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三十九 離開工地

我喝了口酒，輕點了點頭。

「總監，連黑熊幫的老大都叫你大哥，想必你比他更厲害，那你又是誰？」我冷冷一笑道：「周凡，有些事你還是少知道為好。」

他額頭緊鎖，卻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顏子剛一直雙眉顰蹙望着火源，寬大而結實的背躺在泥石板上喝着悶酒。蕭戮自從這次出獄后成熟了很多，雖然還是時不時喜歡飆句髒話，但話明顯的少了。我喝了幾瓶酒後，胸脯開始熱，頭腦也脹著暈乎乎的，於是敞開上衣，貼在水泥板上望着月明星稀的夜色呆。

「大哥，你什麼時候回學校？」蕭戮蹲著回頭問我。「等幾天吧，我在這乾的挺好的。」我說。

蕭戮躺下來靠在我旁邊，「大哥，我說你好好的，幹嘛要找這份罪受？」我嘿嘿的笑了笑。

「每次都這樣，問你正經的總是笑。」蕭戮假裝生氣說，又朝顏子剛招呼道：「嘿！阿剛，過來一起睡啊！」顏子剛噴了一口酒：「草，搞玻璃啊！」

「鬼才跟你搞玻璃，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再說，像你們這種黑社會老大肯定搞姑娘無數，誰知道你有沒病！」蕭戮白了他一眼喝斥道。

「你小子，說話可不可以別這麼刻薄，竟***哪壺不開提哪壺！」

「對了，剛兄，有件事一直難以開口問你，現在爾哥也在，我能問你嗎？」

「客套話就不說了，有屁就放。」

「你談過戀愛嗎？」蕭戮道貌岸然的問道。

顏子剛低頭沉默片刻，抬起頭將手中的空瓶扔入火中說：「不瞞你說，剛混的時候談過，之後就一直沒碰女人了。」

「怎麼，陽萎么！！！」蕭戮詭笑道。

「滾開！」顏子剛瞪着他憤憤道，緊接着說：「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像一朵雪蓮，習慣穿一身白衣，我他媽當初就是被她這一身氣質打動了。」

「然後呢？」蕭戮上了興緻問。

「後來。。。」顏子剛吐完這兩字后，雙目空洞的望着夜空，好像在斟酌什麼，良久他回過神：「事情的結果就是這樣，你們都明白了吧！」我正納悶着，蕭戮抓了抓頭皮：「明白什麼？」「我剛才在回憶那些畫面，你們沒看到嗎？」

「我草，你他媽在拍電影啊，有回想畫面還是倒帶咋的！」「別說了，大哥搞個位置我睡睡，我好睏！」顏子剛打了個哈欠霽顏道。「去我工棚睡吧！」說完我將他們帶入工棚，才躺下，他便鼾聲大作。

第二天，按結算期算，今天已經是第九天了。我照常起的很早去工地幹活，起床時他們還睡着。戴着黃色安全帽在工地上正鏟著沙，忽然感覺後面有人正虎視耽耽的看着我，我回頭，蕭戮站在不遠處，左眼的疤子經過一夜折騰，兩角幾經潰損，冷風一過，隨風上下有節奏的上下浮動。

「你要換這個了。」我向上推了推安全帽微笑着說。

「大哥——」他話音未落，眼淚又淌落下來，宛然山溝里一條源源不竭的溪流。

「咦？我現你蹲了幾天牢，性格都被女性化了，靠！中國監獄還有這功效。」

「大哥，都什麼時候了，還顧著說笑，大哥，別做了好嗎，是不是沒錢，不要緊的等我畢業后賺錢供你讀書好么？」我揚起嘴角：「學費加生活費一年可要好幾萬，你怎麼養，去偷還是去搶，別傻了，快回去讀書吧！」

「那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說完他操起沙堆上的一把鐵鍬像模像樣的鏟起了沙。我嘆了口氣一搖頭繼續幹起來。天漸漸亮了，民工自覺來到工地，七手八腳的幹起來。

轟~~隆隆！轟~~隆隆！工地又恢復了原始的嘈雜。我笑了，有些時候付出總是會有回報，特別是在社會最底層地人群中，付出的回報最為顯著。

我走進工棚，顏子剛正在穿戴衣服，我在他耳旁耳語一陣后，他點點頭。我走出來，在沙堆上坐了下來，不大一會，顏子剛走過來會意的向我點點頭，趁蕭戮沒注意的片刻，揮起手臂朝蕭戮後頸砸去，可憐的蕭戮還沒來得及呻吟一聲，便朝後仰了下去。顏子剛扛起他朝我揮了揮手離開了工地。

我淚眼迷離的望着他們遠去背影內心充滿了失落。單調的日子依舊不停輪迴著，每天上演着同一天的畫面感清晰而有力度，不過有一點讓我高興的是上面的任務我們提前十天完工。這真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

臨走的那天，包工頭將手機鄭重其事的遞給我。

「小霍，不錯！」他眯着眼睛笑着，然後硬塞給我一個紅包，我拆開一看，裏面有五張百元大鈔。

「包工頭，你這是。。。」

「小霍啊！這是對你這幾天的認可，你可萬不可推託，不然就辜負了我和這裏所有民工的一片心啊！」我抿了抿嘴將錢握在手裏。

抬頭看了大家一眼，走上前鞠了兩鞠說道：「我霍爾在這裏向大家致謝了。」

劉志強擦了擦淚水：「爾哥，雖然你不是中國人，但你在我心中比中國人還要牛逼。」說完他揚起大姆指。周凡一把撥開他，沖我直嚷道：「大哥，我還沒說。。。我還沒說。。。」

「你說啊！」

「記得有空回來看看俺們！」麻子陳擠過來說道。

「我靠，你他媽怎麼把我要說的話搶了。」周凡怒斥道。

我揮了揮淚，「大夥，謝謝你們，我會回來的。」說完衝出了工地。在車如水馬似龍的街道上狂奔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