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言

第二章 流言

這夜,天上無雲,在這山上卻刮著風,不會太大,但使得周圍的樹群搖晃不止,也製造出了一種風雨欲來的氣氛。雖是夜裏,但月色清明,藉此光線已能處理一些事情了。

例如,決鬥。對普通人來說這月光或許仍嫌略暗了點,但對於武功高強的人而言,卻是絕佳考驗彼此功力的旁助,尤其是在千鈞一髮時更能藉此發揮扭轉形勢的作用,或者潛逃,或者其他……

沒有錯,此時此處便是邢步和曲杉獨的決鬥之地,由於除了他倆之外,沒人知道真實的時間地點,也就只說在一天夜裏的山上了。

這時,邢步早已到來了此處,小心謹慎的,防人跟蹤,他這時已打算想等曲杉獨來到后,和他商量再另改約斗,便在那處等著。

「邢捕頭,我來了。」不久,曲杉獨來到,他和邢步不同,運用超卓輕功,揚起旋風,並用丹田真氣發聲,似有意在開打前先一顯炫耀自己的身手之意,高調之極。

「曲大俠,你好,果然身手不凡啊。」邢步一拱手,說道,也似要讓他如願一般,贊了他一句。

「好說,好說。」曲杉獨也受落的接受了他的稱讚。

邢步見見他身上並沒帶任何人來,他本以為曲杉獨會帶着錢堡池和陸遊離來,但此時看來應該沒有。

「曲大俠,你沒帶其他人來嗎?」邢步問,指的是錢、陸二人。

「嗯…原本應會帶一人來的,但現在是不可能了。」曲杉獨說后,隨即嘆了一口氣,很沮喪的樣子。

「哦,一人?」邢步不解,這答案和他所指的似有差別。

「嗯,她是我最愛的人,殷思,我過去的每場打鬥我都會和她一起的,不過,以後是不可能了。」曲杉獨失落地說。

「嗄?難道她…」邢步知道那殷思是何人,此時聽他一說,這才想起,曲杉獨身邊一直以來都會有一名女性在他身邊,據說是他的妻子,雖然不會武功,卻願和他浪跡江湖,這對俠侶之間的事情早讓江湖中人為之羨慕已久。

「我這次所犯的案,便是要為她報仇,將那狗官殺了!」曲杉獨憤怒地道。

「你是說范大人害了令夫人?這不可能的,范意奏大人可是人人讚許的清官、好官啊,很多民間的不白冤情都是他出面才得以平反的。」邢步對此感到驚訝,其實對於這事,邢步一直都感奇怪。

因為他知道曲杉獨也是一名江湖名聲極佳的大俠,不會胡亂殺人;但他也聽說那范意奏大人當官以來,可是做了不少善事,替人民謀取不少福利,是公認的一等一大好官。

「哼,什麼狗屁好官!那廝之前所作的事有那件不是自導自演的獨角劇?先在暗處將某人陷害,再出面為他平反,藉此讓人們都以為他做的全是善事,哼,『好事』倒是有不少。」曲杉獨越說越氣,說的話也越大聲了。

「那時…那時那傢伙欲污了思兒,思兒不肯就範才自盡的,我那時也和你一樣,以為那廝真是個好官,才會相信那狗官而沒作提防而被他下了葯以致不知人事,才導致思兒喪命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曲杉獨說到此處,激動起來。

「呀……」忽然,曲杉獨發瘋似的沖前,直向邢步一擊。

「喝!」邢步見此,大喝一聲,雙手交錯,將他那擊擋住了。

「邢捕頭,來吧,今天咱們來分個勝負,如果我贏了,對思兒總算是有個交代,讓她知道她所愛的男人是天下第一!邢捕頭,如是你勝了,那我這項上人頭的大功,就非你莫屬了,呀!」說畢,曲杉獨右腿朝他腰間橫掃過去,邢步見狀,腳下使力,運起輕功,一躍而起,頓時腳上頭下翻到了曲杉獨身後去。

「曲大俠,且慢,我有話說,咱們比武之事不知為何傳開了,所以今兒不適合比武,怕會引起旁人注意,害你被擒,所以改期再比吧。」邢步腳甫落地,怕他再打,即刻說了出來。

「哼,我早說了,如果我輸了,人頭也歸你的,那還怕被人捉嗎?來吧!」曲杉獨不理,仍是向他出拳猛攻。

邢步無奈地應招,見他這麼說了,唯有捨命陪君子吧!便就全神貫注、全力以赴了。

兩人拳來腳往的不知鬥了多少招,這時四周所刮的風不但沒止,反而越來越大,風引起的嗖嗖聲音也大了起來,幾乎遮掩了其他的聲音,樹木的葉子也被牽引得狂亂紛飛起來。

兩人均都只能憑着眼睛視覺來感應彼此的拳腳出招方位,也能鬥了個勢均力敵。

但令人擔憂的事將要來臨,因為大風的關係,原本無雲的天空也被風推刮來了一朵朵的大雲,天色不知何時已轉成了暗紅色,明月的光漸漸的也將要受其威脅,而靠着細微的月光才能用視覺激斗的二人仍是毫不知情。

這全因為彼此都使著極快的速度攻擊著對方,而且每一招都足以致人於死地,所以兩人根本無暇望顧其他。

就在此時,另一個危機即將也要來到了,那就是一眾人的人影和腳步聲,他們狡猾地將自己的腳步聲減到最低,躲在樹林里,慢慢的走了過去……

其實就算這眾人直接浩浩蕩蕩地走去,只要仍未到他二人視線範圍的話,他們都不會發覺的,但他們仍是小心為上,畢竟對手可是來頭不小的人物。

這時曲杉獨和邢步早已斗得無發開口說話,只能一直全神貫注著,同時,這二人心中也各生起了仰慕之心,一個邢步被稱為雷拳快捕,顧名思義就是標榜了其絕快的身手,另一個則被公認為拳腳變化多端,其招式變化更是被譽為妙絕天下,這二人早已是公認的江湖拳腳雙傑,此時的決鬥本是天下江湖武林的一大事,卻是如此低調地進行確是一大遺憾,如果有多點人來觀賞的話或許較合適吧?

這時,當天上的雲朵甫遮住月光的同時,頓時黑暗的剎那,地上的那群如密雲般的人影似等待的時機已到,驀然一擁而出了。

「呀!」一大群聲音連着發放開來,讓霸道的風聲短暫的被遮蓋了一陣,也讓正打鬥着的二人聽到發覺了。

但人群已各拿着兵器殺至,曲杉獨一看,先避過了邢步的最後一招后,用極快的速度,抓住攻來最近的二人手上長刀刀柄,這一招使得快絕妙極,剛好抓到刀柄,那二人一驚,不知反應,已被一腳橫踢,兩人一起被掃開去,但手上長刀卻被曲杉獨奪了。

「刀,你用嗎?」曲杉獨問邢步。曲杉獨沒有對邢步產生懷疑。

邢步只搖頭,曲杉獨只當他示意不用,也就自己兩手二刀揮使開來。其實雖然他憑拳腳功夫成名,但如有必要的話,什麼兵器都會用上的,像這時候,而且他天生對武功資質甚高,無論是什麼兵器,只要拿上了,自自然然便能配合自身精通的拳腳招式融合使用。

邢步搖頭,並不是示意不用。他知道這群人的來歷,正是他們衙門發現找來捕捉曲杉獨的人,此時的他是不知要如何做才好。

此刻的他愣呆站着,腦里全然沒了主意,助曲杉獨逃走?那會違了他當捕頭的職責,和衙門眾人一起捉拿曲杉獨?那會讓人認為是他不顧諾言、不顧江湖道義,刻意暗下埋伏,叫人來捉他的。

此時的他矛盾非常,搖頭,正是表示他此時全然不知該如何做才對。

但這時的情形不可能讓他猶豫多久,因為在一片的黑暗之中,每個人漸漸已不發認出是友是敵,均全都只是在亂砍亂劈。

處身在這一片混亂之際,邢步自然的是無法倖免地要做出反應,但也只是勉強抵擋而儘可能不傷人地打了數招。

此時曲杉獨以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和那群人斗著,那群人不知為何,雖大都武功不濟,卻總是源源不絕的擁上,怎也殺不盡似的,曲杉獨也斗得稍覺力疲。

當在場眾人斗得天昏地暗之際,一滴滴雨水從天上落了下來,轉眼間已成滂沱情景,再配合上狂風的猛勢,彷彿成了這個戰場上的新勢力一般。

面對着這場狂風暴雨,原已激斗中的兩方卻沒因此而有做停歇,這全是因為曲杉獨的關係,在風雨侵襲下似乎反讓他更加亢奮起來。

其他的人都像是被他牽制住般,毫無選擇的餘地下才不得不繼續和他廝鬥下去,但已漸處下風了。

「放箭!」在混亂一片之際,何大人高聲令下。驀然間從樹林里發出了無數的哧聲,四面八方的寒光隨之襲飛而至,無數飛箭穿破狂風,如密雨般擁上,它們均都是集中於同一個目標∶曲杉獨身體的任何一處部位。

「呀!殺啊……」曲杉獨見形勢已定,唯有發狂似的亂揮手上雙刀以作最後掙扎。

這時的邢步見狀,想飛身去將曲杉獨拉離矢箭範圍,忽然,頓覺一黑影飛襲身後,知是暗器,他下意識一躍閃過,立時轉頭望去,但卻不見何人,他此時已提高防備,頓覺頭后的一方殺氣騰起,他頭未轉回,右手已成拳轉身揮向,其速快絕,料想那人躲不過這極速的一擊,當拳揮向時,仍未等擊中,手臂間忽覺一條冷線劃過,手筋已被那人冷刀砍中,他驚覺立避才沒將整個右手臂給砍了下來,但已足以令他痛入心肺了。

邢步受此一擊后,如在一般情形下,他會更加謹慎行事的,但此時卻另有不同。

全因邢步眼看無數的箭雨轉瞬就將要將曲杉獨給吞沒,才會不管適才詭異的身影,立刻縱身奔去救人。

就在這時,後頸被人狠狠一擊,他吃痛,即刻感到頭身一重,眼裏朦朧,就昏厥過去了。

當然的,如果在正常的情況下,邢步不會這麼簡單便被打昏的。但那神秘人似乎很了解邢步似的,知道邢步不會就這樣丟下曲杉獨和他認真交手,否則的話,他不會如此容易得逞的。

邢步昏厥了后,之後所發生的事情都不知道了,當他再次醒來時,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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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欽犯曲杉獨因為拒捕而被官兵以亂箭射殺身亡。」當邢步知道了這一消息時,也是過後的事。

他仍沒來得及為這事感到如何傷感的時候,因為隨之而來的事情已經足以令他不知如何應付了。

「邢捕頭,恭喜您立了大功了,何大人叫屬下先來向您問安,之後會有獎賞送來了!」那何大人派來的史師爺笑嘻嘻地說。

邢步雖不知是立了什麼功勞,但也沒問,因他此時根本沒心情去想知道。

「嗯…不過呢,何大人說以您現時的傷勢來看似乎不太適合當捕頭一職了,所以呢…嗯……」那史師爺說着,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何大人要革除我?」邢步問道。其實這是他早已料到,從他傷重醒來時已經可猜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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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雷拳快捕平時道上都傳說他是怎個正人君子的,還不是個卑鄙小人才是真的!」

「對呀,據說他為了立功,不惜騙曲杉獨大俠和他比武,再叫一大群人來埋伏,將曲大俠給亂箭射死了。唉,一代大俠卻死在這卑鄙的手段下,真是令人痛惜啊。」

「不過那廝也沒能好過,曲大俠在臨死前將他的手腳筋脈都給斷了,那廝啊,這輩子也別再想用武了,更甭說要在江湖上立足了,以後還要見他一次打他一頓呢!」

諸如此類的傳言早已在江湖上傳了開來,幾乎全天下江湖武林無人不知,而邢步卻是在稍後才偶然耳聽到,但也無法作何應對。這對一直甚重名聲的邢步而言,這種百口莫辯的情況使他感到平生從未有過,並對他也是最致命的痛苦。

他一直是個將黑白分的很清楚、從不認為中間會有灰色地帶的人,認為名聲不好的人,非奸即惡,別無其他。但此時他自己卻是以往自己認為的聲名惡劣之人了,他卻不知如何能夠解釋得清,心中儘是感到委屈之極。

想到自己最重視的名聲就此毀了,這時他應該怎麼作?邢步只能肯定廢自己武功的非曲杉獨,但真正兇手是誰他卻一點也毫無頭緒,再加上自己現在這樣子,要報仇雪冤是不可能的了,就這樣毫無意義、恥辱地活下去?那不如死去了算。他心裏這麼想着。

「步哥,喏,吃吧,這魚是你最愛吃的,還有這菜啊,你能拿筷子了吧。」說着,邢夫人夾菜放在邢步的飯碗裏。

「別想太多了,大夫說幸好你體質好,很快便能走動了,恢復成像平常人一樣,只是不能太用力吧了,不當捕頭,咱們以後也還能做其他的啊,為了這孩子。」邢夫人邊說,輕輕摸著肚子。

邢步勉強地拿起筷子,慢慢地拿起飯碗吃飯。

「好了啦,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吃你的吧。」見他夫人仍夾菜給他,邢步忙着說,也忙着吃飯。

至於,剛才的欲尋死的念頭早已不知所蹤了。或許是因為,他發現了一些更加重要的東西吧。

其實家常便飯才是最有味道的菜肴啊,也可以很有看頭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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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啊,孟捕頭,恭喜您榮升捕頭之位啊!」一大堆像這樣的話在近日來孟仲是聽了不少了,就在他正式成為捕頭那天以來。

雖然聽得他自己都有些膩了,但不知怎的,當聽到的時候,嘴角便會不知覺地笑了起來,尤其是看到一堆數不清的禮品和白花花的金銀擺在眼前的時候,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恭喜啊,恭喜孟捕頭如願成為捕頭,恭喜你奸計得逞了。」在孟仲陶醉在前所未有的得意情緒中的時候,這樣的一句祝賀聲響起。

顯然的,這不是由衷之言。當孟仲一聽,即忙找出那聲音源頭的所在。

「誰?快出來!敢在暗處鬼祟胡說八道就不敢出來見人嗎?」孟仲大聲罵道,看着四周,此時他剛從宴會中回家,單獨一人處身在無人的小巷裏。

「你怕什麼啊,邢步?或是曲杉獨?哼,或者你這傢伙陷害過的不只這二人也說不定呢……」那聲音繼續在暗處說道。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你知道我是誰嗎?竟敢誣衊本大爺?有膽子的就快給我出來!」孟仲厲聲高喊,他自從聽見那聲音所說的話后,便一直發怒著,連帶原有的醉意也已不見了。

孟仲心覺不妙,欲逃,甫起腳,一長冷冷的鋒利感顯現在脖上,使得他絲毫不能亂動了。

「你知道這把斐月軟劍有何用處?」那聲音的主人現了身來,是唐竹亭,擺在孟仲脖子的便是斐月軟劍了。

「大…大爺,饒命啊…大爺…」劍就這麼一擺,孟仲頓時就已凶不出聲來,取而代之的是求饒的聲音。

「不知?那到了地府記得向閻皇爺問了,他可是從我這把劍下收了不少像你種小人的鬼魂呢。」唐竹亭冷冷地道。

「發放流言、跟蹤邢捕頭以打探約斗地點後向何大人密報,再設計成是一切都是邢步所為的,這全都是你作的吧?其他還有一大堆沒說出的卑鄙手段,我可是查了很久的,沒錯吧?」唐竹亭問道,拿劍的手已隱隱存力,等候隨時使出。

孟仲不語,但臉上恐懼的神情已表露了一切,也似是詫異他從何得知。

「雖然有些遲了,但不要緊,也總算有了個交代。」唐竹亭道。

「放心吧,不會像你像你對邢捕頭那樣,只廢了他武功。我會讓你死得很乾脆的。」唐竹亭說完。一劃,月光下,斐月軟劍劍刃一晃,劍身反照出的光線微微現出紛飛的緋紅顏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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