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娘，」雪籬跪在厚厚的積雪上，輕輕撫摸著冰冷的石碑，上面沒有字，有的只是雪花。

「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不論這樣做會生出怎樣的禍亂，我都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為了一雪您當年的屈辱，還有，還有那個我再也無法保護的女人。」他的眼中迸出可怕的憤恨，雙手狠狠的擊打在雪層上，紛飛的雪掛在他的面頰，融化成水，和著他的淚一起滴落。

他時時會想起小時候採下雪籬送給父王和母親的情景，那時候母親在他心中是天下最美最溫柔的女人，而父親是天下最偉大最慈愛的男人，而自己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孩子，可是現在這裡卻只有冰天雪地和一直不曾停息的朔風。

他的世界已經和這裡一樣凜冽、冰冷。

「父王，父王！」忽然站起身引頸咆哮，口中那父王何時變得那般殘忍，他的慈愛何時自身邊溜走的？雪籬竟完全沒有察覺？不，不是沒有察覺，只是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承認他那慈愛的父王早已離他遠去。

天色一分一分暗下去，「也許我應該帶心冥來祭拜一下您。」雪籬望望天邊，一抹朱紅消逝后，竟又紛揚起大雪。

回到地下宮殿，他輕輕的撣去身上的雪花，向自己的寢宮走，每走過一步都會留下一個濕濕的腳印，片刻又在寢宮的溫暖中迅淡去。

到了內殿的門口正要跨步進去，卻聽見凄涼的慘叫，然後是絕對刺耳的責罵，「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怎麼混到王爺的寢宮來的，你以為……」她本想說什麼的，忽然頓住，差點忘記，現在的心冥已經失憶。

為什麼要提起她的過去呢，要是讓心冥知道她自己曾是殺手，曾是王爺的寵，那麼對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處，婉兒的腦子飛的旋轉。

「快點撿起來，重新打掃過！」言語中夾雜著鞭響，然後又是隱忍的呼痛聲。

雪籬的眉頭不由得攢在一處，大步進入內殿，只見婉兒手執長鞭，美美的坐在玉榻上，眯著眼睛瞧著正在摸索地上摔碎的瓷碗碎片。

頓時，雪籬的心頭火冒三丈，本意就是要讓婉兒這個狠女人來折磨心冥，可是真的看見心冥被她欺負的時候，竟會無法忍受。

「快點，你這個瞎子，動作這麼遲緩，磨蹭什麼，連這點小事也想要偷懶么？！」婉兒教訓心冥正起勁兒，完全沒有注意到內殿門口已經站了一個怒紅了眼睛的人。

鞭子再次落在心冥的身上，目標是她那雙纖細的手，瞬間，一道可怖的口子張開了嘴，她本能的縮手，換來的卻是更加凌厲的鞭抽。

雪籬努力的控制自己，可是瞳孔卻在不停的收縮，「你不能心疼，這是她必須承受的，沒有這種煉獄一般的生活，她永遠不會成為強者。」

他不停的對自己重複這樣的話，指節在他的不斷重複中變得蒼白，出『吱咯吱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