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第二節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

斷腸人在天涯。

這是古人馬致遠的詩句,如果說小橋、流水、人家是和平景象,另幾句卻是一片凄涼,眼前這一幕,正是另幾句的真實寫照。

宋金戰爭,使北宋王朝土崩瓦解,宋徽宗、宋欽宗父子皇帝被金兀朮綁架到金國,關在五國城枯井下,兒皇帝趙構也被追得四處奔逃。尤其是大宋百姓,一面忍受着戰爭帶來的創傷,一面埋怨朝庭無能。滿目焦土,遍地瘡痍,人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廣袤的中原沃土變成了一片廢墟。不少百姓紛紛加入中原義軍,一面以游擊方式抗擊金兵,一面要求趙構退位,迎二帝回朝。

在這充滿創傷的古道上,走來一位英俊少年,他依著光鮮,背負一個小包袱,頭戴一頂中原人不多見的書生帽。從他的衣着和外表看,不象是中原人,從走路的姿勢和臉上的疲憊狀態看,是從很遠的地方而來,已經走了不少路。

少年一邊走,一邊看着這滿目瘡痍的土地,一邊在沉思……。

「快跑啊!金兵來啦!」

「救命啊!金兵殺人啦!」

一陣凌亂而驚慌的喊叫聲,從不遠處傳來,打破了曠野的寂靜,也打斷了少年的沉思。

他抬頭一看,只見數百個老百姓,身背包袱,拖兒帶女,驚慌失措的向他這個方向跑來。他不知道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什麼是金兵,連忙躲在一棵大樹后觀望。

只見三個騎馬的金兵將領,帶着約三千多金兵,正在追趕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有的搶百姓手中的包袱,有的用手中的兵器毒打跑得慢的老人。尤其是那三個騎馬的將領,不停的揮動手中的兵器,在人群中橫衝直撞,連打帶罵,看上去十分兇殘,可惡之極。

少年不知道這些帽子上有兩條狐狸尾巴的人是從哪裏來的,他們為何要追打百姓?他曾聽說中原是個很美的地方,但眼前的情景卻使他難以理解。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時,只見一個金兵,猛追一年輕女子,那女子手上拉着一個小男孩,看模樣是姐弟倆,弟弟跑得慢,姐弟二人被金兵追上了。金兵見那女子長得漂亮,一把拉過去,欲行不軌。弟弟見姐姐被金兵抓住,一下抱住那金兵的大腿,死死不放。金兵二話不說,抽出砍刀,一刀將那男孩的頭砍成了兩半。

女子見弟弟被殺,頓時昏了過去,金兵把砍刀**刀鞘,將那女子拖到少年藏身的大樹下,要糟蹋那女子。

少年在大樹背後,對眼前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臉脹得通紅,恨得咬牙切齒,把手慢慢伸進腰間。

突然,他想起養父臨終時對他說的話來:「孩子啊,你回中原尋找親生父母,一要有吃苦耐勞的韌力,二要時時記住:不能輕易顯露自己有武功,三不要與別人爭吵,更不能隨便殺人!」想到這裏,他猶豫了……。

正在他猶豫不決之時,金兵得意忘形之際,只見兩條筷子般粗細的小金蛇,從大樹上直端端地掉下來,不偏不歪,落在金兵的頭頂,一條在他臉上,一條在他後頸上,狠狠地咬了兩口,那金兵一聲慘叫,仰倒在地,臉色青,口吐黑血,頓時死了。

那被蹂躪的女子不知是兩條蛇救了她,見金兵死了,慌忙從地上翻爬起來,撒腿就跑,轉眼不見了蹤影。

兩條小金蛇咬死金兵后,繞着金兵的屍體遊了一圈,突然一抬頭,如脫弦的箭一般,向高達丈余的大樹上直線飛去!

少年被眼前這一幕驚得兩眼直:蛇能直線上飛?不管是生物學、昆蟲學還是動物學,古往今來,從沒聽說過,但眼前所見卻是真正的事實!

兩條小金蛇飛上大樹,不偏不斜,落在一個人的手中,少年定睛一看,只見大樹上坐着一個美麗的少女,臉上帶着微笑,全身白裝,秀飄飄,身佩一柄長劍,一對透明而圓溜溜的雙眼,正對着他一閃一閃的。

再說那些金兵將百姓追趕到遠處后,又折返回來,只聽一個騎馬的將領大聲說道:「今晚在此安營,支撐帳篷,壘灶煮飯。」一聲號令,金兵開始行動起來。

有一個金兵要小解,走到大樹下,突然看見那個被小金蛇咬死的金兵屍體,立即大吼大叫:「不好了,快來人啊!有人被殺了!」眾金兵聽見叫聲,一齊拿着兵器向大樹下飛跑。

樹上的白衣少女見大批金兵向大樹下湧來,知道不妙,立即從樹上飄然而下,飄在半空時,已拔出長劍,落地揮劍,將那要小解的金兵砍成了兩段,然後拉起樹后的少年,快向不遠處的樹林飛奔!

幾十個金兵見少女殺了人,一齊吶喊著追過去,他們哪是少女的對手,只見她拉着少年,在樹林里一會跑,一會飛,一會飄,把金兵逗得暈頭轉向,不一會,少女與那少年消失在密林深處,不見了蹤影。

擺脫了金兵追擊,少女和少年又累又餓,來到路邊一個茶鋪兼飯館歇息。掌柜是一個年約六旬的老太婆,看見這又俊又美的一男一女,高興極了,為他們端上白面饅頭和綠豆百合湯,二人填了一會肚子后,才有機會說話。

「小哥哥,你是讀書人吧?」少女先問。

「呵呵。」少年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呵什麼呵!是就說是,不是就說不是,還真酸!」少女雖然也讀了不少書,但她卻不太喜歡書獃子。

少女想起剛才金兵的事,問道:「小哥哥,你躲在大樹後面,金兵追過來,你為何不跑?非要我從樹上下來拉着你逃?」

少年問道:「什麼是金兵?他們是什麼人?為何要追殺百姓?我不知道,也沒看見有什麼人追來,我只看見你在樹上,大樹的綠葉襯托着你的白衫,漂亮極了。」

少年話音一落,那少女的臉一下變得緋紅,她輕輕地瞟了少年一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少年的問話。這時,那老太婆過來插嘴道:「呵呵!小哥,你不知道什麼是金兵?金兵就是從北漠過來的野蠻人。他們進中原后,到處殺人放火,還管我們叫南蠻。以前有岳元帥帶兵抵抗,自從岳元帥被那個叫秦什麼的奸臣殺害以後,大宋朝再無能人,金兵就更兇殘了,見人就殺,見房子就燒。我老太婆原在城裏居住。一家人被金兵殺光了,只剩我孤老婆子一人,為躲避金兵,才來這荒郊野外的路邊開茶館的。」

少年聽了老太婆的話,似否明白了什麼。

有老太婆的插話,少女的臉由紅逐漸轉為正常,她繼續說道:「小哥啊,我看你讀書人一派斯文,連金兵是什麼都不知道,真是書獃子。不過你跑起來比常人快,我拉着你,我跑你也能跑,我飛你也能飛,我飄你也能飄,拉着你不像拉着人,到像手中拉的一片雞毛。」

少女哪裏知道,面前這文弱少年,武功並不在她之下,在逃避金兵時,那少年也暗中啟動了輕功,否則拉一個絲毫不會輕功的大活人在手上,她能輕易地逃過金兵追擊?

少年並不正面解釋少女的話,只說道:「你拉着我跑,我就只有跟你跑了」。

聊了一會,少女聽少年的口音,不像中原人,問道:「哥哥說話不像中原口音,請問貴姓?哪裏人氏?到中原來做什麼」?

經過這大半天的奔波,少年感覺眼前的這白衣少女不是壞人,沉思了一下,娓娓道來:

原來少年自有一段奇特經歷:出生誰家自己也不知道,自幼受盡磨難,是養父把他帶到海外一個孤島上生活習武,養父給他取了一個無姓的名字叫「小昔」。他養父武功高強,一心傳授他各門武功,歷時十九載。今年春,養父因年事太高去世,臨終前,叫他回中原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但又沒有告訴他親生父母的名字,只囑咐到中原后,一不要暴露自己有武功,二不要對任何人提及自己是來中原來尋找親生父母的,三不要亂殺人。如果不記住這三條,將遭來殺身之禍。

那少女聽后,吟思了半晌,說道:「你那養父也真是奇怪,既不告訴你親生父母的名字,又不告訴你家住何方,茫茫中原,兵慌馬亂,去哪裏去尋找?既要找父母,又不向任何人提及,難道要變成啞巴去找?現在你向我說明了,我也不會殺你,哪來殺身之禍?說不准我還會幫上你的忙。不過你的輕功不錯,早知道你會武功我們就不跑了,殺那金兵一個落花流水。」

小昔感覺這個少女雖是一個好人,但同時也覺得她是一個好鬥之人,說道:「養父叫我不要隨便殺人的。」

「哦,那你告訴我,你養父叫什麼名字?你都學了些什麼功夫?」少女覺得小昔剛才的話沒說完,又把話題轉了回去。

「好姐姐,你就別再問了吧,再問我也不會說的。」小昔對那少女雖有好感,但對她並不完全了解,所以回絕了她。

小昔一番自述,並沒有把自己的一切和盤托出,只說了一半,最大的隱瞞是他不是一個書生公子,而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姑娘。其次是她只說了會武功,沒有說出武功的高低及門派。其實,她的武功早已進入一流高手行列,尤其是她有一種獨特的「一陰指」功,極其厲害,只要人被那「一陰指」點中,立即會全身冰涼,血液凝固,這是中原武林人士沒見過的一種極上乘功夫。

兩人說了一會話。見天色已晚,告別茶鋪老太,信步走上大路,打算在前面找個客棧住宿。走了一會,見前面不遠處有個小鎮。進入小鎮,只見一片漆黑,街上冷冷清清,家家大門緊閉,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棧,敲開大門,進去之後,見幾支如鬼火一般的燭光在黑暗中搖曳,給人一種進入黑店的感覺,好在二人武功高強,藝高人膽大。客棧掌柜打量了一下二人,問道:「兩位客官可是要住宿?」

「呵呵,是要住宿,請給我們開一個好房間。」小昔應聲答道。

「昔哥哥,你……?」那少女一聽說開一個房間,漂亮的臉蛋頓時從腮幫紅到了耳根。

小昔一看少女的窘態,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忍不住心中暗暗好笑,少女並不知道自己也是女兒身,為何說出開一個房間的話來?但話已出口,要改顯然不及,只好對掌柜說道:「我們是出遠門的兄妹,要一間有兩個床位的房間,兵荒馬亂的,也好相互有個照應。」經過一天的所見,她也知道兵荒馬亂了。

那少女感覺眼前這位小昔哥哥不但一表人才,而且很聰明,還善於應變,不禁在心中產生了好感,心想住一個房間也好,有人陪着說話,不會寂寞。

掌柜帶他們上樓,打開房間,送來熱水和晚飯後,就下樓睡覺去了。

吃完晚飯,兩人又說了一會話。那少女是一個好動之人,感覺今天與金兵的事沒完,對小昔說道:「昔哥哥,原來你也會武功,我看那群金兵實在太壞了,今天晚上沒事,我們一起去偷襲他們一下,殺他幾個金兵,如何?」

小昔有些不情願:「臨來中原前,養父叫我不要隨便殺人,我的主要目的是尋找親生父母,不是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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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逐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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