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愛國至上

第四十一章 愛國至上

聚義廳沉入了寂靜,連一枚針落地的聲音也鏗鏘有聲伴們的驚訝程度又象水銀柱急劇上升,此時他們可不願掩飾內心的恐懼,把目光投向酈紅,接著便象開了鍋似的議論開了。

面對冷酷的現實,酈紅顯得莊重、冷靜,逐字逐句回味侯燁的話,同時把夥伴對侯燁的反應結合進去,思忖命運的凶吉。她並不擔心夥伴的忠誠與改變信仰。去不去國外,這只是一種犯罪形式的爭論,與瓦解無關。

「夥伴們,大家各抒所見吧。」酈紅迎著夥伴們徵詢的灼熱目光說。集思廣益、擇善而從,恐怕也是酈紅的一大美德。

「我們已到了彈盡援絕的地步,去國外倒能揮我們的才能。我嚮往間諜的冒險生活。」穆淑靜先表意見說。

「我們可能成為強盜或是新的犯罪集團。我們了解侯燁嗎?」酈紅提出疑問。

「我們情願在國外成為一名地道刑事犯,走向審判台,也不願在祖國讓親人看著走上審判台。美神,我們的生活受夠了,煎熬著良心犯罪。我們為什麼在問心無愧的作案的同時,良心又在同時受到無形的折磨呢?如果,我們真有人性,就別玷辱祖國。悄無聲息地走吧,侯燁會幫助我們。」穆淑靜膽怯地望著大家,生怕自己說錯了話,但她還是吐出了心中的憤懣。

「是的,美神,我們不能象耗子一樣生活,僅僅躲在洞**里舉著望遠鏡朝外窺視。在我們國家,沒有民主,沒有人權,法律是官僚法律,如果我們在國內逮捕,那會有什麼結果呢?出了監獄之後,還能當一名一視同仁的公民嗎?我熱愛科學,孜孜奮鬥終身,可我卻成不了大學生、博士、科學家。我要到國外去深造!我要科學!」

從來就是沉默寡言、熱衷於學術的詹翔,出乎意料地從角落站起說。他鏗鏘有力的聲音,震得大夥的心支離破碎。

被災難折磨著的人,在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有一個好的環境來把他們從毀滅和恥辱中救出來的時候,自然會產生一種質變的厭倦情緒。酈紅清楚這些,於是問:「你們都願意出國?」

除了她與閔毓,所有的夥伴都點頭默許。

「可我們了解國外嗎?間諜的性質是什麼?對於國外我們一無所知。欺騙、陷阱與榮譽、幸福一樣在等著我們。」

酈紅的腦海立即出現了背井離鄉的凄涼情景。她並沒有提高聲音,只是全身表現出一種強烈的激動,以示對這個世界的懷疑。誰知道嚮往的是鮮花,得到的卻是利箭呢!

「別有那麼多的牽強掛肚,憑著我們的才能,完全可以立足於資本主義國家的高層社會,成為富翁。在資本主義社會,才能、技術決定一切。」陶娜不加思索說。

「我想陶娜說得對,我們可以不做以性的英雄,但一定要活著,而且要活得好。英雄往往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失去他的光輝,使人感到愚蠢可笑。」舒雄說。

閔毓對夥伴的熱烈嚮往,只報以淡淡的一瞥。他指縫裡夾著香煙的手深有所思地撫摸著椅背,頭腦就象一架計算機,作出迅的分析、分類、綜合……

最後,夥伴們的意見融為一致,要求出國,只待酈紅作最後決定。酈紅惆悵地思索著,兩手不安地撫弄著手指。她的聚眉凝思使夥伴們的心驀地墜入了深深的冰窖,他們彷彿聽到一曲悲壯的曲子,響徹雲霄;這凄凄厲厲、如訴如泣的旋律正是對祖國的留戀。

然,酈紅猶如大夢初醒,斬釘截鐵說。「如果,我們想出國,用不著求援侯燁。我們完全有能力出走。憑著我們的才能,無論走到天涯海角,都能在群雄角逐中任憑飛躍。可是……」她的語調陡間低沉下去,熠熠閃光的眼睛也變得黯淡無光。須臾,她又變得目光炯炯,昂挺立。

「怎麼?」夥伴們被酈紅這瞬息萬變的表情驚呆了,迷惑地問。

「我們是中國人,生在這土地上,也就願死在這土地上。我們的犯罪不過是因為憤懣社會某些不好的制度,我們並沒有真正犯罪的本性。現在,我才體會到了這一點。夥伴們,儘管我們在國外,不管是做間諜,還是因為上當受騙,只要踏上異國的土地,我們就會成為富翁、科學家、音樂家、體壇明星……可是,我們能離開祖國嗎?祖國有我們的親人,是哺育我們成長的母親。」

酈紅的情緒有點激動,她靈魂深處一直在呼喊著的聲音此時又大聲吶喊。她按撫平似乎要分辯什麼的激動口吻,平靜而又憂鬱地繼續對夥伴說:

「夥伴們,我不知為什麼不願離開祖國。現在,我是軟弱無力的,不能說服你們。可我相信,你們能理解我的感情。家鄉的土地既然哺育了我,我是葉,她便是土,土哺育葉,葉肥沃土。」

酈紅哀婉凄涼的語調低沉下去了,漸漸變得模糊不清了,只有她自己聽得到……夥伴們被酈紅這近似哭泣的語調震撼了,他們手足無措地凝視著酈紅,心裡驟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悲傷之情。

「紅姐,祖國了解我們嗎?」穆淑靜仍用憤懣的口吻說。「我們的罪孽會得到寬恕嗎可能!我們清楚:我們沒有絲毫的懺悔之意。我們為什麼還要留戀祖國?」

「這是對母親的愛。母親對子女可能有偏見,但母性的愛還是存在的。淑靜,我們恨人,恨某些制度、官僚,但不是祖國。」

「世界本應該是一個國家,不應該彼此分割。人類不是提倡人性嗎?既然科學、文學不分國籍,不分畛域,那麼我們為什麼要分祖國呢?我們去國外就不愛國嗎?赤子之心永遠有之。」詹翔也提出了荒誕的論點。

「世界的最終展是一個統一的國家,就象現在的一個家庭一樣。但這是遙遠的事情。」一直沉默的閔毓對詹翔說。他認為,酈紅已把道理說得很醒豁。

酈紅接過閔毓的話,掃視一眼夥伴說:「詹翔,你想過否,倘若我們當間諜,所做的事是敵對祖國,這不等於拿起屠刀戮殺自己的母親嗎?科學不分國籍不錯,可科學家往往給人類帶來災難。間諜所起的作用,有時比一場戰爭所造成的破壞力還大。這樣,我們還有什麼愛國心可言?!我們是拿刀在母親身上划傷口。」

不同意。道義上的真理就象一團橡皮泥,在人的手裡捏來捏去,到頭來難辨是非。」穆涉靜說。

夥伴們沮喪地低下頭,不解酈紅為什麼在他們燕巢幕上的時刻不願施展才華與享受榮華富貴的生活?他們在國內有什麼出息?不過是一幫蟊賊,而且災難之兆已越來越接近他們生活的核心。

「美神,愛國心,我們都有。如果有戰爭,我會毫不猶豫拿起武器去保衛祖國。可現在,我們畢竟是跋前躓后。我們已經被人現,不可能再立足於國土,還是離走為上策。」舒雄的聲音從疲倦容忍的音調變成了不可捉摸的半隱半現的抱怨和惱怒的音調。他那毫無血色的雙唇露出一絲不快的神情。

「我理解你們。至於怎麼生活,我們總歸有辦法。既然歷史已經表明,人類的命運總是不斷會出現某些苦難,那麼,我們就必須通過耐心與忍受來找出補救的辦法。夥伴們,我們應該在自己身上培養一種能對付命運中各種波折的免疫力。災難不可怕,打擊不可怕,只要我們眾志成城,不喪失信心與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不喪失戰鬥的勇氣,掌握主觀能動性,趨利避害,我們一定能取得人生賭檯上的勝利。夥伴們,侯燁既然是特務,我們就不用擔心官方……」酈紅做了一個消滅的手勢,「不過,我們要見機行事,遊憩南疆計劃不變。」

侯燁與凌星耀的出現,象一架巨大的牽引機,把舒雄不容分說地分裂成一個單獨的細胞。侯燁鞭辟入裡的指出集團的災難使他再一次意識到他帶給集團的災難是致命的,他的心被擊得支離破碎,徹底崩潰了。在他面前,人生的燈塔在搖曳,出微弱的光亮,但這不是指引人生光明道路的光亮,而只是求生的光點。人因此失去了愛、信仰,失去了他熱愛著的事業,違背心愿去嘗試另一種生活。這種自我犧牲是討厭的!可它卻死皮賴臉地牢不可破地貼在一個破碎自責的人的心上。

「會衝動嗎,因為感情的衝擊,摧毀我理性的防堤?」舒雄在想出走的同時也閃過這疑問。

其實,舒雄出走的念頭是錯誤的,他自以為給集團惹下麻煩是集團出現災難的導火線。這種由於愛所出現的不理性的自責,終於使固執、自尊心極強的舒雄無法換回地陷入愛而必須離開愛的自我犧牲的選擇中。

凌星耀單刀直入,碰巧觸到舒雄的選擇。他豪爽的義氣,精湛的武藝,傑出的口才,誠摯的信任,使舒雄動蕩不安的心浮動、脫化,漸漸地被耐心、暖人心房的說服所吸引,滋長出出走的計劃。

舒雄的腦海里始終縈繞著凌星耀的一句話:「世上唯我獨尊,所有的一切都應為人的願望和愛好服務。正當途徑得不到,就用下流的手段把它弄來,用暴力奪來……舒雄,這雖是流氓的哲學,但對處於燕巢幕上的人下決心來說是百益而無害的。」不過,舒雄還是深感不安,夥伴在酈紅的說服下,拒絕了侯燁的邀請。想徵得酈紅的同意與夥伴的支持,這是不可能的。他只好找凌星耀。

凌星耀先向舒雄道歉了那次初次見面時沒有道出身份的做法。舒雄一笑置之,對他的再次動員他出國,用酈紅的話回答道:

「國內最差也比國外好,因為這是祖國。」

「如果你把別人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深銘肺腑,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再說,如果祖國不要你們,那你又何談祖國!你們說過,祖國好比母親,母親拋棄子女這是多麼可怕!一個母親不愛某個兒子,這可以理解,但至少應有一視同仁和有公正的家規。」

雄嘆了一口氣,祖國的貧窮,成群的乞丐,富裕的官僚,這一幕幕耳聞目睹不能忘懷的活社會現象潮湧般的浮現在他的眼前,制度、法律……

「舒雄,法律是負責對罪犯公正的裁判。可司法機關的專政是什麼專政?公正嗎?世界上任何法律都是一樣的,擁有自己的獨裁權力。誰掌握著它,它就為誰服務。它才是最不公正的!」

儘管舒雄在凌星耀面前始終撐著一副強者的姿態和冷漠的神情掩飾他靈魂的空虛,但凌星耀卻依然從他寂寞無奈的眼睛後面看到了陪伴他已久的那份無法排遣的孤獨與負罪感——這可怕的負罪感。這種負罪感正是打開他叛國出逃的最好缺口。

「可母親畢竟是母親。」舒雄反駁說。

「就象中國農村的一些母親一樣,不管兒子歧視她、厭惡她、打罵她,還拚命順著、溺愛,把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寄托在兒子身上。而贍養她、逆來順受的女兒卻不管怎麼孝順,她還是受到母親的辱罵、白眼。這是為什麼?無非她需要的是兒子傳種接代。這樣的母親又有什麼好孝敬的呢?」

凌星耀耐人尋味的比喻擊潰了舒雄的防堤,他默默表示同意。凌星耀遞給舒雄一支煙。兩人默默抽著,坐在湖邊,眺望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靜得出奇,象沉睡的醉漢,偶爾有一隻水鳥掠過湖面,濺開漣漪,慢悠悠地擴散。

「愛冒險的人,總有一天會被冒險的陷阱吞沒。「舒雄猛吸一口煙說。

「那怕什麼?難道謹小慎微的人就能長生不死?人活著就要圖個痛快,反正終究是同一個結局。」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許久,凌星耀突然站起,扔掉煙蒂,他從舒雄痛苦選擇的皺眉中現了另一種思想——懺悔。

「舒雄,想懺悔?」凌星耀把目光轉向他,深有所思地盯著,彷彿要戳穿他恐慌不安的自慰。使懺悔,社會也不會公正,它會白眼你。酈紅不可能再幫你開後門。如果再開後門,你們的行跡就會被官方現。這樣,你又會走上犯罪道路。舒雄,跟我走吧,要對得起上帝賜福給我們的技能。既然有開創生活的資本,為什麼不讓這資本為生活服務呢?」

湖面上疾馳過幾隻賽艇,掀起翻滾的浪花。陽光中的水霧迷濛閃爍,漫向湖岸。舒雄彷彿感覺到潮濕的水氣的噴洒,重重嘆了一口氣。他久久地凝視著被幾隻賽艇攪得天翻地覆的湖面;浪花時而掩沒賽艇,賽艇時而躍出水面。舒雄一陣陣迷茫,視線被攪亂了,模糊了。他說不上,此時他凝視的是什麼?想的是什麼?他什麼也不知道!

他告別凌星耀,躲過夥伴的視線,進入聚義廳。

聚義廳象一間空無一人的法庭,滲透著一種神聖、偉大的莊嚴。舒雄跪在打了蠟的光滑鋥亮的地板上,朝酈紅坐的聚義椅久久凝視著。一股鮮血從他緊咬的嘴角溢出。他滿臉淚水,突然跳起咒罵自己:「畜生!沒心肝的混蛋!」

他為何如此悲涼?如此憤恨?他明白,因為他堅定了叛逃的決心。堅定了決心之後,他再也忍不住了,悄悄來到聚義廳,向它伏罪。他並不想逃離,他崇拜酈紅,熱愛集團。他明白,他從未有過真心想脫離集團的念頭。

那他為什麼又要走呢?他不曉得。他感到世界一片迷惘,人世間到處是虛偽、欺詐、爭鬥,他們的道路條條通向鬼哭狼嗥的地獄。

在這樣的一個朦朧的世界里,酈紅集團就象一盞微弱的燈能亮多久?儘管舒雄相信這盞燈不會熄滅,但為他卻耗損了太多的油,似乎快要熄滅了。他能看著這盞微弱的不能再微弱的燈在他身上繼續耗損油嗎?他能象外科醫生毫不留情割去皮肉一樣看著它忍受痛苦嗎能!他要出走。

指使舒雄出走的原因除了愛集團和遭受那麼多不幸而蒙上恥辱的自責外,還有一個因素就是艾燕婕。只要他在這片土地上活著一分鐘,他就會觸起一分鐘的留戀,使他永遠難以忘卻她。如果,他想忘卻她,想逃避對她的忘卻,只有出國。即使那時他失敗了,也是一種令人難以忘懷的悲壯的失敗。

「再見啦!」儘管是不舍,是依戀,也是精神寄託,但人都不能越極限,他也不能再隱忍、自苦,離去是沒有選擇的選擇。他踉踉蹌蹌朝門口走去。突然,他意識到:他必須鎮靜情緒!他還要與夥伴游完南疆后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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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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