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海頓村見聞

萬行雲跟著托尼大叔和珈蘭趕回他們的村子。

路上，萬行雲告訴自己，他就要在這裡生活了，那麼名字也要入鄉隨俗，不然大家都叫自己萬行·雲，那就難受了。他不斷的告訴自己：名字是行雲·萬。

回到村子的時候已經是夜幕時分。行雲往前方望去，這個村落不小。從燈火看來，隱約有一兩百戶。整個村子都坐落在一個很空曠的山谷里，山谷面積很大，村子所在的位置處于山谷的中間，村子四周黑乎乎的貌似是些樹林。進山谷走不多遠，村口有兩座房子位於街道兩邊門對著門，托尼大叔示意左邊那房子就是自己住的地方，對面的房子就是珈蘭的家。

剛進村口，那隻大狼犬奈特就一聲長嚎。行雲驚訝的一轉身，看到的是八隻綠幽幽的探照燈……，這可把他嚇了一跳，原來不是狗，都是狼啊。珈蘭指著這四隻狼說：「獵狼。」然後她指指村子，說：「獵狼。」然後做了個手勢，表示有很多。行雲已經沒言語了，四周的黑暗裡，隱隱約約的都響起嚎叫聲回應起來，在行雲的感覺里，到處都隱隱的，有綠光閃動。

行雲渾身的雞皮疙瘩已經下去了。有一隻狼的時候，你可能會拚命；有兩隻三隻狼包圍你時，你可能仍然會戰鬥，但是內心肯定有恐懼；有二十隻三十隻狼包圍你時，你或者戰鬥或者等死，恐懼到絕望；有上百隻狼圍繞你時，你反而會無所謂了。

「該咋過咋過。」行雲對自己說：「好歹是與狼共舞！」

托尼大叔和珈蘭此時都看著行雲的表情，看到他聽到很多獵狼時反倒平靜下來，托尼大叔點點頭，臉上的皺紋舒展了許多，拍拍行雲的肩膀，示意跟他走。

院子里有月光照耀著，並不顯得黑暗。托尼大叔搬來點劈好的木柴，堆到兩根架好的木架中間的地方，然後取過些木絨絨樣的東西用火折取火。一連幾次沒點著，好像火折已經用盡了。行雲看到，趕忙掏出打火機，點起火來。托尼大叔對打火機很感興趣，拿過去看了半天，又按行雲演示的打著火苗，很驚喜。等他還給行雲的時候，行雲拿手擋住，把托尼大叔的手合上，推到他身上，意思說送你了。托尼大叔點了點頭，珍而重之的放在口袋裡。

這時珈蘭回家換下了獵裝，也走進院子里，托尼大叔開始解剖那隻野羊，而珈蘭去灶台燒水。行雲不知該幫手什麼，托尼大叔看在眼裡，笑了笑意思你坐著好了。羊皮剝下來放在一旁，羊頭和內臟都給了那三隻獵狼吃，然後托尼大叔用獵刀砍下那條腿上有牙痕的後腿，直接扔給了大狼奈特，那是它早就預定好了的。

等托尼大叔把處理好的野羊穿好並架在那兩個木架上烤時，珈蘭倒了兩杯熱水來，給行雲一杯。托尼大叔進屋拿出個葫蘆樣的容器，行雲一目了然，肯定是類似酒的東西。三個人圍著火坐著，增加語言溝通。

這裡行雲鬧了個小笑話。因為托尼大叔是長輩，他不好意思開口就直接叫托尼，於是他聽了珈蘭喊得稱呼，他也跟著喊了一聲，結果珈蘭喝著水差點沒嗆著，而托尼大叔笑得一口酒噴在火上，燒去了一截鬍子。行雲很不明白哪裡出錯了，珈蘭臉紅彤彤的也不解釋，托尼大叔卻只是笑的不行。後來指手畫腳行雲搞明白了，珈蘭和自己不一樣，她喊得稱呼的自己不能用。於是又是一陣手勢眼神溝通，行雲終於鬧明白了，珈蘭喊得是『托尼爸爸』，自己應該喊『托尼大叔』，托尼大叔笑得很開心，很開心。珈蘭的臉非常紅，不知是火烤的，還是笑行雲笑得。

珈蘭小時候父母就出村子了，把珈蘭託付給托尼大叔照顧。這一走，就沒有回來,聽說是參加的團隊出了大事故，都死了。珈蘭就跟著托尼大叔，直到現在。

第二天，托尼大叔帶著行雲介紹給村子里的鄰居們，然後到村子後面的訓練場，帶行雲看村裡小夥子們練習射箭，還有扛著石鎖練力氣的，還有揮舞著雙手大劍練武技的等等。這裡的主教練只有一個，溫克大叔。托尼大叔把行雲推薦給溫克大叔，並且說明白了行雲語言不是很好溝通，但是你做個示範讓他照著做就可以了。托尼大叔說：「行雲是個好小夥子。」

行雲不太樂意，他希望跟著托尼大叔去打獵。托尼大叔搖搖頭表示今天不去，然後拿過一把弓和一支箭讓行雲射一箭看看。行雲拉弓很吃力，弓很強勁，行雲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拉開一小半，放箭，嗖的一聲，不知射到哪裡去了。大家都笑了，行雲臉很紅。托尼大叔拍拍行雲的肩膀，指指溫克大叔，行雲點點頭，給溫克大叔鞠了個躬，溫克大叔嚴肅的點點頭。

這時，馬拉大嬸氣沖沖的走了過來，手裡提著一隻鵝大喊：「哪個不長眼的小子射的什麼箭！！！！！」大家定眼望去，鵝屁股上有個生出一半的蛋，那箭就插在那蛋上，估計入的不深，因為鵝還在活蹦亂跳。

大家都笑得絕倒。

行雲頭都抬不起來了。

就連嚴肅的溫克大叔也大笑起來。

行雲就這麼慢慢融入了這個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子。

每天一早起來行雲，托尼大叔，和珈蘭一起喝珈蘭煮的各種粥，肉粥，菜粥，豆米粥等等，一周不帶重樣的。然後行雲就到山谷前的河裡去游泳，游一個小時后就去溫克大叔那裡訓練，有時是速度，有時是射箭，有時是力量或者負重跑步等其他基礎訓練，或偶爾練習雙手劍術。

中午行雲輪流到幾個大嬸和村民家吃飯，吃完飯後就負責幫這幾家村民砍柴劈柴。這個村子一百多戶人家，每幾家都有人負責砍柴劈柴。不過讓行雲尷尬的是，跟自己一起負責砍柴的都是十五歲到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而自己都快要二十八歲了。

托尼大叔和珈蘭每兩天出去打獵一次，打獵的日子早出晚歸，他倆好像並不是很在乎獵獲的多少，因為行雲看到有些獵手很久才回來一次。休息的日子托尼大叔帶著大狼奈特訓練訓練全村的獵狼，又或者在山谷前流過的小河裡釣釣魚。珈蘭休息的時候就幫托尼大叔和行雲還有自己縫補衣服，洗洗衣服，打掃自己家和托尼大叔家，腌制或風乾剩餘的肉食。行雲在打獵日的時候晚上等托尼大叔和珈蘭回來一起吃燒烤，休息日晚上也是跟珈蘭一起聽托尼大叔講一些獵人的經驗。

晚上溫克大叔也會過來吃飯，喝點酒，卻不怎麼說話。

村子里有些家庭以打獵為主，但並非所有村民全是，有許多是開墾土地種植農作物的家庭，也有一些從事製作衣服和打鐵鋪或木工鋪之類的生產行業，總之村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周末全村的村民這一天的晚上會在村子中央的廣場架起許多的烤架，每一個獵手，都將自己這一天收穫的野物拿出來，馬拉大嬸帶領的團隊會麻利的完成剝皮，去內臟等各種工作，直到把所有的收穫都烤上。所有的村民都會在廣場圍繞一個個的火堆旁圍坐成一組組的圓形，交流一星期的趣事，打獵見聞，討論村子里孩子們的訓練誰進步了，哪家養的豬最肥，誰個種的地最好，誰今天哪個獵手打獵的獵物最令人驚訝，等等不一而足，分享各自的快樂，而且每一個村民都會在這一夜晚到每一個篝火旁聯絡感情，整個村子團結無比。

這一天也是獵狼們的大餐日。

而每個月，奇科齊老爹帶領他的商隊也會固定的在月底到達村子，用鹽，糖等生活用品和香料，各種布料，作物種子，或其他各種物品，偶爾有好一些的武器，來換取村民們打獵得到動物的皮毛，有市場需求的動物頭骨，有寵物價值的小動物，或者其他林中得到的珍稀植物，藥草，或其他產品。

行雲見到奇科齊老爹和他的商隊的時候，是剛來村子不久的事情。

那天托尼大叔和溫克大叔帶著珈蘭和行雲走出了村子，後面跟著四隻獵狼。這是行雲進村子以後第一次出門，他問珈蘭：「我們去做什麼？」

珈蘭回答：「去迎接奇科齊老爹的商隊。」

在林子里順著唯一一條比較寬闊的路一直走了整整的一天，四人走出了林地。面前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托尼大叔指著草原對行雲說：「潘帕斯草原，最大的！」

他們在草原和林地交接處一處營地模樣的空曠地坐了下來，珈蘭讓一號和二號去迎接穿過草原來的商隊，並帶到他們這裡。

當初行雲第一次聽到珈蘭的獵狼們的名字的時候，很無語。一號，二號，三號……，真是太簡明了，珈蘭恨恨的踢了行雲大腿一腳：「你連獵狼都沒有的人，笑什麼笑！」

「又刺激我，我遲早會有的！」行雲心裡其實很羨慕。托尼大叔對他說等他箭射的准了，就送他獵狼，不過具體是幾隻，那就看亞克托安的意願了。亞克托安是這裡獵人膜拜的神。行雲問：「為什麼？」他一直很奇怪村子里每個獵手的獵狼數目都不同，他指著珈蘭比劃著：「珈蘭有三隻獵狼，托尼大叔你有一隻，溫克大叔也有一隻。大叔你們完全可以多養多幾隻嘛。」

托尼大叔搖了搖頭：「溫克是戰士，他養的獵狼目的主要是森林中行動的導向和預警，隨便一隻就夠了。你看，跟我們一起出來，他都不用帶獵狼的。」

他手指指著珈蘭和自己身上一劃：「我們獵人，獵狼是不可或缺的夥伴。」

「每次去捕捉小獵狼，狼窩裡的小狼數量都是不一樣的。」托尼大叔喝了口酒，把葫蘆遞給溫克大叔：「狼群只有頭狼這一對可以生小狼，每次最多生育四隻小狼，除了一定要留下的一隻，一窩內還剩下幾隻，你就能得到幾隻。當然如果只有一隻小狼或沒發現小狼，我就去另外的狼群。」

行雲突然想起自己剛到森林時那晚被吵醒的起因，那隻長嚎的狼，就問了起來。

「那是這附近森林裡最好的獵狼——恐狼。」托尼大叔語氣帶著驕傲：「奈特就是恐狼。很難抓到的，這幾年就抓到了奈特這一隻。」

這時奈特的狼頭轉了下，而三號跳起來對著珈蘭叫了聲。「奇科齊老爹他們到了。」珈蘭輕輕踢了行雲小腿一下：「快起來，我們去接他們。」

整個村子就珈蘭動不動就踢行雲，他很無奈，用他的話說，這麼一個丫頭片子整天踢我，太沒面子了，有話好好說嘛。珈蘭根本無視這種冤屈：「話跟你說了，你又聽不懂，踢你一腳，你行動倒是很麻利。」隨著行雲慢慢對南部聯邦語言的貫通，珈蘭還是一如固往的說話加踢腿指示，她說習慣了。

行雲有次在托尼大叔家劈柴時，珈蘭在對面房子里喊他幾聲他沒注意到，珈蘭趕過來就是一腳。行雲差點沒一刀砍到自己腿上。他扔下柴刀，站起來氣呼呼的跟珈蘭說：「別踢了以後，這麼野蠻，以後誰敢要你！」這話說完他就後悔了。

果然，珈蘭兩隻大眼睛已經瞪起來了：「你想找打是不是？」

行雲瀟洒無比的一搖手：「好男不跟女斗。」

珈蘭氣得笑了：「那一號和三號都是公狼，你打敗它們倆，我就不踢你了。」

行雲看著瞬間呲起尖牙的兩隻獵狼，它們頸子上的鬣毛開始豎起來了。他趕忙求和，行雲說：「要文斗，不要武鬥！」

「那以後呢？」

「愛咋踢咋踢。」行雲笑得很諂媚：「踢哪都行。」

珈蘭啐了一口，隨著慢慢的溝通，她也能聽懂行雲說的一些話的意思了。她向著自己家走去，走出門前輕聲說：「多劈點，晚上我要洗澡。」

行雲「嗯」了一聲，聲音學的如珈蘭剛才那聲一樣輕。

珈蘭抄起地上一根劈柴崩過去的小樹枝就砸了過來。

行雲頭疼無比，獵人不僅射箭准，砸東西也這麼准。

自從行雲來村子后，給珈蘭燒洗澡水這個光榮的任務就落在了他頭上，珈蘭美其名曰鍛煉他的體力，多劈柴有好處的。行雲打又打不過，躲也沒地躲。珈蘭是目前村子這年輕一代里最好的獵人，也是托尼大叔的最好的徒弟，能跟托尼大叔一起狩獵，是村子里最好的年輕獵手有的特別待遇。

「原來是大姐大！」行雲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