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書

那次跳樓事件想必大家還記得，最後的結果出現了一種戲劇性的變化，跳樓的管不了沒有死，一個漂亮的女生卻成了他的墊背被砸死。

當然，這件事情被校方千方百計的隱瞞。但是，這不是平常的死亡案件，可以把影響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這件事情後來被廣泛的渲染，尤其是網路上，流傳很廣，使這所本來不太出名的學校一下子「名揚四海」。

人們在好奇的時候，當然也有著種種猜測。但是，對這件事情的真相，卻只有我跟小娥知道。當然，現在的小娥在我的幫助下，魂魄沒有散，也變成了鬼。

至於管不了，這傢伙現在的情況卻實在是糟糕透了，自從他受到那一驚嚇之後，神智似乎有些恍惚。總是口裡念念有詞，似乎與鬼對話，讓大家都對他「敬而遠之」。

也因為這樣，使他擺脫了許多的麻煩，例如那些媒體想從他那兒了解情況的時候，他總是盯著那些想採訪他的人，口裡念叨著：「我還要跳樓，你給我墊背好不好？」他說的一本正經，嚇的那些採訪的人總是採訪不到一半就落荒而逃。

後來都說，管不了的精神有問題了。但是，在檢查的時候，這傢伙卻又表現的很正常。讓大家無可奈何。

最後，與他住同一宿舍的同學都說，經常看到管不了向自己冷笑，強烈要求學校跟他們換宿舍。但是，隨著學校的擴招，學校的宿舍很是緊張，根本沒有空閑的地方。沒奈何，大家都搬到學校外面去住了。

現在，6號學生宿舍6樓6號就是管不了專用的宿舍了。這麼吉利的一個數字讓這傢伙一個人占著，想起來就讓人氣憤不已。

小娥變成鬼后與我在一起，我們每天晚上在校園裡遊盪。很多時候，她會到6號宿舍樓6樓6號去。大部分的時候，管不了在看書，當然不是看與專業有關的書。而是那本該死的——破書。

就因為這本破書，我們不能接近管不了。

至於這本破書的來歷，我實在不願意提起：

那一天，管不了興沖沖的告訴我，他在圖書館借到一本很奇怪的書。

「什麼奇怪的書？」我問。

管不了沒有直接回答我，卻用他一貫慣用的懸念方式向我講述了經過：「今天，我在自然科學書庫里看書，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我就轉到後面去了。

後面的那個地方，你知道，因為很好有人問津，加上那些書的確已經過時，只是放在這裡充數，甚至與後面牆壁之間的距離都很窄。

我本來很無聊的，當時好象是冥冥之中有什麼指引著我，我竟然突然對後面的那些過時的書產生了興趣。

於是，我就在那些書里翻找起來，其中的很多書的確已經失去存在的意義了，但是我不知怎麼還是滿懷興緻的翻找著，突然……」管不了看著我，我看到了他臉上興奮的神色。他將到這裡的時候停了幾秒，設置了一點小小的懸念。

「突然，我看到一本很破的書，奇怪的是，那本書我拿到手裡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我在這裡來其實就是為了找那本書。

那本書拿在手裡，也完全不是普通的書的那種感覺，我好象感到了一絲涼氣，同時，我還似乎聽到一個聲音在說，打開，看下去，看下去……

被人窺視的感覺很不好，我扭過頭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現人，我就疑惑。但是那本書給我的感覺，的確很怪異，我拿著那本書站起來，才現其實圖書館裡面已經沒有多少人了，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而我在後面靠牆的地方，卻有一種局促感，好象這裡還存在著另外的一個人……」

管不了說到這裡又停了一下，做出一個神秘的表情。他卻沒有看到我的表情，已經開始變了，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管不了朝我眨眨眼睛：「甚至，我感到身邊不是一個人，是鬼，要不然，為什麼感覺到那麼陰暗呢？反正我就在一種很怪異的感覺中拿起了那本書。其實這本書引起我注意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這本書，竟然是手寫的。

書名已經很模糊了，勉強可以辨認是《管不了系列》。

書名竟然是我的名字！」管不了說，興奮的小臉通紅。

我的臉色已經變了，似乎先前那種不詳的預感已經得到證實一樣，但是管不了只是自顧著說下去：「我就納悶呢我，怎麼會有人把我的名字用來做書名，還是，這根本就是一個巧合？

不管怎麼樣，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被用來作為書名，這是多麼讓人幸福的事情啊。」管不了在那兒喋喋不休，猛然看到我的臉色不對，就安慰我，「你放心好了，如果我以後寫書，也用你的名字做書名，也讓你過一把出名的癮。」

我勉強笑了笑。這傢伙就會哄人，指望他寫書，下輩子吧。但這傢伙總會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說不定還真的會寫一本書來著。但是，我相信，那傢伙就是寫出來，也不會有人看的，還想著出名，這傢伙真是做白日夢做多了。

看到我笑了，管不了繼續喋喋不休：「人畢竟是有好奇心的，所以，我決定看看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本書，無意中我現，這一本書竟然沒有編碼瓷條，這就意味著，這本書沒有在圖書館的收藏目錄裡面。

所以，這本書我是借不出去的。但是我的好奇心怎麼能滿足呢？所以，我決定——偷。

當然當然，你知道的，我這人一向是不做這樣的事情的，但是當時是沒有辦法，再說，這樣的書本來對於圖書館也沒有什麼意義嘛，所以我把書裝在口袋裡的時候還有一些忐忑。巧的是這時管理員竟然接電話出去了。

於是我也向外走。我膽戰心驚的向外走，並沒有出現那種會令我膽戰心驚的報警聲音。直到走到圖書館的大門的時候，我才松出了一口氣。這時，我似乎聽到剛才那個管理員在自言自語的說，誰的電話，真是莫名其妙。」

管不了哈哈大笑著，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今天的我有些反常，一向活潑的我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大家都不在，我就打開那本書來看，你猜我看到了什麼？」管不了問。

我沒有回答。其實我的心已經到了嗓子眼了，我迫切的想知道。

「我竟然看到，看到……」我現他臉上浮現出了惡作劇般的表情，然後，一本書出現在他的手中。就在我的驚異中，他打開了那本書，在我的面前。

那一瞬間，彷彿天地崩塌，無所寄託。從那本書上放射出一道綠色的光芒，在那道光芒里，我彷彿現了九幽冥界，群鬼亂舞，地獄里不堪的酷刑。

我聽見管不了在那兒叫著：「你怎麼啦，你怎麼啦。」

慌亂之中，我聽到那本書落地的聲音。眼前的那道綠光消失，但是留在眼前的印象還在，我看到管不了的頭上似乎長著兩隻角，分明是要捉我的牛頭。

窗外起了一陣風，我感覺到，在這個校園裡遊盪的，並不只是我一個鬼，還有著另外的一個，也許更多……

我掙扎著起來。才現了一件比較嚴重的事情，我起來之後，那個我借居的身體竟然還躺在下面，被慌亂的管不了扶在懷裡，管不了那令人厭煩的聲音還在那兒叫著：「你醒醒，你醒醒，你怎麼啦，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了看那本書，那本破爛的書被丟棄在地上。

我暗暗的嘆息了一聲，管不了，我們在今生的緣分已經盡了。我的鬼魂既然已經離開了那個我寄居的身體，那個身體就再也不能穩定的承接我的靈魂了。

可怕的是，就算我的鬼魂再依附回那個身體，那個身體也照樣會慢慢的腐爛。

我收回紛亂的思緒，看著管不了，這個傢伙，這個傢伙，該怎麼說他呢？

管不了拿出了手機，我知道他要撥12o。我嘆息著回到那個寄居的身體裡面，我的那一聲嘆息就在管不了的耳邊響起。

管不了驚喜的收回了手機，眼睛里閃爍著兩點星星：「你怎麼啦，真嚇死我啦。」

我勉強笑了笑。他扶著我站了起來，此刻，我多麼想在他的扶持下多待一會兒時間啊。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生了，那麼，就要把它處理好。

先是我暫且寄居的這個身體。在你的理解里，說我鬼上身的這個身體也好，反正現在我已經不在乎了。我必須把這個身體完整的還回去，還到這個身體稱為爸爸媽媽的那兩個人那裡。

至於管不了。哎，這個傢伙太好奇了。我看了看地上的那本破書。那本破書似乎一道詛咒躺在地上，連我都感到一陣陰冷的氣息從那上面傳來。

「我今天有些累了，我先走了。」我說。

「我送你。」管不了說。

我對他溫柔的一笑。但願我的最後一笑能留在他的心裡。

「不用。」我伸手制止了他。

在出門的時候，我再次看了他一眼，他也看著我，眼睛里有兩點不放心的星星在閃爍。我的心裡就一陣溫暖，但是我的鼻子中卻一酸。我輕輕的關上門。

我徑直就到了火車站，買了立即啟程的火車票。

火車開動的時候，我撥了管不了的手機：「管不了，你聽著，我現在要死了，所以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請你記清楚……」

管不了在電話的那邊奇怪的追問我怎麼回事，怎麼怪怪的。但是我不理他，繼續說下去，「先，你要燒掉那本破書，就是你從圖書館偷出來的那本破書；另外，我不期望你記住我，但是，如果在若干年之後，你能偶爾的想起我，也就夠了；再見……」

我的淚流了下來。同車上一個青年看著我，過來安慰我，我一眼就看出來他不是好人，一定是以為像我這樣清醇的女孩是受了感情之類的打擊，在他的理解中，像我這樣的女孩一定很好騙，他在我的耳邊喋喋不休的說著一些做作而又肉麻的話。於是，我決定教訓一下他。

於是，我假裝被他的溫言軟語感動，於是我跟他到他的包廂中，那裡面當然還有其他的人，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是一個團伙。

我假裝不知道他們在我喝的飲料里下了葯，我很坦然的就把那杯飲料喝了下去。他們一定以為已經得計了。

當警察揣開這裡的門的時候，他們一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還存在著僥倖。但是，當警察找出那個我再也不可能去寄居的身體、不，此時應該叫屍體的時候，他們無話可說了。

事情的結果是，他們得到了出了法律範圍之內的懲罰。因為他們擔當著謀殺的罪名。但是我卻並不認為對他們的處罰重。

他們一定很迷惑。所以，為了讓他們明白，我最後又去拜訪了一下他們。

那是他們被關在監獄里的時候，我在幽暗裡露出慘白的笑容對著他們，我臉上的表情隨著他們的疑惑而變化著，監獄里那一點微弱的燈光似乎全部都集中在我的鬼魂上面，我對著他們齜牙咧嘴。他們的尖叫聲引來了獄警，我在幽暗的角落裡聽著警察對他們的訓斥和他們的懺悔。

管不了又怎麼樣了呢？那本破書，他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