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十年前

這是一艘由香港出發到歐洲的豪華郵輪,沿途停靠最美的城市:巴黎、尼斯、坎城、格拉斯、馬賽……並暢遊美麗而優雅的度假勝地―蔚藍海岸。

擁有無敵海景的頭等艙房內,卻傳來驚恐的尖叫。

「媽,你們是開玩笑的吧?」只有十六歲的章漪棠驚慌地喊道:「為什麼要我跟衛大哥訂婚?我不要!」

雍容華貴的章邱美瑩蹙著秀眉。「漪棠,妳不開心嗎?媽還以為告訴妳這個好消息后,妳會非常雀躍呢!」

章啟賢也附和道:「對啊,我們都認為這項決定對妳而言是最好的生日禮物。我們跟衛家本來就是世交,丞勛這個孩子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他既聰明又傑出優秀,家世更是無可挑剔,把妳的一生交給他,爸媽非常放心。」

「不,我才十六歲而已,我不要這麼早就訂婚!」

就算要訂婚,也絕對不是跟衛丞勛!

她喜歡的,從來不是他啊!

章邱美瑩笑咪咪地道:「原本媽也打算讓妳滿十八歲后,再跟丞勛訂婚,不過妳也知道,這一陣子衛爺爺的身體欠安,丞勛的父母跟我們提了好幾次。

「他們說早就把妳視為未來的兒媳婦,既然兩家註定要當親家,不如就趁這機會先訂婚,帶點喜氣,也讓衛爺爺開心,老人家只要一開心,也許病痛就好了一半,所以才會決定在後天,也就是妳生日當天,讓你們小兩口先訂婚。」

漪棠震驚到說不出話,原本她以為這只是個很單純的旅行,倘若她知道要被安排跟衛丞勛訂婚,打死她都不會登上這艘郵輪的!

章邱美瑩看著女兒。「漪棠,妳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啊?衛伯伯和衛媽媽一直都很喜歡妳,打從妳還小的時候,他們就直說要妳當丞勛的媳婦。

「妳衛媽媽她沒有生女兒,一定會很疼愛妳,妳嫁過去一定會很受寵愛的!」

漪棠知道爸媽和衛家常常說要讓孩子們訂婚,當兒女親家,但她一直以為那只是在開玩笑,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來真的?

漪棠拚命搖頭。「爸、媽,我做不到!衛大哥人很好、很優秀,但我喜歡的人不是他!」

「漪棠,妳在胡說什麼?」章啟賢嚴肅地皺著眉。「難道說妳另外有喜歡的人?這可不行,妳才十六歲,不知人心險惡,女孩子的名節最重要了,萬一妳在外面交到壞朋友,一生就毀了!」

「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男生,很可能只是貪圖妳優渥的家境,對妳不是真心的,妳可千萬不準在外面亂交男朋友!」

「就是啊!」章邱美瑩也很緊張。「妳爸說得對,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男生也不知存什麼目的要跟妳交往,妳還是乖乖地跟丞勛訂婚吧!

「至少,丞勛家世好、教養好,跟我們章家門當戶對,而且他的父母也很喜歡妳,妳嫁過去絕對不會吃苦的。」

「不!」漪棠還是拚命拒絕。

老天,她的頭好昏好痛。

她作夢也想不到,爸媽居然要她跟衛丞勛訂婚!

章邱美瑩仔細地審視女兒的表情。

「妳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爸爸、媽媽?難道說,妳真的有另外交往的男朋友?天啊,是誰?他叫什麼名字?家裡是做什麼的?事業有成就嗎?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深怕女兒被騙,她連珠炮般地問了好多問題。眼看丈夫也表情凝重地等待女兒的回答,章邱美瑩急了,不禁催促道:「妳快說啊!」

漪棠被逼急了,支支吾吾地道:「媽,你們別緊張,我認識的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壞男生,事實上,你們也認識的,他……他是……」

老天,她覺得既窘迫又尷尬,畢竟突然要她對父母承認自己有喜歡的人,真的很令人害羞啊!

「我們也認識?」

章邱美瑩非常了解女兒,知道個性內向的她其實交友圈很小也很單純,因此略微思索后,腦中倏地閃過一個人。

她瞠大眼,驚叫道:「妳……妳說的該不會是衛東岩吧?!」

被母親一語道破,漪棠整張臉驀地比西紅柿還紅,羞得不敢直視父母。

「天啊!」章邱美瑩跟丈夫交換一個眼神后,氣急敗壞地罵道:「漪棠,妳怎麼會這麼胡塗?媽真是會被妳氣死!妳不可以喜歡衛東岩,絕對不行!」

「為什麼?

漪棠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不能喜歡他?東岩是她青梅竹馬的玩伴,兩人年紀只差三歲,幾乎是一起長大的。

「當然不行!」章邱美瑩的表情更加嚴肅。「傻孩子,妳還不知道嗎?這兩個雖然都是衛家的兒子,但衛丞勛才是真正的衛家主子,是未來的接班人。

「至於衛東岩,他是外遇生下來的,衛夫人是在很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才勉強讓這個孩子踏進衛家的,但她早就言明了,將來要把他送到國外去念書,離得越遠越好,眼不見為凈!

「總之,衛東岩雖然是衛家的孩子,但身分地位就是天差地別,倘若不是衛家收養他,他根本就只是個上不了檯面的私生子!」

漪棠急切地道:「媽,請妳不要說得這麼難聽!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不該由東岩一個人來承擔,那對他太不公平,也太殘酷了!」

「東岩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但他一直都很力爭上遊,在學校里是成績名列前茅的數理資優生,還代表國家參加國際數學奧林匹亞競賽,獲得很棒的成績。而且,他還是橄欖球隊隊長和劍道社的社長,允文允武,非常優秀啊!」

「那又怎麼樣?」章邱美瑩冷哼。「不管他再怎麼優秀,外遇生的就是外遇生的,身分地位永遠矮人一截,也永遠無法繼承家業。

「總之,妳千萬不要給我犯胡塗了,絕對不可以再喜歡衛東岩!

「小時候兩個人都不懂事,愛一起打打鬧鬧就算了,但現在妳已經知道自己即將成為丞勛的未婚妻了,以後就要謹言慎行,跟東岩還有其它男人保持適當的距離,千萬不要惹出閑言閑語,給我們章家丟臉,知道嗎?」

唉,這幾年是知道女兒很喜歡跟東岩那孩子聊天,東岩會教她數學,兩人也常常窩在一起寫功課,但她一直以為他們只是兩小無猜,是純友誼,沒想到女兒居然會喜歡上衛東岩……

沒關係,趁還沒釀出大禍之前,她會把他們兩個徹底分開的!

章啟賢也道:「妳媽說得很對,衛東岩的身世絕對配不上妳。這一陣子,妳最好跟他保持距離,絕對不要再私下獨處了,以防閑言閑語。

「後天妳就要跟丞勛訂婚了,訂婚後,妳的行為舉止要更加謹慎得體,明白嗎?」

「我不要訂婚!」漪棠激烈地反對。「爸、媽,就算你們不贊成我跟東岩交往,我也無法跟衛丞勛訂婚!我對他沒有任何情感,請你們不要逼我!」

章啟賢沈下臉,斥責道:「這不是逼妳,這是為了妳的幸福著想,趁妳還沒做出傻事之前,趕快拉妳一把!萬一妳跟衛東岩真的傳出什麼閑言閑語,那才真是會毀了妳的一生!

「爸媽就妳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妳毀在一個私生子手上的!以後不準再跟東岩獨處了,聽到沒有?」

漪棠好絕望,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爸、媽,拜託你們不要這樣……」

「這事就這麼決定了!」章啟賢板著臉,疾言厲色地訓斥女兒。「雖然我們一直很寵愛妳,但不代表可以縱容妳繼續做錯的事。倘若妳又跟東岩糾糾纏纏的,那就是不聽話,擺明了要傷父母的心!」章母也勸著她。

「漪棠,要聽話,不要惹妳爸生氣。這場訂婚宴勢在必行,後天妳就會成為丞勛的未婚妻。

「妳要知道,爸媽都是為了妳好,想為妳打造一條最幸福的道路,確保妳這一生都錦衣玉食,妳可不要自毀前途,也害家族蒙羞,明白嗎?」

「爸、媽,請你們聽我說,我!」

章啟賢鐵青著臉,打斷她的話。

「沒有什麼好說的!反正,我絕對不會同意妳跟那個衛東岩在一起的!隨便找個男人,都比他強一百倍!我們這麼疼愛妳,從小就讓妳過著最優渥的生活,那個私生子可以給妳什麼未來?什麼幸福?哼,妳自己好好想清楚!」

他深知女兒很孝順,因此刻意強調道:「妳知道妳媽身體向來不好,因為貧血的關係,最近還常常頭暈,前幾天甚至差點就昏倒了,妳可別做出傻事,把妳媽氣到住院啊!」最後,他轉頭對妻子道:「走吧,約了衛家夫婦一起吃晚餐,可別遲到了。漪棠,今晚妳就留在房間里好好反省,我會派人送晚餐來給妳的。」

章母邊跟著丈夫往外走,還不忘邊叮嚀女兒。

「從現在開始,妳要跟東岩保持距離,不要做傻事,別讓爸媽傷心,知道嗎?妳要明白,雖然訂婚沒有法律效力,但一旦訂婚後,妳就等於是衛家的人了,我們兩家都不會悔婚的,因為誰也丟不起這麼大的臉。」

換言之,一旦訂婚,漪棠的命運就完全被決定了,毫無轉圓的餘地。

「爸、媽……」

漪棠多想跟他們好好溝通,但父母親壓根兒不理會她的意見,徑自往外走。

她不知道該如何扭轉父母的偏見,她只知道,自己好在意、好在意東岩,畢竟他是她的初戀啊!兩人拌嘴時,他曾讓她煩惱、讓她傷心、讓她哭泣,但,他出其不意的溫柔舉動也常讓她感動得心窩發甜。是他讓她嘗到初戀的微酸、微甜,嘗到戀愛的喜悅與甜蜜,是他讓她知道坪然心動的感覺。

收到他寫的第一封情書時,她躲在棉被裡看了一整晚,又哭又笑;兩人第一次接吻時,也讓她緊張到手足無措,卻又無限甜蜜。

每當他以最深邃熾熱的眼神注視她時,她都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停了,整個人好像飛上了雲端……

漪棠非常清楚地知道―

這一輩子,她是認定他了!

因為,她絕對不會再對第二個男人產生這麼強烈的情絛。

「我要去找他!」

漪棠抹掉眼淚,站起來就匆匆往外走。

她現在的心好亂好亂,唯一想見的,就是東岩!

漪棠直接跑到衛東岩居住的艙房找他,可他卻不在房間,她猜想,喜歡看海的他一定在甲板上,於是便跑上甲板。漪棠步向他們兩人常常窩在一起欣賞海上落日的角落,遠遠地,果然看到東岩迎風而立。

但,他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站著一個長輩!「奇崴貿易」的董事長沈敬驛。

衛家、章家和「奇崴貿易」的沈家都是世交,彼此也有一些生意往來。這趟郵輪之旅,衛家除了邀請章家來之外,也邀請了沈氏夫婦及他們的寶貝女兒,三個家族一起享受這奢華的假期。

兩人站在甲板上,沈敬驛不知對東岩說了些什麼,兩人的表情都很嚴肅。漪棠從沒見過東岩臉上出現那麼凝重的神情,一時之間,她的腳步遲疑了,覺得自己最好等個幾分鐘再過去,先不要打擾他們。他們又交談了幾句后,漪棠看到沈伯伯將大手放在東岩肩膀上,似乎在勉勵他

什麼。

然後,沈伯伯離開甲板,進入船艙后,漪棠這才慢慢地走過去。

夕陽餘暉照射在衛東岩輪廓深邃的臉龐上,他的發絲微亂,黑眸散發著深幽的光芒。

漪棠走到他身邊,輕喚了聲。「東岩。」

衛東岩轉頭,看到她時愣了一下,凜冽的幽瞳顯得更深沈複雜。

漪棠怯怯地道:「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很煩惱。」

他從來沒有用過這麼冰冷的眼神注視她,突來的轉變讓她感到害怕。

隱隱約約,她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衛東岩看著漪棠,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有緊握的雙拳泄漏出他此刻的情緒有多翻騰。

他真的不知道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居然會一連聽到兩個令他無比震驚的消息。

稍早前,他同父異母的大哥突然到他的艙房找他―

衛丞勛以勝利者的姿態道:「我是來告訴你,我爸已經決定在後天,也就是漪棠生日當天,要在船上為我們兩人舉行盛大的訂婚派對!」他嘴角露出鄙夷的笑。「我知道你很喜歡漪棠,不過,你最好先照照鏡子,認清自己只是個出身卑賤、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像漪棠那種出身富貴的干金大小姐,可不是你這種癩蝦蟆有資格沾染的,所以,以後你最好識相點,不要再跟漪棠獨處,也不準再跟她說話了,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他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後用力甩門離去。

雖然兩人的父親是同一個,但衛丞勛面對他時,都會故意強調「我爸」,彷佛那個父親是他一個人專屬的。事實上,衛丞勛和衛夫人都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並想盡辦法刻薄他,一心一意只祈禱他這個雜種快點滾出衛家!

至於把他帶回家的男人,坦白說,激情過後,男人便對那個外遇的女人膩了,因此給了那女人一筆錢,叫她交齣兒子、離得越遠越好。

那女人倒識相,拿了錢后,果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男人不顧妻子的反對,硬是把襁褓中的他帶回家,告訴妻子已驗過DNA了,確定是男人的兒子,既是衛家的子孫,就不能流落在外。

男人覺得自己已經很對得起他了,因為不但把他帶回衛家,還給了他一個姓。

雖然男人知道妻子一直在找機會欺負他,不過男人根本懶得管,仍忙著搞外遇,甚至連看也懶得多看他一眼,繼續流連花叢中。衛東岩從小就隱約知道自己不受歡迎,稍微懂事後,他從仆佣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些下人知道女主人痛恨這個孩子,所以更是毫無顧忌地在他面前亂嚼舌根,完全不把他當小少爺看待。

複雜的身世養成他冷峻沈穩的個性,他從小就沉默寡言,但對自己的要求很嚴厲,很小時就展露出聰穎的天分,就算那個他必須喊「大媽」的女人處處刁難他、故意不給他晚餐吃、命令傭人不準幫他洗衣服、不准他開燈做功課、屢次撕毀他的課本和作業,用盡各種最卑劣的手段,他還是有辦法名列前茅,一路考上第一志願。

坦白說,了解自己的身世之後,他並不在乎大媽和大哥的欺負與刁難,他只是嚴格地要求自己,希望可以早一點自立,早點離開那個不屬於他的家。

會遇見漪棠,則是他生命中的意外。

兩家是世交,他小時候就常看到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孩到他家來玩。那時候,他的表哥、表弟也常常來玩,很巧地,只有漪棠一個是女生,其它的小朋友通通是男生。一群十二、三歲的男生聚在一起,就活像一群無法無天的野人,玩得很瘋,而他們最討厭的,就是行動緩慢、體弱多病又絆手絆腳的女生,所以沒有男生肯跟漪棠一起玩。當然,也沒有人願意跟他一起玩,因為丞勛命令他們不準接近他。

當那群男孩子在寬敞的衛家花園玩諷車或在游泳池拚泳技時,衛東岩總是很悠閑地拿著一本書爬到樹上,悠哉游哉地享受他的午後時光。

然後,有一次,他看到年僅十歲的漪棠在騎腳踏車,一個十三歲的小胖子也騎車從她身邊呼嘯而過,結果那胖子故意大吼大叫,試圖驚嚇漪棠,眼看她不動如山,居然還動手推她,粗魯地把她推到地上,腳踏車滑行了好幾公尺才停下來。

在樹上看見這一切的他冷眼旁觀,以為這下子這位章家的小公主一定會嚎啕大哭,或是去屋子裡找她的父母出來主持公道。但,她沒有。

他看到她的小腿和手臂都劃出一道長長的傷痕,破皮流血,但她沒有哭。

她咬著牙站起來,把沾滿泥土的裙子拍乾淨后,再把因摔倒而散開的髮辮重新綁好,然後一跛一跛地走去找那個小胖子,當著所有男生的面大聲而堅定地質問他,為什麼要故意推倒她,並要求胖子道歉!那個被寵壞的男生仗著自己的哥哥和弟弟都在現場,堅持不肯道歉,還一直做鬼臉,不斷嘲笑漪棠看起來有多狼狽,是個瘋婆子。

然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一直以來都溫柔安靜的章漪棠突然直接走到那個小胖子面前,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在大伙兒都愣住的時刻,清楚地丟下一句話!「你最好跟我道歉,不然下次我再遇到你,還是會再打你一巴掌!」

說完后,她很冷靜地環視眾人,接著步履堅定地轉身就走,沒有進屋子去告狀,也沒有大哭。

倒是那個被她賞巴掌的男生嚇哭了,還哭得鬼哭神號,驚動他的父母。男孩的父母聞聲出來,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是太丟臉了,小胖子不敢說,他的兄弟也不敢說,在場的男孩子居然個個噤若寒蟬,沒人敢說明方才到底發生什麼事?

後來,他看見那個小胖子找了個沒人注意的時刻,脹紅著臉去跟漪棠道歉,八成是怕又會被她賞巴掌吧!衛東岩把整件事情全看在眼底,說實在的,他非常非常驚訝。他一直以為那個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章家小公主只會掉眼淚,沒想到,她居然有這麼強悍的一面。

他開始注意到章漪棠,覺得她是個很特別的女生,非常的……不一樣。

然後,他看著她慢慢地長大,變成十三歲、十四歲、十五歲……一年比一年更加靈秀纖細,眉宇之間總是散發出一股溫柔優雅的氣息,長成了不折不扣的古典美人。他最愛望著她水汪汪的眼睛,她的眼非常清澈,宛如春天的湖水,寧靜而透明。

瞞著所有的人,他們開始談戀愛了,兩人常在楓紅點點的樹蔭下,吻得難分難捨。衛東岩知道自己對這個女孩是認真的,他早就把漪棠納入自己的未來,更嚴厲地督促自己一定要儘早自立,要出人頭地,因為他要給最心愛的女孩一個安定的生活,讓章家的父母放心把寶貝女兒交給他。但,衛東岩萬萬沒有想到,這趟郵輪之旅居然大大地改變了他們的命運。父親竟安排衛丞勛跟漪棠訂婚?也就是說,漪棠日後會變成他的大嫂?

大嫂!

衛東岩完全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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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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