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凌寇跪在地上,久久都沒有動作,他沒有資格反抗,沒有資格去拒絕父親的決定。

即使是被狠揍了一頓,身體疼痛得彷佛斷了好幾根骨頭,但只要一想到楊鳳兒,一想到她的甜美,他就會按捺不住那生理上的衝動,淺嘗過屬於她的甜美后,要壓制自己是更加不可能了。

凌父所作的決定,不只是保護了楊鳳兒,同時也是阻止凌寇成為真正的禽獸,更進一步傷害她。

想通了,也確定了,他緩緩地扶著床沿撐起自己的身體,拖着傷軀走進浴室里稍作梳洗,簡單地收拾過幾件衣服,拿着簡便的行李離開房間。

他等不及天亮,現在就要離開,他不能再待下去,再待下去只會動搖他的決定,變得最後可能是由父親親手將他扔出大門。

在經過楊鳳兒的房門時,他無法自己地停下腳步,將額抵在冰冷的門板上,細細的啜泣聲透過門板傳入耳中。

他重重地深吸口氣,抽痛了胸口,但再疼,也比不上聽着她難過哭泣的疼,一手捂住痛處,他沙啞地低喃:「鳳兒,原諒我。」

房裏的啜泣聲並沒有因為他的道歉而減緩,依舊是一聲又一聲地傳入他的耳中,無聲地輕嘆,他慢慢地挪開額,一步一回首地離開。

鏡中的少女,雙眼紅腫,是哭了一整夜的結果,她已經用了冷毛巾敷眼敷了很多遍了,不過還是無法讓過於紅腫的眼睛消腫。

佈滿了紅絲的雙眼,再加上紅紅腫腫的眼皮,乍見之下還會教人以為自己在大白天遇上了冤魂,是來找自己索命的,她這個樣子,一下到樓去,一定會讓家人關切的。

她怎可能告訴他們,她哭,是因為自己在一時的情不自禁下,差點跟自己的哥哥發生了關係,甚至在他的指掌下達到了可恥的高潮。更何況凌寇昨夜喝得爛醉,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如果她說了出來,只會徒然地增添彼此的尷尬,她跟他可能連兄妹也做不成。

她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子,她不想讓他們兩個,連兄妹也做不成。

她難以決定自己現在應該是裝病待在房間里,待眼睛消腫過後才去見他們,又或者是偷偷摸摸地繞過眾人,自己去學校。

門板上傳來兩下的輕敲,她震驚地回過首,渾身僵硬無比,並沒有發現那兩下敲門聲的節奏並不是凌寇所有。

她佇在鏡前,猶豫着。

可下一刻,門後傳來財叔中氣十足的嗓音:「小姐,你起床了沒有?」

她僵硬的身子瞬間放鬆軟化了下來,然而她的心頭卻湧起了一抹的失落,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她用力地搖搖頭,將這不應有也不該有的情緒通通甩出腦外。

凌家的夫婦以及凌寇都是有頭有面之人,不能有這樣的醜聞纏繞,所以她決定了,在一切還沒有挽救不及之前,一定要將自己這種不能有的感情全部扼殺掉。

她不能鑄成大錯,她必定要像以往那樣,笑意盈盈地面對眾人。

深吸口氣,她走向房門將門打開,雙眼迎上財叔驚訝的目光。

「小姐,你的眼…」財叔驚訝得合不攏嘴。

「昨天晚上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我嚇壞了。」剛好,昨天晚上出現的自然景象成了她的借口。

「哎呀呀,我這記性。小姐,你還好吧?不如今天就向學校請一天假,你就待在家裏好好休息一下吧。」楊鳳兒一向怕閃電、怕打雷的事他們都知道,可是很久沒再聽到她會哭得讓整棟房子的人都聽到,所以財叔等人還以為她再也不怕了,昨晚也沒有來好好關切一下。

「不用了,還好半夜的時候就停了。」微笑地搖搖頭,她跟財叔緩緩地來到飯廳。

餐桌上一如既往地擱著早餐,只不過今天卻只有三份。

她有點訝然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哥呢?」是因為還在醉著,所以才沒有起來吃早餐嗎?

彷彿沒有瞧見她紅腫的雙眼,凌父看着出落得越來越美麗的女兒,娓娓地告訴她:「凌寇的研究室有事,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已經回去了,而且接下來,他會到美國待一段時間,幫那邊的研究室做研發。」

「去美國?」楊鳳兒難以置信地站起來,瞪着凌父。

「鳳兒,爸爸跟媽媽都知道你捨不得凌寇,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常常跟在哥哥的屁股後面。」凌母與凌父對望了一眼,無聲地交流着兩人才知道的秘密。

「我…」

「鳳兒,我跟你爸爸也決定了,你有兩年的時候準備,兩年後,我們會將你送到法國那邊進修,你好好決定自己的未來該怎麼樣。」

「到…到法國?」

一個接着一個的衝擊,教她反應不來,怎麼只是一個混亂的夜后,一切都變得跟原本的不一樣,一切都變得這麼突然,讓人毫無防備。

「對,你已經十六歲了,不再是個小孩子了。」

楊鳳兒楞楞地看着凌母,一向疼愛自己的媽媽,怎麼一夕之間忍心將她送到那麼遠的地方?

「我真的…非得到法國那麼遠嗎?」她吶吶地問。

「送你到那裏,為的是想你變得成熟獨立一點,不可以再像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子一樣,粘著爸爸、媽媽或者是哥哥,你總有一天得長大的,對吧?」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語氣嚴厲強硬了點,凌母也軟下了語氣,溫聲軟語地哄着她。

十六歲的她,該怎麼想清楚自己將來的路要怎麼走下去?

楊鳳兒不知道,就連自己怎麼吃完早餐,回到房間也不知道。

蜷縮在自己的床上,她將凌寇在她十歲生日時送給她的巨大熊娃娃抱在胸前,只覺自己很無助、很孤單。

「哥,你在哪裏?」此時此刻,她想的也全是凌寇,她想要他阻止爸媽,不要這麼早送她到法國去。

只是,在她這麼無助時,偏偏凌寇卻不在她的身邊。

淚珠,再一次的掉下,她想他,好想好想他,或許,她可以到研究室去找他。

可是,昨晚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夢境,她很清楚,她已經無法掩飾自己對哥哥的感情了,如果她真的想將所有對他的感情斬斷掉,她要做的,就是暫時不要再見凌寇。

所以,法國她是去定了。

「這樣也好,至少像媽媽說的一樣,我可以變得成熟獨立一點,不再像個毛毛躁躁的小孩那樣,總是教家裏的人擔心這、操心那的。」她強逼着自己擠出笑容,要自己堅強一點。

可是,當雙眼接觸到鏡中那哭得凄慘可憐的少女時,她的笑再也擠不出來,只能抱着熊娃娃,將臉埋在熊娃娃身上,大哭出聲…

一張紅紙,冷不防地飄到自己的腳前,楊鳳兒一手拉着巨大的行李箱,基於好奇心,她伸手撿起了那天外飛來的紅紙,湊近眼前看,是一張招租的告示。

紅艷艷的紙上,只有寥寥數字,以及招租的地址,然後再也沒有其他可以聯絡屋主的方式。

這樣看似隨意,一點誠意也沒有的告示,就像小孩子的惡作劇一樣,原本她打算揉掉,扔進路旁回收桶里的,可是因為紅紙上的一句詭異的句子,教她始終無法下得了手,將紅紙扔掉。

歡迎同樣是寂寞的你加入。

「這真的是小孩子的惡作劇嗎?現在的小孩流行這種惡作劇嗎?」她喃喃自語,猶豫着到底該不該抱着試試無妨的心態,到紅紙上的地址去看看。

到法國四年,好不容易拿到了學位,她拒絕不少教授的挽留,迫不及待地回來。

可是她居然近鄉情怯,一回國,並不是第一時間回去家裏,去見好久沒有見的爸爸、媽媽,而是拖着巨大的行李在街上溜達。

「真的是招租告示嗎?」再三地打量着手中的紅紙,而後在一股自己也不明白的催促驅使下,她拉着行李箱,來到距離只有三條街之遠的出租地址。

當她一見到那白色的三層樓小屋時,她的心怦然地心動了,那就像童話故事裏頭的可愛小屋,這棟小洋房教她深深地着迷了,情不自禁的,她抬起手指按下門鈴。

激昂的命運交響樂倏地響起,她吃了一驚地往後退了好幾步,難以置信地瞪住那不停地發出巨大樂聲的「門鈴」。

「這…這是什麼的一回事?」她嚇得結巴,無法相信有人會以這種「激烈」的手段來嚇走訪客。

雖然小洋房教她深深喜愛,但她也不想住在這樣奇奇怪怪的房子裏,所以當下她拉着行李箱,準備離開。

「等一等。」可是她的腳才踏出第一步,還來不及踏出第二步時,一個輕柔的嗓音便喚住了她,那是一個很好聽、很溫柔的嗓音,但不知為何,居然有一種教人不得不聽從的威力。

因此,楊鳳兒停了下來,並且轉過身,看到一個美麗的女人。

「小妹妹,你是來租房子的嗎?」女人看到了她手上的紅紙,瞭然地問,不過下一刻,女人微微皺眉,「你還是學生吧,是念附近的高中嗎?你一個人搬出來,你家裏的人不會擔心嗎?」

一連串的問題,換作是其他人,楊鳳兒早就發楓了,怎麼可能容得對方一再地踩她的「痛處」?

沒錯,老天爺似乎跟她開了個玩笑。

想她當年高中時長得亭亭玉立,一看便知道是一個美人胚子,雖然不到傾國傾城的地步,但也足以招來一堆的狂蜂浪蝶圍繞在身邊,但她萬萬也想不到,她的年紀好像就在高中時停住了。

明明已經二十二歲的年紀,但偏偏只有着一張十八歲的稚氣臉孔,稍圓的臉頰有着稚氣可愛的嬰兒肥,只有國中小女孩的一百五十三公分的嬌小高度,在外國人的世界裏活像誤闖了巨人國的葛列弗。

「呃,是不是我猜錯了你的年紀?」細心地察覺到對方臉上的陰霾,女人小心翼翼地求證。

楊鳳兒挑了挑眉,鮮少有人能夠看得出她心情的變化,眼前女人的觀察能力應該不是一般的好。

基於這個理由,她很大方地告訴女人她的真實年齡:「我叫楊鳳兒,今年已經二十二歲,剛從國外回來。」

「鳳兒,我可以這樣喚你吧?」見她點點頭,女人露出一抹淺柔的笑,「我是莫解語,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你有興趣搬進來跟我一起住嗎?我們這裏是分租的,每人一層,目前只剩下二樓。」

「租金是多少?」自己能夠獨佔一層,足夠的私隱讓楊鳳兒更加想租下這裏了。

莫解語說出了一個數字,一個叫楊鳳兒掏出身上所有現金的數字。

「我租了!」她的氣勢,大有敢不租給她,她就耍賴的意味。

莫解語走進屋子裏,要楊鳳兒跟着她。

甫走進大廳,一個艷麗無比的女人便抬起頭來,慵懶地問:「小表姊,這就是你最後一個租客,一個高中生?小妹妹,自己一個人搬出來不害怕嗎?」

又是一個專挑她痛處來踩的。

只不過這一回楊鳳兒渾身的刺豎立起來,「解語姐,你長得這麼漂亮,怎麼會有一隻狐狸精當你的表妹?」

「你說誰是狐狸精?」美艷的女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以高挑的身子俯視嬌小的楊鳳兒。

「誰對號入座,誰就是狐狸精。」楊鳳兒涼涼地說,笑得狡黠地看着美艷的女人氣得七竅生煙,「你另一個租客是這隻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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膩了寂寞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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