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因為李則天沒有一般女孩子的驕縱任性,甚至是害羞扭捏……她爽朗熱情又樂觀,是個相處起來很愉快的女人,所以她是麻吉,是他的哥兒們,兩人之間自然沒距離。

「小天?都叫得這麼親昵了……」牧庭哼笑着。

丁子毓不耐地瞪着她。「你有完沒完?你是憑什麼干涉我交朋友?」

「憑我姐姐被你害死,你就沒有過得幸福的權利!」牧庭吼著,見他神色一凜,眸底閃過一絲痛楚,她嘗到報復的快意和衝動的後悔——

丁子毓沒吭聲,只是靜默地抽著煙。

好半晌,牧庭才走下木階,臨走前道:「反正七天後,我要跟你拿食譜……」

他依舊沒吭聲,徑自將目光移到遠方「我告訴你,我不是在拜託你,這是你欠我的!」話落,她重重地甩上車門,揚長而去。

丁子毓閉上眼,感覺入秋後的山風涼極了,卻安撫不了他內心被掀開的瘡疤,而牧庭聲撕力竭的吼聲,順着山風不停地在他心裏打轉「那個……毓哥?」

「幹麼?」

「要打烊了嗎?」林保惠問得小心翼翼。

本來他是想要抱怨老闆沒人性,把所有善後的工作都丟給他,但一聽見剛剛兩人的對話后,他認為沉默是金啊。

雖然他有一肚子的疑問,但是他再笨也知道,很多事不太適合揭開的——「不打烊,難不成你要工作二十四小時?」他頭也沒回地說。

「喔,那我弄一弄就休息了喔。」

「不然咧?」

以往這種對話,林保惠肯定要在心裏X他個幾次,但看在今天他和那婆娘戰況激烈的分上,就不跟他計較了,反正打從他來這裏工作,應徵的是二廚,但事實上他從內場做到外場還兼會計和洗碗工,工作內容多如牛毛,工作時間又超過十小時,薪水也不怎麼誘人,不過看在供膳宿的分上,他可以原諒他的苛薄。

林保惠體貼地留給他一片安寧,乖乖地洗碗去。

丁子毓只是閉着眼,等禕著心裏的痛被風吹散。

李則天騎着車從郊區回到市區,再從西來到東,騎了將近一個鐘頭的車程,總算來到盂培勇的公寓底下。

掏出備用鑰匙和門卡,李則天笑得羞澀。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別人給她的備分鑰匙,感覺自己被需要也被認同,正因為如此,她才更願意來回兩個鐘頭,只為了給他一份驚喜。

學長對子毓的客家菜讚不絕口,所以她特地帶了兩份來,準備陪他一起吃順便看一些她以前拍的照片,談論未來的攝影計劃。

雖然她現在從事的是時尚雜誌的拍攝工作,但是她最鍾情的拍攝對象還是原始的自然世界,所以她很羨慕學長可以到世界各地走動,拍攝自己最喜歡的畫面。

對她而言,可以遇到一個有共同喜好的人是難能可貴的,更何況學長還說喜歡她呢……

李則天忖著,內心又甜又滿足,就連搭電梯上樓時都忍不住笑得一臉傻樣。

來到門前,她考慮著要按門鈴還是用鑰匙開門。

想了下,既然是驚喜,當然要自己開門進去給他驚喜呀。

然,就在她掏出鑰匙插入鑰匙孔時,卻發現外頭有一雙女孩子的涼鞋,她不由怔了下。

都已經是十一點了,還有誰來呢?

沒想太多,她開了門,沒聽見裏頭有半點聲響,於是踏過玄關來到客廳——

沙發上交纏的兩個人,衣衫不整得讓她登時呆在現場,手中拿着的熱食突地掉落在地,猶如巨響般撞進在場三個人的心裏。

「……小天。」孟培勇抬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培勇,她是誰?」被他壓在身下的女孩害羞地整着衣衫。

「她……」

「對了,她是怎麼進來的?」女孩像是發覺不對勁,驀地抬眼瞪他。

「她……」盂培勇急得滿頭大汗,對眼前的狀況,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李則天將一切看在眼裏,驀地勾笑:「學長,不好意思,因為門沒鎖我就自己開門進來。」

「喔喔。」盂培勇心虛地不敢看她。

「這是你托我買的客家小炒,我安全送到了喔。」她將掉在地上的熱食拿起,擱在一旁的柜子上。「那……那些照片,我們改天再討論。」

「照片?」女孩不解問著。

「呃,這位是我大學攝影社的學妹,也是我請來打算在我們婚禮時,幫我們攝影的人。」孟培勇推測李則天貼心地願替他圓場,索性將事情一併說開。

李則天怔愣地看着他。

「你剛剛才跟我求婚,就已經找好了婚禮攝影師?一女孩嬌羞地問。

「我知道你一定會嫁給我,你之前提分手是因為我人一直在國外,不能給你安全感,所以我就決定要跟你求婚,一些細節我早就安排好了。」盂培勇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你這人……」女孩感動地抱緊他。

李則天將一切看在眼裏,頓時恍然大悟。這個女孩,肯定是學長之前分手的女友,看來學長還忘不了她,為了挽回她就向她求婚了……她可以理解,因為她確實聽過學長說了許多關於這段戀情的不舍。

「原來學長已經求婚成功了,恭喜學長。」她由衷道。

子毓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們之間本來就是互舔傷口,學長會想跟她交往不過是不甘寂寞罷了,心裏對前女友依舊放不下。

「謝謝你。」盂培勇始終不敢看她。

「關於婚禮攝影師的事,等到婚期定下再跟我說吧,我先走了,晚安——」她笑道,轉身離開,站在門外的長廊上,眼睛笑着卻也酸澀不已。

唉,她的戀情,就跟曇花一樣啊。

「所以說,結果你不是女朋友,而是他的婚禮攝影師?」丁子毓的沉嗓隱隱顫動着。

「呵呵。」

「這樣就算了,結果他還用自己的名字發表了你的作品?」丁子毓在笑,但笑得好森冷,彷佛憤怒瀕臨臨界點。

「呵呵呵……」李則天除了持續乾笑以外,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反應。

「你在笑什麼?」丁子毓笑眯眼,眼神很邪惡。

她摸摸鼻子——「覺得有點好笑咩。」

唉,原來他難得打電話找她來,就是為了要問這件事啊。

「哪裏好笑?」

「就……我又沒搞清楚狀況啊。」

「對,你這顆腦袋真不知道裏頭裝什麼,找個時間我剖開瞧瞧。」

李則天只能持續傻笑。

「結果,你出了事也沒跟我說一聲,還是我從電視上看見那傢伙辦展,展出你的照片順便公開了喜訊,我才驚覺新娘不是你……」丁子毓哼笑着。「原來我們這麼麻吉呀,想知道你的消息,我還得看電視呢。」

那傢伙真不是普通的混蛋,竟然欺負人到這地步,利用得這麼徹底。

媒體介紹他的作品,他一看就知道是小天的作品,因為小天只要拍到很滿意的照片一定會跟他分享,他不可能認錯。

依他猜測,打一開始那人就沒真心要交往,純粹是貪圖小天的作品。

「我……」

「不是,我最近真的很忙,納思把工作排得很滿,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她。」她急忙解釋,

納思是她的老闆兼好友,也曾經是紅極一時的名模,出過一本寫真集,是納思找她拍的,當初也是納思拉她進極色工作室,她才會轉行當起專拍模特兒的時尚攝影師。

丁子毓冷冷地瞪着她,忍不住問:「我可以請教你,為什麼你對爰情這麼執著嗎?」

「也不是執著。」她一下子摸鼻子一下子又抓着頭,對這個問題好像很難啟齒。

基本上,他們是麻吉,但是對於自己的私領域,他們都絕口不提也從不追問,所以他現在強勢的追問讓她有些意外和難以招架。

「不然咧?」

見他難得打破砂鍋問到底,她也只好坦白從寬了。「唉,你也知道奶奶年紀大了,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我披白紗……她只剩下我這麼一個親人了,最放心不下的也是我,所以我當然要在她有生之年趕緊找個歸宿,不要讓她一直擔心。」

他輕呀了聲。如此一來,那就合理了,

「所以你每每失戀,才會只消沉幾天就過去了。」他低喃著。

就說她的再生能力怎會強得如此可怕,原來是她根本也沒有投進太多感情。所以她一看中就下手,全都是為了她奶奶……恐怕是只要她有一點好感的人就全都加入考慮之中,難怪她會一直追着男人跑。

這份認知完全消弭了丁子毓對李則天些微的不解和不快,但同時也讓他察覺這一次的戀情是不一樣的,因為他第一次看到她露出了羞怯,然而那個傢伙卻背叛了她難得出現的小女人嬌態,完全不能饒恕。

「因為根本也還沒開始咩。」大多是抱持着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感覺,她連想要培養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淘汰出局了。

他微眯眼,將她企圖粉飾太平的笑看在眼裏,為她心疼著。

「算了,失戀這事可以不管,但問題是他偷了你的作品,你打算怎麼處理?」

「什麼怎麼處理?」她一臉呆樣。

丁子毓眯眼瞪着她。「你不要跟我說,你打算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也只能這樣啊,畢竟學長也是小有知名度的攝影師,一旦把這事鬧大對誰都沒有好處,而且……我也沒有辦法證明那張照片是我的。」

「為什麼?」

「因為給他的那幾張照,我都沒有留備分。」她無奈地摸摸鼻子。

事實上,就算有她也不可能採取任何行動,畢竟那是她曾經敬重的學長,就算有那麼一丁點的不愉快,過了就算了。

丁子毓閉了閉眼,不敢相信她竟然呆到這種地步!

「而且學長找我當他的婚禮攝影,要是把這事鬧開,婚禮不就蒙上陰影了嗎?」

他橫眼瞪去。「你還要當他的婚禮攝影?」

「嘿啊,之前就說好的。」她避重就輕地說,不想談起那晚撞見的那一幕。

他直瞪着她,真的很有衝動想要看她腦袋裏頭到底裝了什麼。

她投進了感情,結果慘遭背叛,再加上她的作品被剽竊,現在竟然還要當那混蛋的婚禮攝影……再濫好人也要有個限度吧!

「你真的打算就這麼算了?」他再問一次。

「吃虧就是佔便宜嘛。」奶奶是這麼教她的。

「吃虧就是吃虧,佔到什麼便宜?!」他無法認同這種寬以待人的說法,更別妄想他以行動支持。

「我告訴你,以牙還牙才是王道是那傢伙先告白的,但也是他先背叛的,難道不該給他一點教訓?」

小天可以忍受,他可吞不下這口氣!

「嗄?」

「李則天,我要改造你!」他要讓那個沒長眼的混蛋知道,李則天不光是有才華的攝影師,更是個一絕的美人!

他不能忍受這個天然呆竟然被那些混蛋男人持續傷害,他要讓那些混蛋男人知道,她是漂亮的,她是內外皆美的!

李則天呆愣愣地看着丁子毓,突然發現認識他的這三年全是白費的,因為唯有這一刻的他,才是最真實且擁有喜怒哀樂的他」」

「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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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妻要在晚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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