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分錢也難倒畫家

10 一分錢也難倒畫家

郎周無奈,到派出所里備了案。民警問:「你住在哪裡?」

「北京。」郎周說,「剛到上海。」

「在上海你住在哪兒?」民警問。

「酒店。」郎周說完又加了一句,「現在住不了了,沒錢了。」

民警搖搖頭:「我是說你的聯繫方式,怎麼聯繫你?」

郎周有些呆:「恐怕你們沒辦法聯繫我,今後這幾天我只能在大街上流浪了。」

民警有些不耐煩:「你不能留個家裡的電話嗎?」

「家裡?」郎周想了想,把蘭溪的電話留了下來。

從派出所里出來,郎周知道自己完蛋了,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一個人都不認識,沒地方住宿,沒地方吃飯,自己流浪了這麼多年,居然被幾個小偷一下子逼到了絕路。平時流浪的時候再不濟自己身上也有個畫筆,可以畫幅畫來賣,可現在他連買畫筆的錢都沒有了。至於此行最大的目的——尋找杜若,也因為沒錢上網聯繫不到她而告終結。

郎周慢慢地走在繁華的上海街頭,沒錢的感覺一下子抽掉了他的筋骨,走起來歪歪扭扭,軟軟綿綿。所幸被偷前剛剛吃過飯,肚子一時還不覺得餓,可是它總有餓的時候,到時候又拿什麼來喂它?

郎周順著延安路慢慢地往東走,過了延安東路立交橋,大道上除了汽車已經基本不見了人影。夜深了。

路邊是廣場公園,郎周有氣無力地走進公園,躺到橫椅上,一下子就癱到了那裡,天上繁星點點,被大上海輝煌的燈火排斥,沒有一絲光澤。今夜大概會在這座公園的橫椅上度過吧?可是明天呢?明晚呢?郎周不寒而慄,童年時荒山雪原中那種孤獨與恐懼感又一次涌了上來。望著面前猶如鐵桶般的高樓大廈,他心裡慢慢涌滿了膽怯和虛弱。

上海的11月雖然不如北京那樣冷,可是晚上露天而睡還是挺考驗人。郎周縮縮脖子,把手操在口袋裡,突然有幾枚硬硬的東西讓他心中一跳。硬幣!老天!居然是上廁所是那老頭找的一塊五毛錢硬幣!

郎周興奮地跳了起來,大上海的樓群在他面前頓時低矮起來。他緊緊攥著這個救命的一塊五毛錢,彷彿攥著一輛賓利車或一座豪華別墅。

現在有兩個解決的辦法:一是給蘭溪打電話,二是上網找杜若。

他站在街頭的冷風中瑟瑟抖地思考了半天,給蘭溪打電話顯然太沒面子,可是上網找杜若……萬一杜若還不在呢?這倒是個問題,但是第一個選擇是必須排除的,他其實也沒有選擇了。

郎周折向南,進入街道。上海的網吧遠遠比廁所多,他很容易就找到一家網吧,不過拿一塊五毛錢來上網太讓人鄙視,收銀員不搭理他,好說歹說,那收銀員給他開了台電腦,讓他上半個小時。他打開QQ,心裡頓時涼了半截:杜若果然不在線。

他打開杜若的對話欄,寫道:杜若,我已經到了上海。你對我說過,要陪著我尋找父親。對我來說,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對你來說也是一樣。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有同樣的遭遇,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面臨同樣的命運,可是,我仍然感到慶幸,我們彼此的痛苦,會有一個人幫著分擔。三天前我就到了,可是你一直沒有上線,我就在上海等著。可是今天下午我的錢包突然被盜,只剩下一塊五毛錢,只來得及跟你說這些話,然後我就找個地方等著你了。我對上海不熟悉,不知道該去哪裡等你,那就……東方明珠塔吧!我只知道這個地方。無論白天黑夜我都不走,直到你來……直到我堅持不下去,倒斃街頭。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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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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