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深夜獨深思
第十七章深夜獨深思
劉穎攙扶著鄭新走出外科治療室，迎面碰見抬著擔架急匆匆而來的劉醫生他們，她一眼就看見了睡在沙上的吳志恆，緊接著又看見了後面用手捂著額頭的陳靜。劉穎見過陳靜，知道她是吳志恆的小姨妹。她不禁心裡一怔，深更半夜，這兩個孤男寡女為何在一起？又為何都受了傷？正自猜想，後面搖搖晃晃又走過來一個又高又瘦的女子，劉穎認出那女子是周琳，便叫了一聲。周琳停住步，有些楞怔地看著劉穎道：「是劉穎嗎？我們好久不見了！」
「有兩年了吧。」劉穎看著周琳，心裡立刻把她和吳志恆陳靜聯繫在一起，就問道：「你和志恆他們在一塊吧？他們怎麼受傷的呢？」
「是這樣……，」周琳斷斷續續有點兒結巴地把情況簡單說了，這才注意到鄭新，有些誇張地過去握著鄭新的手道：「是你呀！鄭醫生！這麼多年了，你還這樣年輕！」
「逢人減壽！你的嘴巴還是這麼乖巧，一點也沒變。」鄭新微微一笑道，同時腦里就現出那個在珍珠灘撩水潑他的活潑女孩子。多年不見，昔日單純任性的女孩兒如今已變成了風姿綽約的成熟少婦，不禁有韶光易逝之感，看到今晚有這麼多的熟人在這裡不期而遇，不禁感嘆道：「你看大家多年不見，今天卻在醫院裡聚集，真有意思！」
「才沒有意思呢！鄭醫生你那裡知道，剛才那伙人好凶哦！差點兒沒把我嚇死！」想起在麗都飯店停車場生的那一幕，周琳此刻心尖兒還在顫，她看著劉穎忽然「咦」了一聲，把劉穎拉到一邊小聲問道：「不是說你和鄭醫生分開了嗎？和好了？對嘛，該和好！這樣的男人如今到哪裡去找！」
「今天我們不說這個好不好！」劉穎心裡突然有點兒煩燥。她聞到了周琳嘴裡的酒氣，不禁在心裡感嘆，現在不少女人真的是跟男人平起平坐了！個個都能喝，而且能喝不少！怪不得有大部分男人少部分女人感到難以理解的李宇春現象出現呢，這是社會展婦女覺醒的標誌，那些僅用音樂的標準歌唱的標準來衡量這種現象的人不是有點太迂腐了呢！女，就是不一般的女人嘛！不一般的女人就是不一般，這是婦女真正求解放的一面大旗！吳志恆你這樣的男人可真的該換換腦筋，並且應該小心了，如果老是抱著大男人思想不放，說不定哪天被大女人給收拾了，你還不知道是是怎麼回事呢！想著便摹仿吳志恆的習慣姿勢拍拍周琳的肩膀道：「我還沒有問問你這兩年的情況呢，改日我們好好聊聊吧。走，看看志恆去。」
「志恆？……，」周琳有點兒錯愕地看著劉穎，猛地，她模模糊糊地想起曾有人向她說起過劉穎和吳志恆結婚的事，不禁甩甩頭，似乎這樣頭腦就可以清醒點似的。以後這酒看來還是得少喝點，否則真有可能出絕非自己本意的事呢！想起在麗都飯店，吳志恆幾次用身體遮擋住陳靜的視線，借碰杯之機，有意無意觸碰她胸脯的情形，不禁就驚出了一身冷汗，劉穎可不是個好吃的果兒，真要讓她抓住點什麼，那麻煩可就大了！想到這裡，連忙點頭道：「對！快去看看你的志恆，他的傷可真不輕！」
鄭新看著劉穎和周琳走進了治療室，周琳對劉穎說的那句「你的志恆」清清楚楚鑽進了他耳朵里，他的心陡地感到一陣刺痛，但他馬上就警覺了，難道自己心裡還在戀著這個女人？難道這個女人對你的傷害你覺得還不夠重？他問自己。他忽然想抽支煙，儘管作為一個醫生，他比普通人更清楚吸煙對人的危害性，然而他有時還是想吸，尤其是此時此刻！
鄭新點著了香煙，在煙霧瀰漫中任思緒飄散開去……
「怎麼就這麼點錢？」劉穎點完手裡的鈔票，有點兒奇怪地看著鄭新。「比上月少了5oo元，這是怎麼回事？」
「哦，是這樣，」鄭新咽了口唾沫，有點兒困難地道：「中醫科的收入要少一些……，」
「那你為什麼死活也要去中醫科呢？」劉穎不滿地詰問道：「你在急診科幹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東求人西求人地要求調換科室呢？這不是從米籮筐往糠籮筐里里跳么！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怎麼就象水一樣了呢？人家都是往好的地方跑，你倒好，反過來了！」
「劉穎，你知道我一直希望從事中醫臨床，再說這也是父親的遺願……這中醫不看中醫病人，就積累不了經驗。」鄭新說：「為了中醫事業，我已付出不少，雖然眼下收入會減少一點兒，但我想，這值得……」
「可你別忘了，你還有個兒子！」劉穎大聲嚷嚷道：「你不能靠希望來養家活口！帶孩子需要真金白銀！一月少五百，一年就是六千，這筆帳你算過沒有？」
有過多少次這樣的爭吵？記不清了，反正感情就在這爭吵中日見淡薄，直到兒子小磊的意外落水死亡，直到他拒絕了田梅邀請他去美國求展的機會，於是，才出現了那天讓他幾乎狂的場景……那是一個早春的深夜，鄭新出差回到n?，他去北京參加一個關於中醫展的學術研討會，會議結束後主辦者組織安排了兩天時間讓與會者遊覽長城和故宮博物院，但鄭新歸心似箭，三天會議一結束就匆匆忙忙往家趕，他沒有對劉穎說自己要提前回家，他想給她一個驚喜，然而當他打開房門，輕輕推開虛掩著的卧室門時，一幅令他絕對不會想到的場景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是那麼的令他震驚，是那麼的污穢――
一對赤身**的男女，正在床上翻來覆去地雲天霧地，他用鑰匙開門的聲音竟然沒有驚動正在進入如痴如醉狀態的那一對。他以為自己在做夢，咬咬指頭，疼！明亮的燈光下，那一對男女不是劉穎吳志恆還能是誰？他大叫一聲，昏厥過去。
她為什麼要這樣侮辱他呢？即使她想讓他戴綠帽子，她為什麼要和姓吳的呢？他們是何時勾搭上的？難道她不知道姓吳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不了解姓吳的對她丈夫有仇恨？兩年多來，每當鄭新回想起令他羞憤不已的那一幕，他的心裡除了憤怒，還有疑惑。他曾懷疑這是吳志恆精心策劃的報復行為，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奪妻之恨更令人氣憤呢？吳志恆希望通過搞他的老婆讓他狂瘋，事實上他的部分目的也算達到了，鄭新為此事鬱鬱寡歡，整整病了一月。
但是，這一切都是鄭新的猜想，是不是這樣還要得到證實。那個他曾深愛過的女人，那個直言率真快人快語的漂亮女人，她是不是因為經受不了誘惑而墮落的呢？果真如此，他心裡要好受些。畢竟，他們彼此深愛過，而愛情，是不應該被輕易拋棄的。今天晚上，當鄭新被他前任妻子的汽車撞傷，他從她對他的言談舉止上看出，她遭受誘惑一時失足的可能性很大。在車禍現場，他倆的目光曾有過對接，在那短暫的一瞥中，他已經注意到了因重逢而引起的複雜表情在她臉上的流露，在她那雙美麗的大眼裡閃爍過的一點火星以及微揚的娥眉中，他看到了她的驚喜。她故意不再看他，定是怕他從她臉上讀出點什麼東西來。但僅此也就足夠了，他覺得自己已窺見了她的內心世界，心裡既高興，又惆悵。高興的是看到了她的悔意，讀出了破鏡重圓的可能性，但對自尊心極強的他來說，這又是絕無可能的。他永遠不會再愛她了！因為不管怎樣，受傳統文化影響很大的鄭新是不能容忍妻子對自己的背叛的，他不能原諒她的紅杏出牆！他之所以探究原因，是為了更好的子解女人，畢竟，他還年輕，他不可能一輩子獨身。
但是，鄭新心裡也不是沒有自責，他知道，他和劉穎走到這一步，他也不是沒有一點責任，比如，當年他要不是那麼斷然拒絕了田梅的邀請，輕易地丟棄了那對許多人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展機會，那麼可以肯定，他和劉穎就決可能出現如今的結局。雖然說起來那樣有點兒俗，但作為普通人，誰又能真正做到免俗呢！從這個角度講，婚後他老怪劉穎太俗氣是不是有點兒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呢？
吸完了一支煙，鄭新又點燃了第二支，在這痛定思痛的深夜，他第一次對自己失敗的婚姻有了較深刻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