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犯罪之源(4)

第四十六章 犯罪之源(4)

通常,一隻無辜的動物從獅子的利爪下逃脫的時候,獅子便說這動物野蠻謂野蠻,就是敢於反抗強者的控制。這一直是獅子的邏輯。那朗對酈紅的「以恩報怨」升起一股無名的膨脹怒火。他企圖通過欺騙、恫嚇等軟硬結合手段以達到**目的,但都失敗了失敗的人,念頭更邪惡,報復性更強。酈紅也同樣為了捍衛少女的貞潔,宣誓:頭可砍,身不可辱。

權力是法寶,有了它,便有了陰謀。

陰霾的天空,醞釀著惡劣的暴風雪。巴特兒在馴馬場焦躁不安地踱來踱去。那朗眯笑著小眼睛,煙霧從他鼻孔里得意地向外噴散。牧民們好奇而又懶散地依靠在柵欄上,看著酈紅嘴裡捻著一根小草,象是憂心忡忡,又象是馳騁千里之遙的幸福幻想。

「別害怕,牧馬人得有好坐騎。」那朗磕掉煙灰,親切地對酈紅說。他溫和關切的話,不知是鼓勵還是包藏禍心的諷刺?

「那朗,這馬不能給女孩子當坐騎。恐怕草原上最好的騎手也不能馴服這匹野馬,驏騎好手騰格爾就是為套它而摔斷了腿。」巴特兒終於憋不住了,對那朗說。

「巴特兒老爹,酈紅這孩子有骨氣,她自己要一匹好馬。俗話說,好駿馬得有好騎手。再說酈紅是你的徒弟,目前場里又無其它坐騎。」

那朗輕輕一拍巴特兒的肩膀,這一邀將緋紅了巴特兒的臉;同時,又朝酈紅飄過一眼輕蔑的揶揄。

巴特兒急了,對浮起微笑的那朗說:「萬萬不能讓『無人騎』給姑娘當坐騎。如果真的沒有坐騎,我這匹『烏邪馬』給她。」

「不行呀,巴特兒老爹。『烏邪馬』給姑娘騎是不吉利的。」隨著那朗的刻薄,引出牧民一陣鬨笑。巴特兒氣惱地瞪了一眼鬨笑不止的牧民。

那朗的傲慢,巴特兒的哀求,牧民幸災樂禍的期待,激起了酈紅好強的心。她覺得胸腔怒火焚燒,何必連累巴特兒,何必讓人嘲笑呢!她一時失去了理智,吐掉銜在嘴裡的草根人騎」走去。

「酈紅!站住!不能騎!」巴特兒起身想攔,但被那朗拉住了,牧民也為之一震。

「無人騎」是一匹野性難馴的烈馬,渾身紅得象燒紅的炭,銅鈴般的圓眼,氣勢凌人;均稱的四腿,強勁有力。長期的拴關,使它暴跳如雷,一見生人接近,便氣勢洶洶,野性大。

酈紅剛一接近,就被一聲狂怒的嘶叫聲嚇了一跳。她解開韁繩,戰戰兢兢,突然縱身一躍,伏在馬背上,緊拉韁繩。

「無人騎」猛地豎起前蹄,在空中轉了半周,然後用立著的兩條後腿一蹬,嗖地沖了出去。酈紅只覺得兩耳風聲呼呼,周圍的一切都旋轉起來。「無人騎」猛跑一陣,見沒有摔下酈紅,便猝然剎住,后蹄一揚,把酈紅甩下馬背。酈紅順勢一滾,臉上出現幾道紫青的傷痕。

「無人騎」象是懂情似的圍著酈紅溜達,不時昂起頭,朝酈紅看看,象是善意的挑釁。酈紅忍住痛又一次躍起,剛伏上馬背,又被「無人騎」一陣疾跑、急停,忽左忽右,攪得昏頭轉向,摔下馬來。

酈紅躺在草地上,大聲喘著氣,渾身疼痛。這時,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嘲笑聲刺激了她,激起了她的勇氣。她牙一咬,又一躍,飛上馬背。

「貼緊馬背!貼緊馬背!」巴特兒急得渾身大汗,大聲喊道。

酈紅又被重重摔下。巴特兒連忙跑上去扶起酈紅,只見她的臉上紫一塊、青一塊,嘴角溢出血,蓬鬆的頭粘滿草根,十分狼狽。

酈紅昏昏沉沉覺得身上象馱上了一塊沉重的鉛,頭象被無數根針扎著,疼痛難熬。她呻吟著躺在巴特兒的胳膊里,淚水涔涔而下。

牧民們投過嫉妒的目光,譏諷道:「黃毛丫頭,也想學騎馬!」那朗也湊過臉,酈紅立即感到陣陣噁心,他慢條斯理地說:「算了吧,還是騎『烏鴉馬』,要否別當馬倌。」

倔強的酈紅彷彿看到眼前這張偽裝和善的臉突然變成魔鬼猙獰、兇殘的臉。她掙扎著推開巴特兒的手,一把抓住正好也象是湊熱鬧似的「無人騎」,躍上馬背,狠蹬一腳。這一腳蹬得馬一陣疼痛,長嘯一聲,箭一般竄出,飛奔起來。

一股從未產生過的奇異力量在酈紅身上產生效應,她乾脆扔掉韁繩,抓住馬鬃毛,雙腿緊緊夾住馬肚。「無人騎」猝然急停,蹺起后蹄,想把酈紅甩下。酈紅吃過虧,趕忙貼緊馬背,雙臂抱住馬頸,身體跳動一下,穩穩落在馬背上。

「無人騎」見摔不下酈紅,氣急敗壞,怒吼一聲,不斷猛奔,急轉,打滾,但都未能摔下搖搖欲墜的酈紅。

「無人騎」忽然調轉方向朝人群飛奔而來,牧民們趕忙躲開,只見「無人騎」縱身一躍,跳過柵欄,就地一滾,猛一縱,將前蹄豎起,酈紅被馬打滾懸空了身體,剛想伏平,馬又縱身躍起,她頓感不好,心一慌,猛抓住馬鬃毛,用力一抓地一聲嘶鳴,象一匹溫良的母馬垂著頭直喘氣。酈紅驚愕地看著手中的兩把鬃毛,一陣狂喜,眼一黑,栽下馬背。

「無人騎」圍著酈紅,舔著她的臉頰,刨著前蹄,咴咴地叫個不停。巴特兒連忙扶起酈紅,進行搶救。

暴風雪來了,漫天飛舞,不到半個時辰,便覆蓋了整個草原。

復仇的勝利,會使人容光煥,欣喜若狂;失敗的復仇,會使人垂頭喪氣,形容枯槁,就象死亡,具有墳墓的泥土味。

那朗沮喪地在房內徘徊沉思,象一隻斗敗的公雞。不過,他並不甘心,他把心靈的傷病,化為更邪惡的復仇念頭。

酈紅活著,那朗就會起雞皮疙瘩,彷彿身體的每一處都有萬口刀在劐。那朗暗暗誓;一定要報此仇!

人與動物之間的感情是無私而牢固的,不會變卦,不會因為某種原因土崩瓦解。酈紅忍受著渾身疼痛,梳平「無人騎」雜亂而骯髒的毛,彷彿在另一個感情世界里領略到了溫情與安慰。她撫摸著嗷嗷待哺的「無人騎」,把一塊巧克力放在手心上。「無人騎」懂得主人的意思,從她手中舔走巧克力,仰著頭,含情脈脈的看著酈紅,然後舔著她纖細白嫩的手。酈紅抱住馬頭,將臉貼著它,心裡感到一陣感慨:人世間有多少奸詐、陰險、貪婪和殘忍!野獸殺死獵物,只是為了果腹,吃飽了是不傷害別的動物的。而人類,卻自私得無厭,貪得無厭,吃完了肉,把剩下的骨頭也敲碎吮了;吃不完就把它冷凍起來,真不愧是在思維指導下干著各種邪惡勾當的高級動物!

苦難接踵而來,人生的不幸遭遇往往是摻雜在眾多的災難中。酈紅忍受住了過她體力難以忍受的累活、臟活。她挺下來了,頑強地朝前跋涉。

困難並不怕,但有克服困難的毅力並不等於有戰勝精神煩惱的勇氣。孤獨的凄涼,攪得她心煩意亂。在一種蕭瑟的空閑中,她懷著厭惡世界的惆悵,去屠殺飛禽走獸。

鑲嵌在綿延千里的小興安嶺黑莽山,山高嶺峻,谷壑密布。陡峭的絕壁懸崖間雲氣久久飄浮瀰漫,直到陽光照射過來才會消散。參天的古樹盤著野藤,成群的野獸奔放無羈地戲謔在原始森林,又互相殘殺。狼群狗都是草原駭人聽聞的猛獸。

馬無法進入茂密森林,也無法通過溝壑,酈紅只好將「無人騎」留在河邊,獨自一人走進神秘莫測的原始森林。白皚皚的積雪覆蓋著森林,耀光刺眼。通往森林深處坑坑窪窪的雪地上,留下一串馬蹄形獸印。酈紅根據從巴特兒那兒學來的狩獵常識,判斷出這是只公鹿的腳印。腳印通往一塊巨大的岩石硝壁,兩邊是參天杉木,下面是深淵。

酈紅隱蔽在一棵大樹後面,搜索鹿的蹤影,終於在一棵大樹下的灌木叢中現了鹿。鹿突然四肢一縮,機警的身子竄出灌木叢。就在這時,一聲槍響,鹿窩中彈,倒在地上,掙扎一會便斷氣了。

酈紅朝鹿走去,忽然,林中刮過一陣寒人的冷風。酈紅意識到不好,連忙裝上子彈,閃向一邊。隨著一聲怒吼,一隻早就窺視著鹿下手的豹猛地縱身一跳,撲向酈紅。酈紅眼明手快,扣動了扳機。豹慘叫一聲,腦袋開花,倒在地上。

這一驚,嚇出酈紅一身冷汗。她正想裝上子彈,只聽身後一聲咆哮,一股冷風疾馳而來。酈紅連忙一閃,躲在一邊。

又一隻豹。它撲了個空,又掉轉頭,縱身一躍,再次撲向酈紅。酈紅嚇得魂不守舍,連忙掄起獵槍向豹砸去。她只覺得眼冒金星,兩手麻。槍砸在一塊石頭上,折為二段。豹竄向一邊,喘著氣,惡狠狠地盯著酈紅。失去武器反而使酈紅鎮定下來,拚死一搏的念頭強烈地控制著她。她一邊躲閃著繞樹一棵棵後退,一邊拔出短劍。豹突然臀部一弓,倏地竄騰起,撲向酈紅。酈紅機靈一閃,將短劍對準它的咽喉刺去。短劍刺偏了,戳在前腿上。豹不顧疼痛,回頭一舔,將酈紅的上衣舔去一大片。酈紅感到一陣尖厲的疼痛,但她不顧一切,往後閃退著。

「完了!」酈紅扭頭一看,身後是百丈懸崖。就在她絕望的一剎那,豹猛地撲向酈紅。酈紅出一聲慘叫,眼一黑,抓住豹的前爪,摔下懸崖。

在一陣怪癢的模模糊糊的昏迷中,酈紅醒了。她現自己躺在一棵傘形的大樹上,樹枝托住她的身體,救了她的命。她揉揉沉重的眼皮,感到渾身疼痛。

我的力氣呢?我的手怎麼啦?難道我將死去酈紅在一陣求生的**中想起了保爾·柯察金、《生命之愛》,還奇怪地出現了她被侮辱的場面。她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往下爬。她覺得再也沒有力氣了,手一松,摔下樹。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翻了個身,嚇了一跳,豹躺在她身邊。她一驚跳起,順手抓起一塊石頭正想砸,一瞧,豹已腦漿迸裂,摔死在一塊石頭上。她眼一黑,又摔倒了。

酈紅見兩個呲牙咧嘴的小鬼帶著鎖鏈來套她的脖子。她大呼一聲,又從昏迷中醒來,掙扎著站起。可她的雙腿象脫了節似的,怎麼也支撐不住身體。酈紅知道雙腿不管用了。在一陣迷糊的昏厥中,她開始以生命的毅力咬緊牙關一步步挪動身體,血從她劃破的傷口中流出,雪地上留下一滴滴斑斑駁駁的血跡。荊棘勾破了她的衣服,象碎布似的一塊塊。

時間流得那麼快,可她挪動的身體卻還停留在熟悉的雪地上。酈紅再次從昏迷中醒來,忍受住巨大的疼痛,以頑強的毅力向前爬。

《生命之愛》的動人描寫,又夢幻似的出現在她的腦海里——毅力、信心、求生的**。但不幸得是,她剛用膝蓋支撐起身體沒移動幾步又摔倒了,無力地伏在冰涼的雪地上。

死神開始象鑽子似地潛入她身軀,與她求生的力量相抗衡。她決不願意讓自己的意志一松,伏在高坡上永眠。

生命是珍愛的,在人活著時可能並不珍惜;可在生命垂危時,卻會體驗到生命的珍愛,生命的意義。戒指,象一道金光燦爛的牆,隔擋著死神的衝擊。

到哪兒去了前面……」她又往前爬了。飢餓也開始在她精疲力竭中折磨她,想征服她生命的熱量。

微弱的脈搏無力地跳動著,消耗了她最後的一點力量。她終於在不願死的頑強拼搏中,癱倒在高坡上,再也無力挪動身體了。

當她被一陣凄厲的寒風吹醒時,影影綽綽的森林已被籠罩在黑幕中。雪光在夜色的反射下,一閃一隱,象鬼火似的。

她睜開由於飢餓而金星四濺的眼睛,往下一瞧,翻身滾下高坡。

徹骨的寒冷從四面八方滲入她的骨髓,象無數枚針在扎她的每一根神經,又變為章魚的吸盤,吮吸她的全身。在一陣咴咴的嘶叫聲中,她的臉感到陣陣奇癢。

她極力想擺脫昏睡不醒的狀況,可眼皮重得象結上一層硬繭,怎麼也睜不開。奇癢又在她的眼瞼上搔動,她終於睜開了眼睛,迷惘地看著朦朧的世界。

一條凍結的小河,象一條白色的彩帶逶迤地伸進森林。夜色更陰沉了,除了灰白蒙蒙的夜空,什麼都迷糊不清了。

「無人騎」舔著她的臉,「咴咴」地叫個不停,見主人醒來,便四蹄蜷伏,卧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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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紅以生命之愛,與死神作了一天的殊死搏鬥,終於回到了生命的起跑線。牧民豪爽的性格信服於勇敢。他們曾一時在蒙受那朗欺騙的挑唆下歧視過酈紅的心裡又升起由衷的欽佩,用最優美、最動聽、最華麗的詞藻歌唱讚美她。

那朗象熱鍋上的螞蟻,對酈紅重新升起的威信感到惶恐不安。他擔心自己的努力會功虧一簣,遭到慘敗。在一陣火焰似的復仇怒火的推動下,那朗凝視著白茫茫的蜈蚣嶺,他的耳邊彷彿響起飢餓狼群覓食的嗥叫。一個可怕陰險毒辣的陰謀滋生了。

酈紅狐疑滿腹:「現在有草籽種賣嗎?害我?」她迷惑不解地騎上馬,背上一支十二半自動步槍,再帶上一個彈匣。她不敢推辭,儘管預感到凶多吉少,可她找不出什麼理由拒絕,只有「無人騎」才能從旗里一天趕回。

旗里,市場冷落,酈紅走遍城也沒有找到草籽種。

太陽西沉了,從大山後背折射出來的夕陽,斜斜地射過來幾道金光,把酈紅那清秀端莊的臉龐和那堅強中透著天真的笑容照得十分動人。

隨後,朦朧的霧靄遮蓋了晚霞的餘輝。一絲陰影使酈紅沮喪地掉轉馬頭,加鞭賓士,進入蜈蚣嶺幽深的峽谷。

她感到膽寒,不祥的徵兆在她的腦海閃動。突然,她現兩旁松樹林里有無數鬼火在閃爍。

酈紅勒住馬,「無人騎」嘶鳴一聲,引出潛伏在松林中的狼群蜂擁撲來。酈紅舉槍射擊,打死跑在最前頭的一隻母狼。槍聲只嚇住了狼群停止攻擊一瞬間,又嗥叫著,成群撲來。酈紅連續射擊,又打死前面的幾隻。連續的恐怖槍聲,嚇住了狼群,暫時停止了攻擊,互相對峙著。

酈紅清楚,狼群兇殘狡猾,冰天雪地中絕不放過獵物。此時狼群分成三股,二股消失在松林兩旁,正面這股則虎視眈眈。酈紅意識到不妙,正面的狼太多衝不過去。她決定繞走另一條小道,儘管這條小道狹隘蜿蜒,只有二馬並驅之寬,但狙擊狼群倒是好地形。

酈紅剛掉轉馬頭衝進峽谷小道,兩股從松林包抄過來的狼群,匯合正面的狼群呼嘯追來。狹窄的小道形成射擊的有利條件。酈紅盡量少槍,只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舉槍打死直撲馬身的狼。「無人騎」本來可以擺脫狼群,但無奈奔波了一天,疲乏不堪,加上道路狹窄。

酈紅換下彈匣,數著最後的幾顆子彈。餓瘋的狼群並不在乎同伴的倒下,狂地追趕。酈紅射出最後一顆子彈,狼群嗥叫一聲,停了下來。

小徑更狹窄了,經過這段高高低低的荒地便是峽谷的出口。酈紅猛抽一鞭,馬意識到主人的怒,長嘶一聲,象離弦之箭沖向出口。突然「撲騰」一聲,酈紅連人帶馬跌進捕熊的陷阱。

狼群圍著陷阱急得大聲嗥叫。酈紅掙扎著從馬身下抽出右腿,用刺刀猛戳襲擊的狼。狼越圍越多,酈紅危在旦夕。就在這時,槍聲大作,巴特兒領牧民舉槍對空射擊,狼群紛紛逃竄。

當巴特兒現酈紅不在時,忙問別人,聽說她去旗里,連忙叫集一班青年獵人趕來尋找。他從峽谷里聽出狼群的嗥叫,便率領獵人朝小道奔來,正巧碰上酈紅遇難。

獵人把酈紅拉上,接著一齊動手拉上已死的「無人騎」。

「該死的!誰把陷阱設在這兒!」巴特兒憤憤地罵道。

酈紅一見馬死了,撲上身抱住馬頭,號啕大哭。巴特兒想拉開酈紅,可怎麼也拉不開她緊抱馬頭的手。

撕裂人心的哭喊,渾身抽噎的顫抖,撕碎了獵人們的心,連一輩子沒有流過淚的巴特兒也禁不住滾下兩滴眼淚。

厄運的災難又一次降臨在酈紅的身上,她被那朗定為「私自動用民兵槍枝打獵,故意摔死『無人騎』復仇罪!」

信口雌黃的誹謗使酈紅有口難辯,有冤難申。明明是那朗叫她去買草籽種,卻說她擅自打獵。她奮力爭辯,但那朗否認他叫她去旗里,現在他根本不可能叫她去買草籽種,只有傻瓜才會這樣做。

巴特兒似信非信,他見酈紅眼汪汪的委屈相,相信她的話是對的;可當想到她的確有擅自打獵的行為時,又猶豫不決,但他否認害死馬是故意的。

謊言更能使人相信。坦蕩豪放卻頭腦單純的牧民聽說酈紅故意摔死「無人騎」,便憤慨至極,嚴聲呵斥:「你為什麼害死集體的馬?」耿直的心是不知道什麼叫陰謀欺詐的。

那朗指令酈紅作全面檢查認罪,坦白破壞的用心,承認這是階級鬥爭新動向。酈紅拒絕了,她說這是誣害好人!

在階級鬥爭的漩渦里,典型便是徹底的災難。她強硬的分辯,惹惱了攀龍附鳳的小丑,也惹惱了官官相護的公社幹部,她被定為階級敵人,接受檢查、審訊、批鬥。

「卑鄙!你們這些草原惡狼!」酈紅憤憤撕掉白紙,撲向窗口,大聲斥罵。

「如果你這樣態度惡劣,不承認罪行,那馬錢你賠來!」那朗站在窗外,對魚游釜中的酈紅呲牙一笑,露出滿面的貪婪、兇殘和**。

「我去拿!你放我出來!你們這群惡狼!」酈紅憤怒地大喊道。那朗又是咧嘴一笑,打開「禁閉室」。酈紅將父母留給她的一千元錢往那朗面前一摔,盯著他從地上撿起一張張鈔票,最後似乎用卑鄙者獲得骯髒勝利的一笑,離開了「禁閉室」。

從此,酈紅緘默不言,對於侮辱人格的審問她拒絕回答。那朗試圖把酈紅關在這間潮濕、惡臭熏天的破屋裡折磨來使她屈服,承認復仇的狼子野心,承認誣衊他的罪行,或者順從他。

酈紅無力抵抗精神上的折磨,無力承受被誣陷的痛苦,逃回s市。

一種不祥的第六感覺在酈紅一走進院子就立即象蜥蜴爬過一樣在她的心田留下一條冷嗖嗖的粘液。她推開房門,驚住了:房內被翻得亂七八糟。

「奶媽!奶媽!」酈紅一邊恐慌地叫喊,一邊穿過客廳、卧室,不見奶媽。她奔下樓梯,穿過廚房,走進一間卧室。奶媽躺在地上,虛弱地掙扎著想爬出門檻,但力不從心。顯然,剛才她在聽到酈紅的呼喚時想竭力回答,但無奈喉嚨不出適量的聲音,於是她拼足最後一點餘力滾下床,想爬出房門迎接酈紅。她想不到自己剛託人向內蒙拍出電報酈紅就趕回來了。

「奶媽!」酈紅連忙扶起奶媽,把她瘦得皮包骨頭的身子抱上床。奶媽布滿衰老皺紋的臉,不規則地痙攣著,面色慘白,已奄奄一息。

「孩子媽一陣臨死前的虛弱咳嗽,「你終於來啦,快把你媽的照片拿來,」她伸出乾癟的手,接過酈紅從床頭柜上拿過的照相夾,但手顫抖得厲害,拿不住照相夾。酈紅幫奶媽拿住。「孩子,我到你家幾十年,你媽待我比親姐妹還好……」她又是一陣咳嗽哮喘,待平緩了一些,又繼續往下說:「孩子,你知道什麼叫卑鄙無恥的人嗎?這就是沒有良心的人……我不行了,你千萬別學你爹媽的耿直,託人找找關係操——家……」

「奶媽!奶媽!」酈紅撲向奶媽。奶媽已帶著沒有囑咐完心愿的遺恨閉上了眼睛。

這位百病交集的善良老人為了阻止抄家的人,挨了一腳,含恨去世。

酈紅點上二支蠟燭放在奶媽腳下,以祭亡靈。酈紅默默望著奶媽乾癟哺育她成長的身體,沒有眼淚,沒有悲傷,只有痛恨——痛恨人生!痛恨世間的一切邪惡!

沒有金錢與權力,憑著你悲慘的遭遇就能博得別人的憐憫、幫助嗎有代價的交易決不做!酈紅望天嗟嘆:一個少女有多少力量能夠挽回自己的命運?除非她出賣靈魂或**。

靠什麼生活?施捨?別人的同情?偷合荀容紅忍受不了別人的同情,同情使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挫傷。憤恨之下,她咒罵那些老爺、寄生蟲,回到凶多吉少的草原。

無論是牧民還是知青,都把她當作獵色的對象。法律好象保護了他們,使他們膽大包天,為所欲為。他們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肆無忌憚地當面調戲,並進行躍躍欲試的獸性恫嚇。

**之徒的垂涎,作惡劇的幹活使酈紅拒絕了做工。她還不得不為了提防獸性作的地坯的襲擊,隨身攜帶短劍。

不勞者不得食,這是社會主義分配原則。那朗拒絕供應酈紅口糧。

靠朋友救濟?靠一些感動的牧民救濟?這都不是根本的辦法。她要上告,要揭露基層幹部的腐化墮落,要揭露土政策的泛濫。

大門向誰開?

「本地解決。」上一級都這麼說。他們認為不能躐級上告,這些告朔餼羊的官僚只會欺壓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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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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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犯罪之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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