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窗帘的縫隙一絲一縷透進清晨的卧室,清晰可見空氣中浮動的灰塵粒子,淺淺淡淡的燦金光芒柔和地親吻着它觸手可及的一切。

卧室的空間很大,擺設卻極為簡單,不過是中央一張寬大的雙人床,右手邊的書桌,以及靠牆擺放的書架與衣櫃而已。天然色調的乳白粉飾了四面的牆壁以及天花板,雙人床的左手邊的一扇磨砂玻璃門,裏面是卧室自帶的衛浴設備。作為富麗的獨立House內的一間居室來說,這樣的裝修未免顯得有些簡省單調了。

仰面朝天的平躺在床上,肖野光裸的身體暴露於清晨微有些涼意的空氣當中,運動少年肌肉勁實的胸膛隨着呼吸的頻率緩緩地起伏,肚腹處半搭住薄被的一角,而身邊突起的不明物體則霸佔掉了除去這一角之外的整張薄被,將整個身子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

即使使用了空調的恆溫調節,也還是覺得有點冷,睡得迷迷糊糊的肖野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拽了拽被子,卻沒能拽動,倒是身畔隱約傳過來的一聲類似於獸類不滿時所發出的嗚嚕聲,令他混沌朦朧的頭腦漸漸清晰起來。

他揉了揉眼睛,緩慢地張開,視野中頓時充斥了茫茫一片的燦金。肖野緩了緩神,那個蜷縮著將自己囫圇包進薄被的傢伙這才映入他的眼帘。

於是終於帶有些許無奈地嘆了口氣——又是這樣……留宿在對方的家裏,激情的歡愛過後又一次被天生畏寒的對方搶去了被子。這種不斷重演的事實幾乎有向「習慣」靠攏的趨向了。

只是搞不明白這個陰沉的傢伙怎麼就這麼怕冷呢?難道說他平時散發出來的冰凍氣息在令外人不敢接近的同時也凍傷了他自己嗎?

肖野側過身子,以手肘半支撐起上半身,湊近那個裹進被子的傢伙,瞧見拉高到脖頸處的被子邊緣微微探出的兩隻像小獸似的緊緊抓住被角的爪子,完全是一副生怕別人搶去自己的寶貝被子的模樣。肖野很容易想像到對方薄被下面的如同蜷起爪子仰卧著的小貓一般的姿態,而不由自主地「哼」的一下輕笑出聲。

不過,爪子過於鋒利的對方無論如何也難以叫人聯想成嬌小的缺乏強大攻擊力的貓咪,如果非要拿動物來形容的話,那麼至少也應該是野性難馴的幼豹之類的大型貓科動物吧。

睡熟的「大型貓科動物」似乎敏感地覺察到有人近距離的凝視,以皺緊眉頭並且扭動幾下身體的舉動發泄著被打攪到的不快。

忍不住就挑起了嘴角的肖野向對方靠得更近了一些。

沒想到平時陰沉得總瞪着眼睛看人的傢伙,居然也會有這樣孩子氣的舉止。真該拍下來大肆宣傳一番——啊,還有,更加不能放過的他達到##時候的那種怎麼努力也掩飾不住的爽到極點的表情——絕對可以引發出校園的新一輪沸騰浪潮呢。

肖野的很惡劣的想像一直持續到他的目光聚焦於對方柔軟的散亂瀏海上。一直將注意力集中到令自己十分厭惡的對方那雙堅硬又凌厲的眸子而始終沒有多餘的心情去關注其他,肖野可以說是有些詫異地發出類似於「原來他的頭髮這麼柔軟啊!」或者「原來他還留有瀏海呢!」的感嘆。

鬼使神差般地伸手過去,抓起一綹濃黑的頭髮放到自己的臉頰,細細地不住摩挲起來。與主人的性格迥異的髮絲柔順得幾乎讓肖野捨不得放手了。

嗅着熟悉的略帶清香的洗髮水味道,肖野莫名其妙地被一陣緊跟着一陣的惴惴的迷惘抓攫住,他略顯茫然的目光飄渺游移,找不準焦距。

……眼前的這個叫作殷衛的男孩,從一開始就和自己互相仇視互相厭惡,即使是有過數不清次數的「親密關係」的現在,也仍然互看互不順眼——只除了在床上的時刻,除了他被自己壓倒的時刻!

與自己完全相同構造的肉體原本對自己而言並不具有任何吸引力,堅硬的骨感十足的身體,雖然彈性極棒,但是怎麼也沒有女孩子柔軟的溫暖的胴體抱起來舒服吧!?

可是對於這個傢伙,即使在##作到最##的時候、也只會用最最堅忍最最強韌的眼神面對自己的傢伙,抱着他、肆虐般地在他身體內馳騁,似乎得到滿足的並不僅僅是自己的性慾,還有膨脹的男性尊嚴與虛榮——那是與自己彼此討厭的傢伙,寧死也不會服輸的傢伙,此時卻被自己狠狠地壓在身下,像對待女人一樣貫穿他、折磨他,就算瞪圓了眼睛盯住自己又能怎樣?到最後還不是丟盔棄甲一瀉千里一敗塗地!?

——你還能憑恃什麼來做我的對頭?憑什麼!?

於是始終不間斷地抱他、抱他,甚至自己有了漂亮的理想女友也不放棄任何一個可以壓倒他、降伏他的機會——即使所謂的壓倒與降伏也只不過那短暫的一刻而已。

像對待易碎的玻璃一樣愛憐地對待女友,就算和哥們一起說說笑笑的時候被他們笑謔著說什麼「肖野你表面看上去挺有男子氣概的,跟我們在一塊也豪爽的很,沒想到竟然會溫柔到那種地步!不過是個娘們而已嘛,瞧你這沒出息勁的!」,甚至是被不客氣地嘲笑成「妻管炎」也只是一笑而過,絲毫不改變對待女友的態度。

女孩子是應當憐惜地捧在手掌心的鮮花,一個不小心,嬌弱美艷的花朵就會枯萎,所以一定要精心地呵護,不叫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而殷衛,那個堅強又倔強的傢伙就不同了。他是個男人,怎樣狂風驟雨的暴虐對待也沒有關係,他不可能哭哭啼啼的埋怨,甚至像拐彎抹角的試探或者耍小性兒什麼就更加不可能了。

男人嘛,總是以身體來進行對話,力量,始終是獨一無二的優勝籌碼。

這便是肖野與殷衛之間的相處法則,當初是肖野蠻橫地將互為對頭的兩個人之間只存在打罵的單純關係撕扯了大道的裂痕出來,到現在又誰都沒有彌合裂痕或者是將單純關係徹底撕碎的打算。自尊自傲又血氣方剛的年紀,身體直覺力總會先於大腦行動的肖野,還有懵懂的似乎什麼都不在乎的殷衛,他們也只是依循着獸類本能生存而已啊。

前一天是一年一度的冬季高校生游泳比賽,在市一中的校內游泳館內進行。身為市一中游泳特招生的肖野與殷衛理所當然地代表學校參加了這屆比賽,第一次在高校比賽中出現的兩個高一年級生很輕鬆在各自的項目中拿到了第一。

比賽結束,興奮未褪的游泳隊隊員們在教練的帶領下來到一家小酒館里狂歡著慶祝起來——說是慶祝,實際也不過是拼酒而已,對於互別苗頭互不服氣的肖野與殷衛來說,人聲鼎沸的歡囂場所里一切面目模糊,惟獨啤酒黃酒白酒才算得上清晰可見。

兩個人坐在角落裏,你一杯我一碗的拼將起來。隊里的人都知道他倆是天生的死對頭,針尖對麥芒,一旦較上了勁,誰也勸阻不了,於是也就各吃各的,閑暇的時候再樂呵呵地往他們那邊瞟兩眼,權當作看笑話而已。

以殷衛一向陰沉不多話的個性來說,拼酒的開端八成應該是肖野挑起來的,不過很快便喝高了的兩個人誰也沒有追本溯源的無聊心思,只是一個勁地琢磨著怎樣才能更為快捷地撂倒眼前漸漸晃動起來的對方。

然後沒過多一會,就只看得見肖野抱着酒瓶子露出勝利者一般的傻笑,而殷衛早已趴倒在飯桌上,完全被林立的啤酒瓶遮擋住了。

據說,酒量跟塊頭成正比關係。

這種不知道是否有科學依據證明的說法倒勉強可以解釋殷衛先肖野一步醉倒的事實。

當教練蕭馭南吆喝着說要大家早點回家的時候,殷衛已經枕着胳膊趴到飯桌上呼呼睡著了,他的背後搭著一條健臂,肖野醉態可掬地把下巴擱到殷衛的肩頭,噴著酒氣的嘴唇幾乎貼上了殷衛的脖頸。

如果不是醉到大腦僵化思維遲鈍,他們大概永遠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擺出如此親近的姿態吧。

教練蕭馭南看到這副情景,一愣之後不由得曖昧地笑起來。他隔着桌子,叫了一聲「肖野!」,看到那個醉得暈忽忽的男孩使勁甩了甩腦袋,渾濁的眼神稍微清醒一些,接着便循聲朝自己望了過來,蕭馭南笑了笑,說道:

「你負責把殷衛弄回家沒問題吧?」

肖野一呆。低頭掃一眼睡着的殷衛,瞬時之間對那個傢伙敵視的心態迅速昂揚,下意識嫌惡地撇一撇嘴,便要搖頭拒絕。

「那小子是被你灌醉的,負起你身為男子漢的責任吧!」

仍有些暈眩的頭腦很快捕捉到關鍵詞語:「是你灌醉」,以及「身為男子漢的責任」,說到心坎上的言語讓他大為受用,一下子眯起了眼睛,眉開眼笑。

蕭馭南又說:「我得把他搬回去,所以,殷衛就拜託你了。」他比了比半摟半抱在他懷裏的俞陌津,沖肖野微笑。

然後很滿意地得到了男孩重重的一個點頭。

……再然後肖野拖着殷衛沉重的軀體走出小酒館,招手攔了好幾輛計程車才終於有一輛願意停下來。原因是司機先生近視加夜盲,沒注意肖野身上還掛了一個醉醺醺的男孩。

等到兩人上了車,看清一切的司機也已經不好再趕他們下車,於是只得扭頭沖後面叮嚀一句:「喂,小夥子,注意著點,別讓你朋友吐在車上。」

肖野瞪眼,極為不屑的聲音嘟嘟囔囔飄浮在不大的空間里。

「他哪配做我朋友!?我們是死對頭……我他媽的倒了八輩子霉才會認識這種傢伙!什麼朋友,大叔你甭開玩笑了……」

「得得,我管不着你們什麼關係,反正別叫他吐我車上就成。」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了看兩人,不大放心地又叮囑一句:

「千萬不要讓他吐得我車上到處都是啊!」

肖野不耐煩地擺擺手。

「您就快開車吧!他要是想吐的話我拿我自個兒的衣服接着還不成嗎!?放心吧您哪。」

計程車這才緩慢地行駛起來。

望着窩進自己臂彎的殷衛,肖野忍不住地想,如果他真要嘔吐的話,那麼自己確實誠如剛才所說的那樣,用自己的衣服去接嗎?

下意識低頭看看自己的黑色羽絨服,如果被又臟又噁心的穢物沾滿自己的衣服……肖野不禁打了個激靈。只是想一想就止不住不寒而慄了,好噁心哪!

視線轉回到殷衛身上,心裏隱約著升起乾脆把他的衣服扒下來去接嘔吐物的念頭,反正都是他自己的,他自己的穢物他自己的衣服,感覺應該會稍稍好一點吧……

還好一路順利。

肖野沒有將心底隱隱的想法付諸實際的時候,計程車就嘎的一聲停在一幢獨立House之前。

殷衛家。

付了錢,肖野先下車,實在推不醒睡得暈暈沉沉的殷衛,於是只好咬着牙,像抱女人一樣打橫將他從車裏抱了出來。

……操!看上去好象沒幾兩肉的瘦削身材,沒想到竟然這麼沉!

肖野罵罵咧咧地小聲嘀咕,然後正沒好氣的想自己都還沒有這樣抱過女友趙趙,就聽見從駕駛座傳過來一聲叫他頓時怒氣勃發的感嘆。

「唉,小夥子,就算你想霸王硬上弓,也不能這麼灌你女朋友啊。酒精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唉唉,現在的年輕人啊……」

肖野氣得狠狠一腳踹上了車門。

由於經常出入殷衛家的緣故,來開門的殷衛媽媽很放心的任肖野半拖半摟地將殷衛弄上二樓他自己的房間。沒力氣長時間抱動一個跟自己差不多高度的男孩——更不用說四處走動了,肖野打橫將殷衛抱出計程車之後,便改為半拖半摟的姿勢。

只有殷衛媽媽在家,來這裏很多次的肖野也只見過殷衛爸爸一次而已,那個中年男人高大英俊的很,不過神情十分疲憊。據說殷衛爸爸是個搞科研的,常常泡在研究室里和一大堆科學家湊在一起不停的研究來研究去,十天半個月不回家都是常事。

肖野有時候會很奇怪於為什麼殷衛的爸爸媽媽一直沒有離婚,不明白殷衛媽媽為什麼可以忍受到現在。

後來對殷衛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根據遺傳規律逆推殷衛父母的性格,這才稍稍琢磨出個味兒來:兩個習慣於自得其樂的冷感的人,對於他們,倘若天天膩到一處,反倒成為一種折磨了吧。

雖然殷衛家裏很有錢,住很大的房子,可是卻冷冷清清的,缺乏人氣。

每次肖野一這麼想,就會覺得心裏平衡許多:自己家只不過住一套單元樓的公寓房,三室一廳而已,沒有閣樓沒有房間里的獨立的衛浴設備,但是一家四口——爸爸媽媽大哥還有自己,過得十分愜意,簡單的生活中充滿歡樂。

覺得比殷衛幸福,於是在殷衛面前也相應地產生出某些優越感來。

肖野告訴殷衛媽媽:「因為比賽拿了好成績,所以大家湊在一塊多喝了點。」忽略了特意挑釁殷衛彼此拼酒的事情。

把殷衛拖進房間的時候,聽見從樓下傳過來的殷衛媽媽的聲音:

「肖野,這麼晚了,要不要住下呢?」

肖野猶豫了一下。

以往也曾經在殷衛家裏住過多次,打着同學兼隊友(雖然實在不能稱之為「友」)的幌子留宿於此,對自己管教比較寬鬆的父母只要告訴他們具體位置便不會多管——而大人們所不知道的是,留下來的自己的真正目的。

正遲疑不決,掛在他手臂上的殷衛突然呻吟一聲,眼帘也微微掀動,低啞的喘息和半張半閉的迷茫眼神頓時令肖野把持不定起來。

他放開喉嚨:「阿姨,今天又得麻煩您了。」

殷衛媽媽似乎很喜歡這個高大健壯的陽光男孩。

「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呀,別這麼見外!需要什麼的話下來喊我一聲就可以了。」

「好的。」

一邊答應,一邊關嚴了房門,並順手插上插銷。俗話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此老練的舉動自然也非朝夕可就。

肖野大手扶住殷衛的后腰,尚未清醒的殷衛軟綿綿地掛在肖野的身上,似乎很不舒服的嚶嚀一聲,就被肖野狠狠地堵住了嘴巴。

……酒氣衝天。

肖野的腦海里忽悠忽悠閃過如此四字,失卻了往常清新味道的口腔讓他不大習慣。可是又念及刷牙漱口的耽誤工夫,光想想就覺得十分麻煩的瑣碎步驟,立刻打消了將殷衛帶進浴室的念頭。

幾下把彼此身上的厚重衣服扒掉,不一會兒兩個人便袒裎相對。接觸到寒冷的空氣,迷迷糊糊的殷衛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大大的寒顫。慾火儼然已經燒着了身體的肖野這才意識到室內的寒意。

他打開空調,定到三十度的恆溫狀態。隨着一股股暖風的吹出,懷裏的殷衛也逐漸止住了寒顫。

他將光裸裸的殷衛抱到床上。

......

肖野有點掃興地嘆氣,歇了一會,小心不弄髒了床單,然後抱起死睡不起的殷衛走進浴室。

……要不是連那麼狠狠的搞他都沒有反應,肖野大概真要以為殷衛是在裝睡了。一般怎麼叫都叫不醒的睡眠只有兩種情況:裝睡或者死亡。

這麼想着,肖野忙探手到殷衛的鼻下,被噴上一股熱氣之後才放心地將臂彎里無意識的軀體放進浴缸。

伺候了殷衛一個晚上:洗澡,從頭到腳洗刷乾淨,再服侍他躺到床上;不想早晨竟被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搶走了薄被!?

肖野有選擇性的記憶似乎全然忘卻了前一天晚上自己未經對方允許就無禮地侵犯了對方的事情,只是為自己凍醒的事實而忿忿不平。

注視蜷縮著裹成大繭子似的傢伙好一會,肖野忍不住再湊近了些,浴液混合著殷衛自身的天然味道環繞在自己鼻端,他不禁回想起洗澡時自己雙手搓揉過的每一寸肌膚,健康小麥色的肌理優美的身體,還有中心部位因為不見陽光而現出近於白皙的嫩色……想着就止不住食指大動。

他如同剝糖紙一般,心存雀躍地慢慢剝掉殷衛的薄被,一點一點,露出睡得像個娃娃的臉蛋。漆黑的髮絲散落額間,過長的瀏海幾乎擋住了眼睛。

肖野輕輕撥開瀏海,睡夢中的殷衛一張小臉安謐祥和,完全找不見平日裏一貫沉鬱陰霾的痕迹。他無意識地湊得更近,呼出的氣息扑打在對方臉上,連又長又密的眼睫毛也跟着不住忽扇。

肖野猛地一下子扯開被子,露出一具與自己同樣赤裸著的男性軀體,如之前自己的想像完全相符的像只仰卧的小獸一樣蜷著爪子。

望着因為突然暴露在空氣當中而哆嗦著蜷得更緊的殷衛,肖野登時感到一股難以控制的興奮從下腹部騰的一下升了起來,他抓住殷衛的腳腕,打開他蜷成一團的身體。

殷衛頓時驚醒過來。睜大的眼眸仍不可避免的帶有幾抹迷糊與茫然,但是這種找不到焦點的目光很快便趨於清利,筆直地瞪向肖野。

「你要干……」

冷然的質問沒能完全出口,嘴唇就叫對方堵住,探進來的舌頭不住的在口腔內攪和,殷衛想要躲閃,抵在枕頭上的後腦勺,怎麼也動彈不得。

「……放……」

......

聲音剛落,肖野還沒來得及綻開得意的笑容,兩個人就聽見緊閉的門板上傳來叩叩叩的敲門聲,不約而同愣了,動作也停頓下來。

暫停動作的肖野看到殷衛的目光中摻雜着緊張與不安,不禁詭異地微笑起來。

「殷衛?剛才是你在叫嗎?」

門外是殷衛媽媽的聲音。

肖野嘴角詭異的笑痕一下子變得猶為深重。

他俯在殷衛的耳邊,輕輕說道:

「我們來玩點刺激的吧!」

......

「啊……」

只簡短地叫出一聲,馬上意識到母親就在門外的殷衛急忙捂住了嘴巴。

「殷衛?」

又是叩叩叩的幾聲敲門響動。

肖野的嘴巴依舊湊在殷衛的耳邊。

「別讓母親大人等得不耐煩了,你再叫一聲,再接着叫,讓你媽媽也一起欣賞欣賞!」

殷衛使勁朝他瞪過去一眼。

......

正默默鄙棄著這樣的自己,卻一下子身體騰空而起,突如其來的驚嚇令殷衛下意識抓緊離自己最近的物體。驚魂甫定,他發現自己竟然是被肖野一把撈了起來,而自己緊緊抓住的「物體」則是肖野的脖頸,過於大力的手勁勒得肖野一臉扭曲地不住呼痛。

「喂喂喂,我說你……輕點成嗎?」

殷衛冷哼一聲,鬆開手指。

「……放我下來。」

雖然身處弱勢,他仍努力把話說得力道十足。

肖野聞言輕嗤,不客氣地說道:

「得了吧,放你下去?走得動嗎你?事後的處理工作可是男人的責任喔。別那麼矯情了,天生就是被男人上的料,你就安分點好好享受着吧。」

殷衛狠狠瞪他。

「我就算天生喜歡被男人搞,也不會看上你這種混蛋!」

「喲,是嗎?那可真是我的幸運啊。」

肖野不以為意地笑笑,大步走進浴室,將殷衛放入浴缸,猛然旋開的水龍頭裏噴出的冷水毫不留情地澆了殷衛一頭一身。被突然而出的冷水狠狠一激,殷衛不由自主打起哆嗦,憤恨不已地瞪視住肖野。

「對不起喲,我忘記打開熱水閥了。」

簡直跟嘲諷沒什麼兩樣的道歉叫殷衛聽得更為憤慨。

殷衛忿忿地想,絕對絕對不能輕饒了這個混蛋!

……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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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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