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災難降臨

生活的災難不會永久，就象晴天與雨天，白晝與黑夜一樣解人生吧，只要你敢於善於克難，憂鬱的日子一定會過去。

閔毓求愛受挫后，並沒有消沉、沮喪，相反，他把愛埋得更深，讓愛的岩漿在情懷裡蘊藏。

那日，他跌跌撞撞回住所拿來提琴，在一陣昏昏然的衝動之下，來到效外一個遊覽勝地。他在一塊僻靜的依水傍林的巨岩上，托起提琴，任憑滿腔**奔放，拉出石破天驚的提琴曲《美麗的天使》。

好象是銀幕中的一幕幕鏡頭掠過他的腦海，多舛的命途竟把他的音樂創作引向悲壯的結局。他似乎看到他們的生命結局不是喜劇而是悲劇。他一狠心，把喜劇變成悲劇。之後，他又隨著凄涼縈紆天空的提琴聲，唱了起來。他的歌聲引來一群小鳥啁啾，引來一大群遊人。

閔毓驚呆了，連忙止口。他高高站在巨岩上，石雕般的威嚴形象與遊人默默相視著。出現一陣尷尬的、然而好象是同情或別的什麼的沉默。接著，遊人一個個心思各異地默默離開，剩下四個結伴而游的歌唱家和電影演員。一位氣度非凡的中年人以極高的評價讚賞他的琴聲和歌喉，詢問他作品的來源，詢問他的來歷，要求去他們劇團一試。他堅毅地毫無商量餘地地搖搖頭。中年男人走了，象是失去了什麼。接著是一位姑娘的同情，要為他設宴。他苦笑著瞟一眼她，仍雕像般的佇立著，就象一個詩人正凝視著花園，幻想著鮮血和死亡的圖景。全走了，就剩下一個面色憂鬱、充滿同情而又充滿欽佩的漂亮姑娘。她好象抑制不住內心的衝動，懇求道：「跟我走吧，我愛你！無論是你的琴聲還是歌聲都攫住了我的生命之弦。走吧，讓我的愛，來撫平你胸中的創傷，讓我的淚來為你有朝一日的成功而歡樂吧！」她走上去，仰起頭，噘起她鮮紅的、充滿著青春活力的、性感極強的嘴唇……

閔毓俯下頭，當他的嘴唇在姑娘燃燒著火一般熱、渴望得要衝上來的嘴唇上輕輕一觸時，他趕忙轉身走了。

酈紅拒絕閔毓愛情，並非說她不愛閔毓，而實在是，她心中有上帝，有那個人，期待某一天拯救她。儘管那日閔毓對她說過：「酈紅，倘若你死後現根本不存在上帝，不存在地獄，不存在『幻印中的人』，而你的永恆得救只是個夢中的夢，那你會怎樣呢？」「如果那個人不存在，我就屬於你……」她在心中說。如果是這樣，她就有負於閔毓。但她相信命運，相信預感……一切都會好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不是考慮個人的感情天地，而是重振集團雄風，重振夥伴們的生活信心。

於是，她找來閔毓。兩人關係依舊如故，從他們都對生活充滿追求、熱愛的睿智臉上，絲毫看不出他們有過遭受感情打擊的痕迹。

「我們立即調整生活，別懼怕跟梢我們的生活黑影，這不過說明附近有光在照耀。讓那些可惡的、折磨過我們的愁雲見鬼去吧！」

酈紅狠狠揮了一下手，對閔毓說。她神態莊嚴，渾身潛著生活的勇氣。她認為：對於抱有宗旨作案、有信仰、功成名就的罪犯來說，理性與信仰可以消病祛災，力挽狂瀾。

閔毓一眨不眨地貪婪地看著酈紅清澈聰睿的眸子，彷彿看見她的內心迴旋著一股巨大的嚮往戰鬥生活的熱流，也喚起了他的戰鬥情緒。「心情愉快是最好的打份。」閔毓心裡想。他緊抿的嘴唇，微微翹起一絲會意的微笑。

遠用熾熱的、寶石般的火焰燃燒，並且保護這種高昂的境界，這便是人生的成功了。」閔毓說。

酈紅與閔毓召集夥伴在聚義廳共商大事。

「夥伴們，對於生活，我們應該總結。」酈紅說，「人生旅途的不幸與天災地禍一樣不可避免。我們也經歷了一次小小的地震。你們不要因此而留下憂鬱的傷痕。拋棄它！生活之道不是筆直的，只有跋涉在布滿沆沆窪窪的泥濘小道中，才能到達人生旅途的光輝頂點。我相信：逆境是人傑的搖籃，磨難是成功的良伴，挫折是英才的乳汁，悲痛是奏凱的琴鍵。」

夥伴們從酈紅精神飽滿、充滿信心、帶著啟性的話中，又聽到了戰鬥生活的號角。他們的心在搏動，眼前的世界又變成一個浩瀚、包羅萬象的人性世界，他們要在這片土地上恢復火熱的生活。

閔毓也在激動。生活的危機已經過去，他們不怕揭老底，也不怕重提恥辱刺痛他們的心。他們無論犯了怎樣的錯誤，都不會掩飾，避而不談，視而不見，而是針對現實，認真總結教訓。這正是他們團結一心、繼續生活下去的原因。閔毓憋不住心中的興奮，接上酈紅的話說：

「夥伴們，在我們的一生中，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從未拋棄過我們。現實就是現實！過去的東西不必去想它，哪怕是對美神的擔憂。我們是強者，勝利者！李莎的出走，我們祝福。不要吝嗇我們的感情，美好的生活永遠是我們自己創造的！」

活並不可怕，可怕得是自己沒有信心去克服。我們受過一次巨大的挫折，這有啥了不起！失去一個夥伴，這是上帝的旨意。我們假設就有上帝吧，讓上帝為李莎祝福！我感謝你們為我的病擔心操勞。生病，這是因為我的靈魂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但危險已經過去。現在，我們這輛生活大車上的每個小輪子都油光潤亮，走起來不會吱吱嘎嘎的。讓我們的生活充滿幸福！」酈紅踔厲風，揮著拳頭說。

夥伴們激動得高呼起來：「生活萬歲！美神萬歲！」

「請安靜！」酈紅做了一個手勢，沸騰的歡呼聲止住了。酈紅接著說，「生活的誘人之處不在於年限，而在於它的每日每時每一瞬間。我們需要娛樂，把音樂演奏起來。生活缺乏音樂就好象靈魂沒有甘露。我們要去遊玩，在那靜靜的古樹下圍著篝火，歌唱，仰望星星，沉醉於嬌美動人的月色中，擁抱靜謐的大自然；我們要觀賞日出，讓朝霞映紅我們的心靈；我們要觀賞落日，讓我們披著晚霞甜蜜入睡。我們要旅行，去南疆。」

「生活萬歲！美神萬歲！」夥伴們又一次高呼起來，**蕩漾，「我們要陽光、月亮、靜靜的湖，我們要溫暖……」

酈紅待夥伴們再一次安靜下來后，又嚴肅地說：「但是，我們要冷靜下來，社會的大窩並不是風平浪靜，社會風氣日益**，開後門風泛濫，奇形怪狀的票證助長了官老爺們的歪風與惡習，他們憑著掌握使用票證的權力，做出許多骯髒、卑鄙的事——訛詐、受賄、報復、奸辱，真是滅絕人性！」這些不正常的社會現象是酈紅昨日與閔毓商議時想到的。

說到票證，閔毓也憤然說：「這些可恨的票證，與增產、豐收、額完成怎麼相稱呢？是欺騙還是愚弄？！」

「我們的社會主義制度不是具有無比優越性嗎？世界上哪一個國家有象我們這麼多的票證？難道這不是經濟危機還是什麼？這不是落後、無能還是什麼？」徐嵐滿腔牢騷泄說。

「遲鈍，就是遲鈍；局限性就是局限性，如同假寶石，即使把它鑲嵌在珍貴的飾上，它也變不成真的。我們的國家實在可怕！落後，又不願承認自己落後；無能，又不承認自己不無學術，竟指責資本主義國家。有一則消息說，美國一個普通工人的生活條件比我們國家一個地委書記的生活條件還好。這還不值得我們沉思嗎？」

耿毅尖銳、觸類旁通的話，把那些政治家們的根據情況可以翻過來倒過去進行解釋的口號擊得一敗塗地。

「也許到了九十年代或下個世紀初，我們國家一改革，我們的地委書記就要比美國市長富得多，風光得多。」閔毓說。

「除非是**，除非是享用國家財產，否則絕不可能。」耿毅說。

「我們何必談論社會！對社會忠孝就象一個忠孝母親的女兒，反受母親的嫌棄；而虐待她的驕子，卻不管爬在她頭上拉屎，還說他好。社會就象母親一樣，我們何必探討社會、推崇人性呢？要緊得是*磨人。社會是與人聯繫在一起。」

徐嵐見大夥的歡樂心情被社會眾多弊病折磨著時便激憤地說。活生生的現實已使她看破紅塵，對社會深惡痛絕，變成一個可怕的、徹底墮落的出色罪犯。

詹翔卻不在乎夥伴爭論社會，坐在角落的一把椅子上，專心致志地看著書。穆淑靜靜靜地凝視他一刻鐘之久，走過去對他說：「詹翔，丟下沒用的臭書，聽聽夥伴們的議論。你應該懂得怎樣生活啦！」穆淑靜摟抱著他，含情脈脈地說。

「我需要科學！需要知識！」詹翔推開穆淑靜，憤憤地嚷道。他直瞪穆淑靜的眼睛遲鈍獃滯。

「去你媽的！讓你的物理學當你的老婆去吧！」穆淑靜雙手在胸前交叉一抱，大聲譏諷道，逗得大家一陣鬨笑。

穆淑靜、詹翔的對話，使酈紅等人停止了對社會的議論，重又沉醉在歡樂的氣氛中。他們決定去南方隨心所欲地遊玩。

舒雄沉默著，神色冷峻，與靜思的耿毅站在一起。他想到他驚濤駭浪的生活已趨於日暮途窮，任何消病祛災的妙法對他都是無濟於事的。

最後，酈紅對夥伴們說：「夥伴們，拿出你們的氣概來！去旅遊，去隨心所欲地干吧！生活的陽光會為我們打開大門！」

暗會吞噬你們！」突然，在他們身後傳來音量不高但低沉有力的聲音。

象一聲晴天霹靂，打響在陽光普照的臘月一樣難以置信，酈紅霍地轉過身，腦子嗡地一聲崩裂了，盯著眼前出現的一老一小：一個面黃肌瘦；一個英俊健壯。

夥伴們的吃驚並不亞於酈紅，職業的機械反應使他們迅作好準備，俟機進攻。

「一種非常高巧的機械反應——枕戈待旦。」老人讚揚道，滿面善意地微笑著。

年輕人也神色自若，面對劍眉倒豎、虎目圓睜、欲身撲殺的對手全無半點畏懼之色。

酈紅等人萬萬沒有想到站在他們面前的人竟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