傢伙不喊救命也不吭出一聲,不護著挨打的地方,卻死死捂著胸口,搞什麼東東?

她象捆豬那樣踩在馬臉的肚子上,「揣的什麼?」

馬臉呼呼喘氣,眼裡射出凶光。

「敢跟老子瞪眼?」如風甩過去兩個耳光,馬臉終於下小了,「給個面子,大姐……」

「大你媽的頭!」如風最恨別人這麼叫她。

馬臉怔了怔,「大……大哥6」

「少廢話,問你揣的什麼?」

「混口飯吃,大哥你就……」

「他媽x話多!」如風抓著馬臉的手肘一按,馬臉不愧是條漢子,中了如風的「拿**手」都沒喊聲痛,不過他是護不住懷裡的東西了。

「你***帶著貨還這麼囂張!」如風把馬臉身上的海洛因扯出來,她點上一支煙想了半天,「饒了你,算是給老子的女人積點德!」

這話離譜,她要真想給肖萍積德,就該毀了這些毒品,但她的思維自古混亂,邏輯向來錯位。在她看來,販毒的跟菜市場的小販沒多大區別,都是做生意嘛,只是有的干零售,有的搞批。

如風沒走兩步就聽見腦後傳來風聲,她蹲身一個掃腿,馬臉好似一包砸在地上的水泥,沒顯出一點彈性。

「***脾氣比老子還臟!」如風把馬臉揣著的貨往路邊的陰溝里一扔,「你他媽不配干這個!」

如風走了,她還是一路哼著哀樂,但她突然傻了眼,摩托呢?老子的摩托呢?

天下滑稽的事多了,能打能殺就了不起嗎?到處都是交警,小賊就不敢下手嗎?如風蹲在路邊笑起來。

離她不遠處的一個交警帥哥上來拍了拍她的肩,「沒事吧,同志?」

如風還在笑,她擺了擺手,「沒事沒事,我的摩托讓人偷了!」

交警帥哥愣了一下,很快換了一付嚴肅的表情,「請問你是什麼時候把車停在這兒的?」

「別問了,我打車走!」

「請回答我的問題!」交警帥哥更嚴肅了。

如風這才站起身來,她有些惱火,不是因為這交警話中有話,而是因為這小子竟比她高出一個腦袋,她討厭仰視別人,或者說被別人俯視。

「按規定,你得先出示你的證件。」如風按住心頭的鬼火,口氣充滿了挑釁。

交警帥哥非常規範地履行了整套程序后,終於道出他真正想問的事。

如風冷笑,「不錯,我當時是在那傢伙的後面,你說有目擊證人看見我在他背後揮了一下手,你問我當時為什麼那麼做,好吧我告訴你,」如風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清清嗓子顯得一本正經,「那傢伙是我幹掉的,我在十米以外用特異功能殺了他,你信嗎?」

「信!」交警帥哥面無表情。

如風就這樣被請進了交警隊,令她惱火的是,自己的罪名似乎是妨礙公務,她被指定坐在大廳的一張椅子上,但是一直沒人來料她。她看見那個交警帥哥來來回回地穿梭了好幾遍,最後才在門外的走廊上開始打電話,「……是的,對對對,請幫我查一下,你們那兒有沒有走失的病人?年齡……二十六七歲吧,是個……應該是個女的吧,什麼?沒有?那好,我再問問別的精神病院。」

如風一聽這話,恨不得上去掐死他。

交警帥哥坐了過來,遞給如風一杯茶,還有一個關懷式的微笑。

如風哭笑不得,硬生生咧了一下嘴,「就當我剛才的話全是放屁,現在跟你說正經的,電話借我用一下,我讓人來證明我不是瘋子,行嗎?」

「別激動,告訴我你叫什麼?家住哪兒?」交警帥哥顯然怕如風摔他的手機,語氣也完全是在安撫一個精神失常者。

「媽的!」如風這句髒話只能通過嘴型看得出來,她不敢衝動,否則會更象瘋子。她後悔沒帶任何證件,但是手機應該帶了啊,擺平那個輸了不認帳的傢伙后,她曾往吳家大院打了個電話,還是馬述那個渾蛋接的呢,因為要去收拾馬臉,所以她謊稱塞車了要晚點到。可這見鬼的手機也象摩托那樣不翼而飛了,活了二十六年,她第一次自認倒霉!

「算你狠!」如風點點頭,「那麼請你幫我撥個電話,就說如風沒帶駕照,被扣在交警隊了行嗎?」

交警帥哥想了半天才撥了如風說的號碼,掛了電話后,他朝如風歉意一笑,「還好碰上我,以後別開這種玩笑了!」

「我從不開玩笑。」如風摁滅煙頭,站起身來要走。

交警帥哥頓時肅然,「真這樣的話,我下次一定不放過你。」

「好啊,賭一把,看誰不放過誰?」

「臟德性!」

「臭脾氣!」

「好男不跟女斗!」

如風一聽這話就火了,把桌上的茶杯捏在手裡,「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男人!」

交警帥哥不由驚愕――這女人竟把杯子捏炸了!但他很快恢復常態,臉上滿是不屑,「武夫!」

「知道就好!」如風咳咳笑著出了門。

他有些惱火,但是送走這女人後,他竟莫明地惆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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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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