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星期一的早飯是蘿蔔粥和蛋餅，范奕一起來，簡單營養的早餐已經擺在他的面前了，卻不見洪妍的身影，她去哪裏了？

他一邊坐了下來，一邊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不得不說，她做的食物是簡單了些，卻挺對他胃口的，吃了幾天她做的飯菜，他開始覺得自己讓她留下的決定是對的。

他剛吃完蛋餅，洪妍的身影晃了出來，范奕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沒想到他眼中像個未成年少女的她，穿上套裝、化了淡妝之後，顯得嬌媚許多。

洪妍被他戲謔的目光打量得渾身不自在，「你幹嘛啊？」

「這是表達我心目中的驚訝呀。」他邪笑，「妳這副模樣真是令我驚艷呢。」

他開玩笑的口吻聽多了，她也習慣了，洪妍拿着包包走到他身邊，「謝謝你的誇獎，麻煩你吃完飯洗碗。」

「不要。」他一口拒絕，「我情願蟑螂爬滿洗碗槽也不要洗碗。」他不要做的事情就是拿刀架着他，他也不會改變初衷的。

洪妍本就不指望他，「算了，今天蘭姨會來打掃的。」住在這裏以後，她才知道範奕有多好命。

他什麼都不用做，她現在也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麼，只知道他游手好閒，而每逢二四六，會有一位家政人員蘭姨過來打掃，他的生活真的很幸福。

「我有工作了，不能幫你做三餐了。」洪妍趁著時間還早，就跟他說起了這件事情。

范奕問她，「妳什麼時候找到的？」

「前天面試，昨天接到通知的。」洪妍想到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找到工作，她驕傲地對他揚了揚下顎，提醒他，「我想找就找到了。」

范奕笑而不語，「無所謂，那妳去吧，一日兩餐也可以。」

洪妍笑咪咪地走到玄關，彎身穿着高跟鞋，正好站在她身後的范奕揚眉，黑色窄裙下是一雙白皙的雙腿，又直又細，而高腰的窄裙款式使得她的腰部顯得特別的纖細，薄薄的窄裙隨着她的動作微微上揚，若隱若現的粉色內褲如櫻花在他的眼前晃動。

范奕嘴邊的笑容更深了，在她站直了身子時，他有些遺憾地搖搖頭，春光乍現，卻只讓他瞧到了那麼一點點。

「我走了。」她開心地說。

范奕無精打采地對她揮揮手，看她像隻快樂的小鳥飛出了林子，他拍了拍自己的後腦杓，「我真該提醒她穿件安全褲。」

他往卧室走，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了起來。

「范奕。」電話那頭先出聲了。

「老倪。」范奕閒適地走到了落地窗，無聊地看着窗外如螞蟻大小的房屋，「什麼事情？」

「我是你哥。」范倪冷聲道。

「嗯，老哥。」范奕從善如流地說，一點也不在意會不會讓范倪不開心。

「公司網絡的防衛系統似乎出現問題，你過來看看。」

范奕哼了一聲：「不要，我最近手頭上有工作，這類問題你又不比我差。」

電話那頭的范倪笑了，「媽想見你。」

「不要。」范奕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知道了，我會跟媽說的。」范倪冷靜地說，就像全天下所有的兄長一樣，接受弟弟的無理取鬧。

范奕又輕哼一聲，掛了電話，他的雙眸盯着窗外，右手突然重重地捶了一下玻璃，狠狠地說：「當初不要了，現在還見什麼？」

范奕到現在還記得當初爸媽離異的場景，媽媽選擇了哥哥和妹妹，毅然地離開了，把他給丟下了。

而爸爸，那個名義上的爸爸對他採取的是可有可無的態度，他就這麼一個人獨自被迫成長，原本心情還不錯，心頭忽然飄來了一朵烏雲，他的俊臉上出現一抹陰霾。

洪妍雄糾糾地想在工作上好好地大幹一番，結果卻是紅着眼睛回到公寓。

她一走進來，范奕正在那片讓她驚恐的落地窗前，他的身姿僵硬，似乎站了很久，從洪妍出門到現在已經兩個小時了。

洪妍上了有史以來最短的一個班，她低着嗓音，「我回來了。」

站在落地窗前的范奕慢條斯理地應了一聲，「被辭了？」

這個嘴巴超級壞的男人，洪妍嘟著嘴，「是呀，娛樂到你了。」虧她早上出門的時候一臉的驕傲，現在像是斗敗的喪家犬。

范奕緩緩地轉身，臉上什麼神情都沒有，「妳被辭職不是正常嘛。」

「喂，你說話很過分。」她怒目以對，「我沒有工作已經很慘了，你還落井下石，你太過分了。」

本來不好的心情看見她這張憤怒的小臉，以及好笑的話語，他無聲地笑了，「過分？妳用了兩個過分來形容我，看來我真的過分了。」

「是呀，你不覺得你太刻薄了嗎？我沒了工作，你可以安慰我，再不濟你也可以當不知道呀。」

洪妍臉上無光，灰頭土臉的模樣讓范奕驀然大笑，「哈哈……」

「你！」無話可說，洪妍委屈得紅了眼，遇上這麼一個無良的室友，她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壞事，現在才會命運多舛。

笑夠了，范奕臉上的笑仍然沒有淡掉，一抬頭，她哀怨的神情讓他又一次破功，他一手扶著牆，一手扶著額頭。

爽朗的笑聲傳遍了整個屋子，洪妍惱怒地往自己的卧室走，她現在一點也不想看見他這個人。

可她才轉過身，手腕上突然纏上一隻大掌，用力地將她往後一拖，她被扯住了，想回房自怨自艾的機會也沒有了。

「生氣了？」范奕笑着欣賞她的狼狽，「開妳工作的玩笑也不行？」

「不行。」她嚴正地說。

「哦。」他輕輕地點頭，「那麼為什麼不幹了呢？」

好了，話題回到她為什麼不幹，洪妍嘟著嘴，沒有發現自己在他的面前，性子越來越跳脫了，「因為遇到一隻豬。」她狠狠地說。

范奕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哦，豬怎麼讓妳生氣了？」

洪妍哭喪著臉，雙手一左一右拉開自己的臉頰，「有人看上我這張臉，要我做他的小情人，你說那個人是不是眼瞎了？」洪妍這番挖苦不是沒有道理，她長得清秀，但跟情婦標準一比，她真的是一道不能上桌的菜。

范奕點頭，「確實，誰讓妳當情人，肯定就跟股市崩盤是一個道理。」

他煞有其事的話讓洪妍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怒喊道：「是呀，找你哭訴就跟黑市賭博一樣，有去無回。」

很好，她學他的話學得唯妙唯肖，范奕並不否認，「對呀，那妳為什麼找我哭訴？」

洪妍嘴一歪，「歪打正著，你是我第一個看到的人，不過現在是人渣了。」

范奕沒有生氣，甚至要笑得斷氣了，洪妍她自己肯定沒有注意到，她只要一生氣，說的話就特別鮮活、特別可愛。

洪妍掙開他的手，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紅印，冷颼颼地對他說：「抓這麼用力幹嘛？」

范奕不說話，認真地研究了一下她的手腕，「我應該再抓重一點，說不定妳就多了一個獨一無二的手鐲了。」

冷，冷到爆的笑話，洪妍笑不出來了，她豎起自己的食指，對着他堅實的胸膛用力一戳。

無視她野蠻的動作，范奕娓娓地解釋，「妳一個社會新鮮人，長得就是一副獃頭獃腦的笨鵝模樣，不騙妳做情人找誰，再說妳的臉一般，不過身材不錯哦。」

她打了一個冷顫，被他邪佞的目光一掃，她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洪妍第一次注意到身邊這個男人很具侵略性，她身材怎麼樣，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離我遠一點。」她可悲地發現自己傻了，她當初只考慮到錢的問題，卻忘記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男女之別。

「妳在想什麼？」范奕好笑地看着她。

「我身材怎麼樣……」洪妍抱緊自己的身體，「你該不會是在浴室裏裝了針孔吧？」

范奕一愣，繼而大笑，她果然是活寶，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妳不知道妳出門換鞋時，妳的小內褲就會出來跟我打招呼嗎？」

他的話徹底擊潰了她，洪妍傻眼，「你知道怎麼不告訴我？」

范奕對着她眨眨眼，「告訴妳，好讓妳罵我大變態？」

「大變態！」洪妍罵道，飛快地跑進了自己的卧室，邊跑邊罵，「你沒事眼睛幹嘛亂瞟，莫名其妙！」

范奕笑着，等洪妍進入了房間，他的笑也消失了，他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想到她手腕上的紅痕，他的神色變得冷峻。

他走到她的門口，敲了敲門，門內傳來她的嗓音，「不要吵我。」

范奕耐著性子在她的門上敲了三下，接着手握住門把，輕輕一轉便打開門，洪妍正趴在床上，雙腳亂晃。

他無奈地搖頭，「妳再晃多幾下，小心妳的小內褲又跟我打招呼了。」

「變態，滾出去。」一個抱枕伴着她的罵聲飛了出來，砸在他的身上，他面不改色。

范奕走了上去，她正急着坐起來，雙手扯著向上縮的短裙，「你怎麼可以隨意進來？」

「要不要出去吃飯？」范奕提出邀約。

「你有這麼好心？」洪妍不得不懷疑他這個人，從認識至今她一直在吃虧。

「看在妳讓我這麼開心的分上，我就請妳吃飯。」

洪妍磨牙看着他，「好啊。」她要吃垮他。

范奕的眼神又落在她的手腕上，「手痛不痛？」

「啊？」順着他的目光，她低頭一看，「就是紅，不痛。」

「哦。」

「咦？」她拉長尾音，「難道說你良心發現請我吃飯，是因為弄紅了我的手？」

「妳再說下去，我很快就沒有良心了。」他不客氣地說。

他人不壞嘛，洪妍笑開了，「我換衣服，你出去等我。」

范奕紳士地退了出去，靠在門上輕輕地說了一句：「我怎麼可能跟他一樣呢。」他永遠不會忘記造成爸媽離異的主因，就是爸爸一次失控動手，才讓本就如履薄冰的婚姻正式結束了。

其實那唯一一次的暴力，根本不是促成爸媽婚姻失敗的根本原因，但的的確確是導火線，引得最後的夫妻情分也沒有了，爸媽再見就跟敵人一樣，鬧得不歡而散。

洪妍一出來就看見范奕一臉的深沉，她拎着小包包，皺起可愛的小臉，「喂，你不會是想出爾反爾吧？」他的神情看起來似乎很不願意，她是打算吃垮他，難道他火眼金睛地看出她的心思了？不可能吧。

范奕看了她一眼，遲鈍的女人，他在心裏發笑，大步往前走，越過她，「要吃就跟上。」他一副大爺的模樣令洪妍心中不爽，心中堅定了要吃垮他的念頭。

他們下了樓，范奕去車庫取車，不一會，一輛灰色的轎車開了出來，洪妍坐進了車子裏，小手碰到門的時候，她的眉頭一皺，「你這車多久沒用了？」

「不常用。」他一邊開車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好臟哦。」洪妍嘀咕了一聲，小手拍了拍，將指尖的灰塵拍了下來。

范奕不置可否，他很少開車，因為他工作的性質，他大多數都是在家裏，很少出門。

「你的工作是什麼？」洪妍一開始認為他是一個富少爺，有錢有勢所以不用擔心工作，可他又沒有富少爺花天酒地、信口雌黃這些該有的特性，他除了嘴壞一些，為人作風是簡單的，絲毫不奢侈。

范奕望了她一眼，「終於像個正常人了。」

「嗯？」洪妍有聽沒有懂，「什麼意思？」

「這種問題不是一開始就會問嗎？妳本末倒置得厲害。」范奕淡淡地說。

聽出他揶揄的意思，洪妍沒有多說什麼，就張著一雙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范奕輕道：「我是遊戲設計師。」

「哇。」洪妍驚訝地瞟了他一眼，「看不出來。」

范奕淺笑，「有這麼驚訝嗎？」

「所以你都是一個人在家裏工作？」洪妍好奇地問，她學生時代也有一段時間很喜歡玩遊戲，不過只是一些簡單的遊戲，複雜的她就不會花太多的心思和時間了。

「不是，我有一個team，大家各自工作，有工作的時候，用網絡就可以聯絡了。」

「你是一個宅男。」洪妍得出一個結論。

「在家裏工作就是宅男？妳的邏輯跟迷宮一樣。」范奕慣有地嘲弄道。

跟迷宮一樣？說她奇怪就說她奇怪，拐彎抹角地說她，真是一點也不坦然，洪妍默默地瞪他。

「妳現在不也在家裏工作？」他故意加重最後兩個字。

洪妍瞪視的目光稍稍地移開了，「那是因為……」

「因為妳失業了。」他一針見血。

洪妍重重地往後一靠，「出了社會，什麼極品都遇上了。」她感嘆不已。

范奕但笑不語，他可不會愚蠢地對號入座。

過了二十分鐘左右，范奕將車子停在一個小巷口，他領着洪妍下了車在小巷子裏行走。

「我們要去吃什麼？」洪妍忍不住好奇地問。

「前面有一間韓國冷麵館，味道很道地。」

「是嗎？」洪妍舔了舔乾澀的唇瓣，現在的天氣有些悶熱，他要是拉着她去吃滾燙燙的麵，她大概會熱死的，冷麵正是絕佳的選擇。

他們最後走到一個小店面，在窗邊的桌子旁坐了下來，點了冷麵，老闆熱情地送上了兩杯麥茶。

洪妍喝了幾口就放下杯子，等著冷麵，「你是怎麼發現這裏的？」她剛才還說他是宅男，可一個宅男怎麼會知道偏僻的小巷子裏有好吃的餐廳呢。

「無意間發現的。」范奕話音剛落，麵館的工讀生就端著兩碗冷麵上來了。

洪妍注意到，年輕的工讀生雙眼不時地往范奕身上瞟，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范奕時，她也是被他那副皮相給騙了，可惜這個男人的嘴完全打碎了人的遐想。

工讀生放下冷麵，戀戀不捨地離開，范奕從頭到尾的反應很是鎮定，洪妍一邊吸著蕎麥麵，一邊好奇地說：「工讀生妹妹剛剛一直向你拋媚眼哦。」

范奕的神色無任何起伏地點點頭，洪妍鄙視地說：「喂，你心裏偷偷地樂開花了吧。」

他無語地看了她一眼，下顎一揚，高傲地反問：「有必要嗎？」又不是年輕氣盛的男生了，被女生偷瞄幾下，尾巴就會翹得老高。

洪妍輕哼一聲，低頭細細地吃起了冷麵，帶着足以刺激人的微酸以及淡淡開胃的辣味，讓她胃口大開，吃得開心不已，而范奕的吃相比起狼吞虎嚥的洪妍要斯文多了，他不疾不徐地吃着麵條，拿着筷子的手勢也格外的好看。

洪妍本來大口大口地吃着，一抬頭看見他的動作，她張口的速度慢了下來，其實之前幾次吃飯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他的飯桌禮儀非常好。

「怎麼，妳也喜歡偷瞄我？」他掀了掀眼皮淡道。

洪妍被他一問，臉頰上出現一抹紅暈，「誰偷瞄你，我只不過是在研究你。」

「研究出什麼了？」

「你就是一個臉皮超級厚又超級自戀的人。」洪妍不客氣地說。

聽到她的話，范奕沒有動怒，低着頭吃麵，隨口回了一句，「我真是有幸，能被妳這麼仔細地觀察。」

洪妍臉皮薄地白了他一眼，「誰仔細觀察你。」

兩個人就如相處了很久的老朋友，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說着不着邊際的話，很快地，兩個人的碗就見底了。

洪妍滿足地舒了一口氣，「真好吃。」她的手放在吃得撐撐的肚子上，輕輕地揉着。

看着她小貓咪似的動作，范奕起身付了錢，側過頭對她說：「起來，不然肚子會坐大的。」

一旁的老闆忽然笑了，「你們兩個感情真好。」

洪妍滿頭霧水，范奕明明是在嘲笑她，老闆怎麼會覺得他們感情好呢，「老闆，我跟他感情才不好……」

哪裏知道老闆聽了她的話，只是笑得更誇張了。

「老闆，我們……」

「走吧。」范奕打斷她的話，催着她走，要她想通老闆的話，恐怕要一段時間了。

老闆暗示他們是情侶，她卻直愣愣地以字面理解，范奕無言以對，不想聽他們雞同鴨講，於是洪妍跟老闆打了一聲招呼，便隨范奕離開了。

范奕走在前頭，他人高腿長，讓身後小個子的洪妍跟上實在是有些累。

洪妍氣喘吁吁地跟着，胃部有些隱隱作痛，她難受地喊了一聲：「走慢點啦。」

范奕一回頭，就看她走得滿臉通紅的小臉，這一次他沒有嘲笑她，站在前方等着她上來。

洪妍一走到他身邊，耳邊傳來他輕輕埋怨的聲音，「妳的腿真短。」

她被他氣得連話也不說，輕輕扭過頭不理他，范奕扯著惡質的笑容，慢吞吞地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快走的身影。

他們一起上了車，范奕剛扣好安全帶，餘光瞄了瞄洪妍，「記得扣好安全帶，妳怎麼了？」她的臉色很難看，白得如一張紙一樣，他的眉間形成一個深深的川字形，「哪裏不舒服嗎？」

「大概走太快了，胃有些疼。」洪妍輕輕地說。

范奕盯着她片刻，「妳不能吃冷麵？」他不相信她的說辭，剛吃完走太快也許會使人胃部不適，可她的樣子不是可以這麼簡單地一語帶過，她唇色都開始黯淡了。

洪妍咬着唇部不說話，她以前吃都沒有問題，可今天吃完之後胃部就開始抽痛了。

「我帶妳去看醫生。」

「不用啦。」她搖頭，「買胃藥給我就好了。」

范奕瞟了她一眼，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打了一個圈開了出去，洪妍靠坐着，「前面停一下，我記得有一間藥局。」

不過范奕沒有聽她的指示，而是直接往前開，洪妍白著臉，「幹嘛不停下來？」

「去醫院看看比較好。」范奕雙目看着前方，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

洪妍閉了閉眼睛，手在胃部附近揉着，試圖減輕痛楚，十五分鐘后他們到了醫院。

醫生給洪妍診斷之後開了葯，洪妍吃了葯舒服了一點，在回程的路上，不知是痛得累了，還是范奕的車技好，她竟睡著了。

范奕停下車之後，才發現她大小姐睡得正香，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推醒了她，「到了，不要睡了。」

洪妍慢慢地睜開眼睛，一張超近距離的俊臉就浮現在她的眼前，她下意識地一手揮過去。

「哦。」一聲痛呼聲在寬敞的車廂裏響了起來，「該死！妳干什麼？」

洪妍清醒過來，歉意地看着他，「我……對不起，你剛剛靠得這麼近，我……」

范奕一手捂著被她打到的臉，一臉怒意，「混蛋，妳睡得像豬一樣叫不醒，難道要我抱妳上樓嗎？」

洪妍自知理虧，「我、我們快上去吧，你用冰塊敷一敷，說不定很快就……」最後幾個字在他惡狠狠的瞪視下消失了。

「對不起。」洪妍低着頭，像做錯事的小孩。

范奕對着她擺了擺手，懶得跟她計較，「下車。」

洪妍被吼得膽顫心驚的，趕緊下了車，看他停好車，頭也不回地直接往樓上走，她小步地跟在他的身後。

洪妍內疚不已，她從來沒有打過人欸，看他的樣子也沒有被人打過，現在肯定很火大。

他們進了公寓，洪妍去了廚房，而范奕則是回房了，洪妍煮了一個雞蛋，拿着熱呼呼的雞蛋，敲了敲范奕的門。

「進來。」

聽他的聲音，他似乎沒有那麼氣了，洪妍推開門走了進去，將雞蛋遞給他，「用熱雞蛋敷一敷。」

范奕闆著臉接過雞蛋，輕輕地在臉頰那一塊來回滾動着，洪妍雙手合十，萬分抱歉地對他說：「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范奕當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他起初是有些怒，他從來沒有被人打過巴掌，雖然她是無心的，不過男性自尊仍是被挑釁了。

洪妍討好地說：「是我不好，你請我吃冷麵，我胃痛你還帶我去看醫生，你簡直就是……」她朝他比了一個大拇指，「最佳室友。」

范奕無語地瞄了她一眼，「打都被妳打了，妳馬屁也拍了，我現在要睡午覺了。」

洪妍知道他不生氣了，心裏暗暗地鬆了一口氣，臉上揚起明媚的笑容，「好，那我出去了。」洪妍踩着輕鬆的步伐離開了，走到一半，回過頭對他說：「對了，雞蛋敷好后可以吃的，不要扔掉了。」她是節儉的好人。

范奕蹙了一下眉，覺得雞蛋在自己的臉上翻滾了一下，雖然是表皮，但讓他吃的話，「不要。」很怪異的感覺。

洪妍立刻向他投射了一抹不贊同的目光，「喂，你很浪費欸。」

「那妳吃。」

「好啊，留着給我。」她晚上就做一個什麼蛋的菜，偷偷地讓他吃下去，哼！

說完，洪妍離開了他的房間，范奕向後一靠，躺在了床上，一手拿着雞蛋輕撫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