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喬依依氣喘吁吁地徒步走着,她已經走了好長一段路,卻還不見任何建築物,擡眼望去,看見的就只有山和樹,沒有半個人影,她停了下來,兩手插腰,臉上帶着疲憊和憤怒。

她用力地踢了踢腳下的石頭,此刻她正身處一座鳥不生蛋的山裏,山路崎嶇,她的小車停在山腳,她被迫只能靠兩條腿走着。

「什麽書法家!要陶冶性情也不用躲在深山野林吧!」害她找個半死。

今天在她熟睡到不知幾點的時候,老闆一通電話便把她叫醒了,要她找一位名為朔風的書法家,真不知道老闆到底想什麽,不過當她看見老闆傳真給她的書法作品的時候,嗜睡細胞立刻滾開,她全身的藝術細胞都為之沸騰。

那幅書法作品絕對有收藏的價值,只是她得先找到本人,並將他其他的作品都拿到手,傳給鑒賞部門,經由他們確認再收購。

喬依依喜歡藝術,身體里有着浪漫的藝術細胞,可是她沒有鑒定藝術以及成為藝術家的能力,比起枯燥的鑒定工作,她更喜歡談判,將那些藝術品全數納入「嵐」集團。

「唉,大概也只有生存在這種杳無人煙的地方,才能創造出好作品吧……反正藝術家個個都是怪咖……」

驀地,她倒抽一口氣,低頭看着腳上,她慢一拍地哇哇叫,金雞獨立地跳到一邊,坐在一旁的石頭上,脫掉鞋子一看,後腳跟磨了一層皮下來了。

「天哪!」腳跟的皮磨破了不說,將皮輕輕地撩開,少許的血水立即滲了出來,她痛得咬緊牙關,她真的是太亂來了,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跑到深山野林來,結果後腳跟受傷就算了,她還……

喬依依回頭看了看走過的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早已不記得來的路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自我安慰。

她從包里拿出面紙,抽了一張面紙墊在腳後跟,重新穿上鞋子,跛著一腳往前走,一路碎碎念:「一定要找到他,找不到我就不回去……一定會找到……」

說到口渴時,她從包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快速地扭開,猛地往嘴裏灌了一口,定定心神,她看了看手機,上面完全沒有信號。

已經下午兩點了,她擡頭看了看頭上正不斷聚攏的烏雲,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身體的本能讓她儘快地找一個隱蔽的地方。

喬依依加快步伐走着,在下雨之前,她看見了一幢兩層樓的屋子立在不遠的前方,她鬆了一口氣,終於讓她看到一幢房子了,不過她的喜悅只維持了一秒鐘,當她看清那幢房子猶如廢棄的鬼屋之後,她萌生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但她還來不及逃,門竟然主動打開了,她僵在那裏,嘴巴張得大大的,種種詭異的場景如走馬燈在她的腦海里呈現。

然後一個灰色的人影出現在她前面,她立刻嚇得嘶吼一聲,「啊……」

當喬依依疲憊地收住聲音時,她發現灰色的人影還佇立在她眼前,在她快要崩潰之前,一道低沉的男聲響了起來,「你找誰?」

找誰?她眨眨眼,從灰色的衣物往上看,看見一個蓄滿落腮鬍,類似阿拉伯男人的人。

「朔風……」她獃獃地脫口而出。

「我就是,有什麽事情嗎?」男人低着嗓子說。

「我……」喬依依深吸一口氣,穩住氣場,轉眼間又變成了八面玲瓏的女強人,「你好,我是「嵐」藝術集團的公關部經理,關於你……」

朔風看着女人的嘴張張合合,她說什麽他都沒有聽清楚,他一個手勢打斷了她的話,黑色的眼眸打量着她的臉蛋好半晌後,開門見山道:「要不要跟我做愛?」

她很喜歡他的作品,他的作品令她有一種落筆無悔,一筆勾勒而成的大氣和豪壯,而此時她站在他前面,她能感覺到男人儒雅的書生氣質,以及全身散發出的性感氣息……

「呃,你剛剛說什麽?」她喬依依出社會這麽久,對她有企圖、有暗示的男人不在少數,但她從來沒遇過這麽直接的男人。

男人一點也不慌張,輕鬆地倚在門邊,嘴邊是悠閑的笑容,「我說,你要不要跟我上床?」

她差點要破口大罵了,她深吸一口氣,「不好意思,我來這裏不是為了……」她定力極強地看着男人,「跟你發生特殊關係,我來這裏是為了跟你洽談……」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喬依依的臉直接由白變黑了,這到底是什麽情況?不遠處的天邊轟隆一聲巨響,雷聲透過層層雲朵穿透了她的耳膜。

她伸手按下了門鈴,門開了,男人面無表情地看着她,「OK?」

喬依依冷冷地看着男人,對他超乎常人的天賦已經沒有多大的仰慕了,「No!」

朔風冷下了臉,轉身離開,右手狠狠地推了一下門,身後卻沒有傳來預料中的關門聲,他轉過身,只見她一隻腳伸進了門內,她笑得燦爛至極,只是內心卻在滴血,她偏偏伸了受傷的那隻腳擋門,痛得她都要叫出來了。

「干什麽?」男人好整以暇地抱着胸。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跟「嵐」合作……」她忍着淚意,堅持不懈地想說服他。

「不!」這一次他給了她明確的答案。

「為什麽?」喬依依看着他的臉,可是大鬍子遮住了一切,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為什麽?」他反問。

喬依依又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對方是問自己為什麽不願跟他炒飯,這個人絕對不好對付,不是她以往那些看見錢、權就會投降的人,說好聽一點,他這叫個性,難聽一點就是……非常難纏,比清朝女人裹小腳的布還要難纏。

「我們不熟!」她喬依依又不是發情的小母狗,看見男人就興奮。

朔風盯着她的臉半晌,接受了她的理由,「我跟你們也不熟!」他從沒聽過什麽「嵐」……

呃,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喬依依確信自己碰上了一個頑固的男人,「所以我來跟你談談,讓你了解我們「嵐」集團。」

「然後呢?」男人挑眉。

「到時候就隨你的意願,來決定是否跟我們合作……」她笑着說。

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就像黃鼠狼般不安好心,朔風盯着她諂媚的臉,注意到她眉間輕輕地皺着。

「你了解我以後,會跟我做愛嗎?」他拋出一個糾結的問題。

「當然不會!」她立刻否決。

「那麽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了。」朔風抓着門把,試圖關門。

喬依依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等等!」糟糕,從剛剛見面到現在,她似乎就一直處於劣勢,她急中生智,「這種事情,是需要相處以後才能確定的……」

她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可他精明得很,「哦?那你常常與合夥人做這種約定?」

沒有女人喜歡被一個陌生人隨便懷疑自己的清白,她忍住想要揮拳的衝動,沉聲道:「我不是那種女人。」她才不會靠外貌、靠身體來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喬依依靠的都是自己的能力。

這一次,他沒有再為難她,淡淡地說:「進來吧,要下雨了……」

他同意給她機會去說服他了?喬依依正欲進一步地說服他,他下一個動作卻嚇飛了她半條命,「啊!」

朔風攔腰抱起了她,她嚇得雙手環住他的脖頸,他抱着她進了屋,走進客廳,把她放在客廳後,轉身離開了。

怪人!喬依依在心裏偷罵,見他又回來,手上拿着一個急救箱,她心裏頓時明白過來,有些錯愕。

他脫掉她的鞋子、襪子,動作熟練地為她上藥。

「你怎麽知道我的腳受傷了?」

他沉默不語,專心上藥,上好葯後叮囑道:「這幾天別碰水!」

「嗯,謝謝。」她感覺怪怪地收回腳,感覺他手炙熱的溫度還殘留在腳踝處。

外頭開始下雨,滴滴答答的雨聲像是奏樂般,喬依依擡頭往上一看,這才發現客廳的屋頂是玻璃做的,她驚喜地看着頭上的玻璃,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她的眼前,她瑟縮了一下。

朔風好笑地看着她又是喜歡又是害怕的模樣,手按了一下牆上的開關,頭頂上的透明玻璃拉上了布幕,他打開燈,黑暗的客廳瞬間一片明亮,「這雨會下到明天早上。」

那她要借宿了,「打擾你了。」她客氣道。

「這裏有空着的房間,你自己找一間吧。」他大方地說,又補充道:「我不介意你跟我睡同一張床上。」

真的是……喬依依乾笑着不說話,這個男人好奇怪呀!她從沒有碰過這麽奇怪的男人。

綿長的冬雨下了好一陣子,雨勢才緩慢地轉小,這一段時間內,朔風躲在他的房間里,叫喬依依不要打擾他,她只好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看一些書,腦子裏想着如何說服他。

他真的是她見過最難纏的人了!他甚至都沒有聽她說什麽,就拒絕了她的要求,這樣的人該用什麽打動他呢?

除了他表現出對自己強烈的興趣之外,她實在很難想得出打動他的東西。

開門聲響起,她立刻雀躍地看過去,男人走出房間看向她,「我要準備晚飯,你要來嗎?」

當然!進一步的了解,她才能說服他!

「你都一個人住嗎?」正在洗著馬鈴薯的喬依依探聽道。

「嗯。」朔風點點頭,專心地切著蔥,拿過她洗好的馬鈴薯,快速地切絲,喬依依驚訝於他熟練的動作,她都不擅長下廚呢!

「為什麽不住在台北市區里?」沒有便利的商店、沒有快速的交通,在這裏生活真的很不便呀!

「這裏環境好。」他這麽說。

還真乖,她問什麽他都回答,可是她問的問題,他都很聰明地避開了重點。

喬依依垂眸看着手上的馬鈴薯,「像我肯定不能適應。」她坦白地說。

男人停下了動作,看了她一眼,「你該不會以為,我一直住在山上吧?」

「不是嗎?」她反問,關於朔風這個人,她能得到的訊息太少了,連他住哪裏,她也是找了好久才有線索。

「我之前一直住在台北。」他淡淡地說。

她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他卻不說話了,於是她又問:「那後來為什麽要住在山上?修身養性嗎?」大藝術家似乎都有這種遠離世俗的念頭。

他沒有說話,她聰明地適可而止,換了一個輕鬆的話題,「住在山上多久了?」

「四年……」朔風從冰箱裏拿出新鮮的雞肉。

「咖喱雞肉?」喬依依猜着晚餐的食物。

他停下動作,紳士地詢問:「你想吃?」

「我喜歡咖喱。」她甜甜地一笑。

他眼神飄遠,看着某一處,「沒有買咖喱,我偶爾才會下山。」一頓,似是想起了咖喱的味道,「你和咖喱很像。」

喬依依故作嫌棄,「拜託,咖喱,很像便便的顏色欸,我和咖喱哪裏像了?」不是她自誇,她的皮膚真的很白,和咖喱八輩子扯不上關係。

朔風豪爽地笑了,「這一點是不像。」她帶着咖喱的神秘味道,有一點點的辛辣,卻讓人不想淺嘗輒止。

「那什麽像?」她追問道。

他岔開話題,「晚上吃炒馬鈴薯,以及雞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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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給你當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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