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拙劣謊言

市醫院的重症病房裡，肖萍醒來了，不是從夢中，而是從又一次死亡里，她一看到守在身邊的人就激動得想撐起身來，「你的眼睛好了嗎，阿敏？」

「是的萍姐，你別動！」阿敏眼裡有點點淚光，「我一直不知道你……生病了，現在好些嗎？」

「傻丫頭，這有什麼好哭的！」肖萍拉起阿敏的手，「剛子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他失蹤了！」

「什麼？」

「不是，是我找不到他，吉揚說他的老闆派他去外地出差，可是不至於電話也打不通啊！我打如風的手機才知道你生病了。」

「剛子的老闆？」肖萍十分不解，「他的什麼老闆？」

阿敏不由笑了，「難怪吉揚不知道剛子在哪兒上班，原來你也不知道，那我更不知道了！」

「這小子搞什麼？樂園不要了嗎？」肖萍悄聲嘀咕。

「樂園？什麼樂園？」

「青蘋果樂園呀！」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阿敏很驚奇。

肖萍更詫異，她隱隱覺得事情不對，於是改了口，「我是說你的工作。」

「這個呀，」阿敏苦笑，「樂園停業了，我早知道它會這樣，可惜我沒能去跟老闆道別，而且那時候我看不見，所以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不然以後遇到了，我一定跟他道謝。聽剛子說，他僱用我並不完全因為他跟剛子的關係，你知道嗎，他是第一個肯讓我在台上試唱的人。」

「是嗎？」肖萍心裡的疑雲越來越重，「剛子跟你說過樂園老闆長什麼樣嗎？」

阿敏輕聲笑，「我沒好意思問。」

「你跟同事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聽他們說過？」

「我眼睛不方便，上下班都是剛子接送，我沒跟同事們處過。」

「這樣啊……」肖萍不由皺了皺眉，阿敏以為她病痛作了，慌得要叫醫生，這時門外進來個人，是吉揚。

肖萍謊稱想吃綠豆粥，讓阿敏去買，阿敏一出門，她就指著床邊的靠椅，「坐下，說說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吉揚象個不安生的孩子，在椅子上晃來晃去。

「還想騙我？阿敏怎麼不知道剛子就是樂園的老闆？你們在搞什麼鬼？」

「別把我扯進去呀，大嫂！那是他們的愛情遊戲！」

「別弔兒郎當的，說實話！」

「我真不知道嘛，可能剛子想給阿敏一個驚喜吧？」

「那為什麼停業？」

「虧本了嘛！」吉揚一臉不自然，他覺得今天的狀態極不適合騙人，這麼拙劣的謊也撒得出來？

肖萍果然生氣了，「你們幾兄弟，我哪個不了解？剛子是為了賺錢才開樂園的嗎？他不能唱了，樂園是他失掉的一個夢，本來那個夢會成真，可在他十九歲那年就破滅了，這些我們都知道，你說他在跟阿敏玩愛情遊戲，可是據我所知，剛子這十年來，第一次對女孩動真情，他是認真的，你比我還清楚，而且我知道你們是好得能為對方去死的朋友，所以這事不是你倆搞的鬼是什麼？阿敏出院那天剛子給你過一條簡訊，你還拿給我看過，可是沒多久你接了個電話就匆匆出門了，我記得你當時說『我馬上來』，你敢說不是去找剛子？究竟生了什麼？阿敏怎麼會認為剛子失蹤了？你為什麼騙阿敏說剛子到外地出差？回答我！」

「哎呀大嫂，我還沒吃早飯呢！」吉揚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果真像在找填肚子的東西。

肖萍長長地嘆一口氣，閉眼喃喃，「用得著騙一個將死之人嗎？」

吉揚心頭一酸，忙趴到床邊握了她的手，「別這樣嘛，大嫂！我真的沒吃早飯，你接著問了這麼多，我反應不過來嘛，其實也沒什麼啦，剛子說阿敏對出身豪門的人有成見，咱家雖稱不上豪門，但也算大富之家吧，剛子就是怕阿敏會拒絕他，所以才……嘿嘿，你就別管這事了，**之美好嗎大嫂？」

「小滑頭！」肖萍戳了吉揚的額頭一下，「那我就不管這事，但你得告訴我，小妹是怎麼死的？別說是意外，我更不相信是你做的手腳，我那天親眼看見小妹把你的車鑰匙偷走了，所以這事與你無關，為什麼不申辯？」

吉揚呵呵地笑，「大嫂啊，你又問了這麼多！早知要來受審，我就該吃得飽飽的，省得注意力不集中！不回答你呢，你又該生氣了，可是讓我從何說起？我那破車的剎車早就有問題了，一直沒去弄才會釀成大禍的，據說美國有個小偷因為偷了一輛沒有剎車的車而出了車禍，事後他向法院起訴，車主還賠了他醫藥費呢！」

「胡扯！」肖萍不由笑了，她輕撫吉揚的腦袋，淚水慢慢溢出眼眶。

「又疼了嗎？我叫醫生！」

「別動！」肖萍拉住吉揚，她定定看著這張酷似藝術品的臉龐，眼裡浮起無限憐愛，語氣滿是母愛的呵護，「告訴我，快樂的入門技巧是什麼？」

吉揚愣了一下，隨即抿嘴一笑，「寬恕他人，善待自己。」

這是那天他在相約酒吧跟馬述大哥說的，今天大嫂這樣問起，必定是馬述大哥跟她說過了，那麼是不是把一切都說了呢？

吉揚迴避著肖萍的眼光，他確信自己的眼裡有掩之不住的惶然。

肖萍卻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看來這真是你快樂的入門技巧，那我就放心了！」

吉揚的心不覺往下一沉，原來她已經知道了我的事，可是馬述大哥為什麼要告訴她？難道……

房門一響，阿敏買粥回來了，這時護士也進來下了驅逐令，吉揚這才領著阿敏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