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組織發現我

科羅歷221年，萬行雲來到科羅大陸。

萬行雲醒了過來，是被饑渴折磨醒的。

回想前面幾天，從亞漠雪豹烏格瑞帝被殺，直到他到這裡，然後到現在。他開過通宵車雪原飛馳，爬過整夜的雪山，跳崖自殺過，穿越過，瘋狂的一幕幕在他眼睛里閃現，咕咕叫的肚子有聲的吶喊著：你啥都幹了，就是沒吃幾頓飯。

死過一次，萬行雲告訴自己：我要活下去。

他爬到小河邊，或者說小溪比較恰當些，水很清，裡面有魚在遊動，他輕輕的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小口。這要歸功於他看過的那些資料，那些國家野生動物保護機構的資料和知識：在未知的環境中，要想存活下去，就要細緻，小心，即使有魚，水要先喝一小小口來檢驗是否適應，並且能吃的都吃，儘可能的攝取能量，保持行動力和體力。

喝了一小口水之後，萬行雲開始打量周邊環境，他處在森林中，手感溫度比皮膚略為冷，風吹過有絲絲涼的感覺，卻並不冷。估計也就是二十幾攝氏度，從植物的葉子來看，目前是處於春季或者夏初左右，周圍地面上沒有野獸的足跡，目前還不錯。

他慢慢的爬起來檢查自己的身體，順帶把衣服慢慢的脫下來。他估計的溫度與實際的所料相差不大，渾身只穿著短褲的他，並不感覺到寒冷，將衣服放到岸邊乾燥石塊的同時他檢查了自己的各個口袋。統計了下目前的裝備：

內側口袋找到打火機一個。

綁在褲子外側上的隨身匕首一把。

零錢硬幣若干。

萬行雲後悔了一分鐘，怎麼不背上背包再跳崖呢？不過事情到這個地步，飢餓的肚子也不容他多想，把匕首綁在大腿上，思索起來。

與進入森林找人類蹤跡相比，沿著溪流走，是一條安全的多的路徑。一般來講，順著水流，總有人家，唯一可慮的是這裡是森林，肯定有前來喝水的野獸。溪流中自然不會有大型水生動物的危險，蛇類自己會注意，那麼唯一危險的地方就在於前來飲水的野獸了。不過從目前這附近沒有野獸足跡來講，這裡暫時是安全的。

想好了就開始行動，萬行雲走近溪流，認真的觀察水流中和石頭附近，經過確認，他確定附近水裡也沒有他自己認為的隱形危險，他選取了一小段分叉的支流，裡面有四，五條半尺長左右的魚，比較像青魚的類型，他先走到這段分叉支流的下游，用鵝卵石混合泥沙築起一道小小的圍堰，然後從岸上繞到這條小支流的上游，也築起一道小小的圍堰，然後他走進水裡。判斷不差，水流僅僅到他的膝蓋，不一會兒，圍起的四條魚被他抓住了兩條。

萬行雲也想進樹林搜集點樹枝，然後烤魚吃，但是他實在是忍不住也沒有那麼多體力了，肚子餓極了。他把兩條魚用石頭敲死，拿起一條放在一塊小凳子般大小的石頭上，抽出匕首，去頭去內臟，然後放在水裡涮洗了幾下，用匕首把魚身上的肉片片割下來吃。這樣生吃比烤熟吃要危險許多，因為水生細菌的關係，可能引發人類的腸胃問題，在渺無人煙的森林裡，一點小病就很容易把命丟掉，但是去頭去內臟加上沖洗，已經是目前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整整兩條魚的精華魚肉進了肚子，萬行雲感覺好多了，身子慢慢有力氣了。

休息了一下，他又用同樣的辦法捕捉了四條魚，魚頭內臟處理乾淨了，然後把緊身的保暖內衣穿上，穿上鞋襪，進樹林砍了一根約兩米長，二根手指粗細的樹枝，削掉枝杈做成條棍棒，削尖一端把處理好的魚串在上面，把羽絨服和羽絨褲打成個小包袱，掛在棍的另外一端，往肩膀上一扛，像挑著扁擔似的，向下遊走去。

行走了大半天，溪流迴轉，視野開闊時，萬行雲也看到這裡的太陽，常年在野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大約什麼時候，他也是，一打眼就感覺，恩，還有2，3個小時就要天黑了。現在是時候找尋個過夜的地方了。

在森林中，最安全的過夜地方莫過於一棵高大的樹。高處對於發現危險和觀察路線有好處，而且對大部分都不會爬樹的猛獸來說，樹上更安全些，缺點是只能死守。萬行雲在溪邊找了個背風的大石頭，收集枯枝生了一堆火，烤了2條魚吃，然後找了棵合意的大樹，用藤條把收集的樹枝扎了個叉子卡在樹的高處的分叉處，再把羽絨服和其他衣服鋪墊上，爬了上去抬頭看看四周沒有人煙的樣子，也就蓋上衣服躺下睡覺了。

月滿星天，森林裡各種聲響此起彼伏，一聲響亮的長嚎把睡得並不安穩的萬行雲驚醒了，從聲音感覺是很遠處傳來的狼嚎，「大半夜的也睡不安穩。」他嘟囔著，然後瞬間瞪大了眼睛，還拿袖子擦了擦：「不是吧，居然有兩個月亮！！！」

這裡肯定不是地球了，萬行雲無比懊喪。

不過能感覺到死過一次的自己跟原來的自己的確不太一樣了，受到到這個消息打擊的萬行雲很快就緩過勁來，我死都不怕我怕什麼，瞪大著眼睛看著兩個圓圓的月亮，眨眨眼，又躺下睡了，這次睡得更香了。

百鳥爭歌的早晨，萬行雲收拾行李和裝備完畢，坐在樹上四處張望。他並不是不想儘早出發，儘早找到人類的聚居地，只是他研究了亞漠雪豹將近3年，第一條很清楚，亞漠雪豹多數在早晨和黃昏捕獵和行動。他並不是很懂別的野獸，但是出於謹慎，他告訴自己在樹上多等一段時間。

謹慎的好處立刻就顯現出來了。佔據高處他可以看到林中許多動物的行動，他看到遠處樹叢掩映處有幾隻有斑點的鹿大小的動物在吃草，然後其中一隻被兩隻類似豺狗的野獸捕殺並拖走。三三兩兩的動物去溪邊飲水，然後回到樹林中。整個森林一派的生趣盎然，和不經意間掠過的生存與生存相爭的殺機。

日近中午，萬行雲從樹上把棍子和羽絨服等扔下去，樹枝扎的平台由於體重的關係已經卡在了3根樹杈之中，他抬了抬沒抬起來，就放棄了。反正還可以再找樹枝扎一個。他從樹上爬下來，伸個懶腰，扛起衣服包裹和僅剩的2條魚，沿著溪流向下游繼續走去。這次他沒有提前捕魚，因為他發現林中動物資源很豐富，估計是餓不死自己的，而且魚比較腥，一直吃嘴裡都是腥味。

他沒敢在自己住宿的樹附近的河岸邊烤魚，那裡布滿了動物的足跡，他要尋找一處安全點的地方。沿著河大約走了幾小時，估計在下午兩點鐘左右，終於找到了一處背風的一人高的大石處，仔細檢查了附近沒有猛獸的足印，他生起火來烤魚。點火時看了看打火機，還有大半，夠用很長時間了，他呼了口氣。

第二條魚吃到一半時異變突生，他聽到了又像狗又像狼的動物叫聲，還不止一隻，而且越來越近。萬行雲有點著慌，他把棍子拿好，匕首插進腿上的綁的皮套內，順著坡度緩的那邊爬上這一人高的石頭，用棍子削尖的一端朝下，站在石頭上嚴陣以待。

猛地，從樹林中竄出三條狼犬。萬行雲一看沒開心死，我一直找組織找不到，結果被組織先找到我了。雖然心裡高興，但是他還是暫時沒下去，三口尖利的牙齒和六隻兇狠的眼神告訴他，下面三條狼犬，不是好惹的。

西伯利亞雪原上狼很多，而且他當初補充生活用品的小鎮上很多犬類都是狗和狼交配生下的，半狼半狗，像狼多點，但是一眼看過去，直覺上就能分出是野狼還是被人馴養的，下面這三隻雖說很像狼，但一看就是被人馴養的，然後再仔細看注意到其中一條脖子上還有項圈，萬行雲跳了起來：「哎~~~哎~~~~，在這裡~~~」

隨著林木的聳動，在萬行雲的期待中終於出現了兩個人類，跟他區別在於他們的眼睛和頭髮的顏色。兩人都是穿的全身的獵人裝束，沒有露出大面積的皮膚。從身形看是一男一女，男的年紀比較大，身材高大，長得濃密的鬍鬚，手上提的是一把長弓，女的一看就很年輕，手上拿的是一把稍小的弓。男人身邊還有一條狼犬，比這三條更雄壯，象頭牛犢子般大小，並沒有拴住，但是它只走在那男獵人身邊，彷彿不屑於跟這三條狼犬爭。

男獵人慢慢的走到岩石邊，萬行雲手上的木棍和匕首早在那女獵手弓箭的威脅下扔到地上了。男獵人把他羽絨衣服疊成的包裹打開來看了看，再看了看地上火堆和那條吃到一半的烤魚，說了句什麼，三條獵犬回到女獵手身邊。然後他對著萬行雲說了句話，萬行雲一聽就懵了，這種語言他不懂……，他只懂中文和英語，俄語也懂一些，可這獵人說的話，他不懂。

男獵人又說了一句，萬行雲依然聽不懂。他用中文和英文和俄文都說了一次，我是自己人。很明顯的，對方也聽不懂。但是老獵人明顯懂了萬行雲的意思，他也看得出對方沒有敵對的意思，況且他也沒有武器，於是他點了點頭，然後招了招手，意思是：你下來吧。這下，萬行雲也懂了，他爬下岩石，看著火要滅了，於是把身邊的樹枝添了些進去，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請坐。

珈蘭在一邊笑得喘不過起來，她的笑聲很清脆，躍動著青春的旋律。

今天跟托尼爸爸出來打獵，收穫不錯，打到一隻野羊。中午過後打算去河邊讓獵狼們喝點水，發現有東西在河邊，自己養的三隻獵狼沖了上去，自己跟著托尼爸爸一路小跑趕過來，居然是個吃著烤魚的人類。他沒有獵狼，也沒有弓箭，他是怎麼生存下來的？托尼爸爸上去跟他搭話，他居然不懂我們南部聯邦的語言！而且他的眼睛和頭髮都是黑色，脖子露出的皮膚是偏黃的顏色，跟我們不太一樣。他的個子不高，比村子里多數男人都矮，比我也就差不多或者高一點。看著他和托尼爸爸開始用手勢笨拙的溝通，我就忍不住笑，他倆溝通的真辛苦，兩個人像表演馬戲的。

「珈蘭，別笑了，快過來。」托尼大叔喊到：「奈特，把野羊拖過來。」

萬行雲費力的跟老獵人交流著。兩個人坐好后，這獵人大叔回頭說了聲什麼，那個盯著他倆笑個不停地女獵手也過來坐下，更神奇的是，那隻大狼犬，拖著一隻羊的蹄子，把羊也拖了過來。這隻狼犬真有靈性，萬行雲看呆了，他肯定這是他見過的最有靈性的獵犬。他指指那隻大獵犬，對著老獵人比比大拇指，滿臉羨慕的笑容。

老獵人指了指他自己，說：「托~尼~」

然後，他指了指女獵手：「珈蘭。」

然後他指了指萬行雲，萬行雲這次聽懂了，他指向老獵人，說：「托尼。」然後對著女獵手說：「珈蘭。」然後指了指自己：「萬——行——雲。」

托尼大叔說了句萬行雲的名字，卻沒發好音，他說：「萬行——雲？」他指了指自己，又說道：「托尼·頓。」然後接著說：「萬行——雲？」

珈蘭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這一老一少的通用溝通手勢語言集錦，面帶微笑，不時的撫摸下跑到自己身邊討喜的三隻獵狼。

萬行雲也明白了這裡的名字有點像西方的名字的說法，先自己名字後面接家族名字，於是他指指自己，說：「行雲·萬。」

托尼大叔這次明白了：「行雲·萬！」接著他爽朗的笑起來，那意思是，我們就算認識了。然後他笑著說了句：「行雲！」

萬行雲也笑了。他指指自己，點點頭：「行雲。」

珈蘭又笑了起來，然後三個人一起笑了。

萬行雲心裡其實很鬱悶。自己原來看的那些穿越小說里，好像沒有誰遇到語言障礙，而且溝通的這麼困難。不是都是穿越到一個好身材，起碼得是這個世界頂尖的身材，要不頂尖的天賦，要不頂尖的潛力，要不頂尖的出身，自己怎麼什麼都沒有。自己二十七歲的年紀，估計頂尖的法訣秘籍也用不上了吧。不過他現在也很看得開，自己要的是什麼，要得僅僅是活著而已，好好地活著。

萬行雲笑得很開心：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