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這話是真心的？」徐代晴小心翼翼地問。

「對。」

她沉默不語，只是盯著他的側臉。

原本她已放棄幫助他恢復記憶，畢竟他過得快樂最重要，往日的血海深仇就隨著唐問清墜崖死去而消失，但此刻聽見他這麼說，她茫然了。

害死唐家上下的兇手還活在這世上，她難道不該讓他知道？要報仇還是要忘記過去，都得讓他來決定，不是嗎？

「煜哥哥，你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

他挑起眉，「什麼地方？」

「去了就知道，要不要陪我去？」

「好，我陪你去。」他無法拒絕她的要求，忽然又想起她方才說要離開的事。「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山上找你師父嗎？」

「啊？」

沈煜握住她的手。「剛才的話還沒說完。你就一輩子待在我身邊吧。」

他的眼神認真無比，「若你一定要回山上，那好，我先來挑日子。」

「挑什麼日子？」徐代晴眨了眨眼，不解地問。

「在你離開之前，咱們先成親。」他朝她伸出小指，「快和我約定。」

他執著的眼神令她鼻頭一酸。

「這種求親的方式可真霸道。」她揚起唇。

沈煜的眉再次皴緊，手仍停在空中。「……你說了喜歡我。」

然後呢？徐代晴偏著頭，等著他說下去。

「姑娘家不可以隨便向男人告白。」他的俊臉莫名的泛紅，身子燥熱。

怪了！為啥說句「我也喜歡你」會這麼困難？和其他姑娘打情罵俏時，他說得可溜呢！偏偏遇上她后他便像個獃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意思是？」徐代晴佯裝不解，隱忍著笑意。

「我也……我也喜歡你。」終於說出來了！沈煜吁了口氣。

「喔？」

沈煜清了清喉嚨。既然開了口，說第二次就顯得容易許多。

「我也喜歡你！壞丫頭，快跟我約定，不準離開我。」他的手指朝她勾了勾。「你可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徐代晴笑了，伸出小指與他的相勾。

「對了，之前煜哥哥不是說要去揚州辦事？」

「啊，去揚州也。不算什麼正事。」他都忘了要去找李段風算帳。

「怎麼回事？」

「前陣子我碰上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他本來答應回揚州處理完家裡的事就要和我比武，可是到了約定之日卻不見人影！」沈煜冷哼一聲。

「所以煜哥哥是想找他比武，才急著去揚州？」

「沒錯！」

這個武痴！徐代晴無奈地搖搖頭。「那你不去找他，和我一起走行嗎？」

「反正他也跑不了，我遲早會找他算帳。」沈煜停頓了一下，接著又道：「其實還有一件事要查，但遲遲沒有什麼線索。」

「是你之前提過的盟元派當家遭殺害的事？」她小心翼翼地問。

「沒錯，聽說是南天門的殺手。」這次南天門的行事作風和以往不同，剛開始時眾人並沒有懷疑是南天門所為，但沒多久後傳出有人看見兇手持南天門印記的劍。「是名女子，而且已經有了畫像，可惜畫像不在我手中，我正派人去追查消息來源。」

畫像若在他手中，她的身分早就無法隱藏！徐代晴心一凜。

「這件事挺重要的，你和我一塊走沒關係嗎？」她佯裝鎮定地問。

「你的事更重要。」

聽見他這麼說，徐代晴收回思緒，眼眶一紅。

再忍一段時間就行了，她會在身分暴露之前先把真相告訴他！

【第六章】

「東走走、西走走，究竟要走到何處？」沈煜喃喃自語，身手矯健地又越過一條小溪。

陽光下曬出一身汗的他踏著輕盈的步伐來到一棵大樹下，不為自己，而是為了身上背著的女子。

「代晴丫頭，咱們已經越過你說的那座山了……嗯，應該是你說的那座，萬一走錯了路可別怪我啊，誰要你不負責任，說著說著就睡著。」他聳聳肩，

一副無奈的模樣。方才我吃了一些饅頭，放心，知道你貪吃，特地給你多留一份，但是我怕餓，說不準待會兒就嗑光了，到時你可別怪我喔。」

沈煜蹲下來，將她靠著樹榦放下，看著她的睡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做人不可以這麼無禮，說話說到一半就睡著，到底要我怎麼辦？小懶蟲。」他在她身旁坐下，修長的手指戳著她的臉頰，十分不滿。「這麼說你還不醒來？」

一個人自言自語真是孤單啊。

「唉，代晴丫頭，拜託你醒來吧，我都快悶死了。」

她可真是個入眠高手！走到哪裡都能睡，初次見面時，她是從屋檐上掉下來繼續睡，接著躺在地上也能睡，現在居然走著、走著便直接合眼倒給他接！她是睡神投胎不成？沈煜眯起眼，雙手揉捏著徐代晴的臉，嘆了口氣。手上細嫩的觸感令他心動，這一刻，他不再執意要她醒來，因為看著這樣的她，他深覺幸福。

「呵。」他一笑，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她像沾了蜜糖，甜得不可思議，僅是一個吻滿足不了他的貪心，於是繼續在她的眼、鼻子和臉頰上親吻著。

最後來到她紅艷的嘴唇。他深吸口氣，難以抗拒這誘惑，唇立刻貼上她的，輕柔的親吻著。

他貪婪地奪取她的甜美，之後緩緩張開眼才發現她醒了，而且還以狐疑的眼神望著他。

「你又吃我豆腐？」

一道柔柔的嗓音飄入他的耳里，讓他俊臉漲紅。

「我絕對沒有乘人之危，你看到的不是真相。」三番兩次被逮個正著，太丟人了！沈煜嘿嘿一笑，說完后更加尷尬。

「可是……我的臉上都是水，難不成方才下過雨？」看著晴朗的好天氣，徐代晴語氣含笑。

水？他湊近，手指戳著她的臉頰。

「哈哈哈，也許吧。」這個水……他打死也不承認是口水！

真是個倔強的男人。她失笑，伸手勾住他的頸項。

「天氣這麼熱，我也想看見下雨天。」說完，她直接吻住他的唇。

經歷過失去他的痛苦，如今能再次擁有他，她高興都來不及了，哪還顧得了姑娘家的矜持？

她喜歡他，已經將他當成一輩子的夫君。

若他能早日恢復記憶就好了……思及此，徐代晴急著想帶他回繁谷，認為舊地重遊應該對他的記憶有幫助。

「咳，看來以後時常會下大雨。」沈煜離開她的唇，嘴角往上揚。

她微微一笑，趕緊站起身。「咱們還是快點趕路吧。」

「嗯。」他跟著站起來，忽然感覺周遭似有道殺氣，於是斂起笑容。

「有人。」她也感覺到了，握緊了劍，眼神充滿戒備。

「是誰？快出來！」沈煜大喝一聲，將她護在身後。

殺氣逐漸逼近，接著，一群人團團圍住他們。

「怎麼會在這裡遇見各位，可真巧。」沈煜認出其中一人是辰星宮的弟子，其他的是江湖上不成氣候的門派幫眾。

「真的是沈煜。」辰星宮弟子和那些同夥交頭接耳，顯得不敢置信。

「咳，各位，當著本人面前說悄悄話不太好吧。」沈煜挑起眉。他知道自己很有名，他們用不著這麼害羞。

「沒想到傳言不假，真的是沈煜！」

「對，我是沈煜，難道這世上還有第二個沈煜？！」這些人到底在兜什麼圈子？

沒想到下一刻，他們紛紛抽出佩劍。

「沈煜竟然和妖女在一起，太令人不敢相信！」其中一人大喊一聲，臉上充滿憤怒。

「妖女？」沈煜一臉不解，「什麼妖女？」

他聽見身後傳來抽氣聲，皺起眉頭。

「你身後就是南……」他們的話還沒說完，一把銳利的劍已直指而來。

「煜哥哥，看他們的舉止就知道不懷好意，別和他們廢話。」徐代晴察覺出身分即將泄漏的危機便衝動地拔劍，來到沈煜和他們之間。

「代晴，你先把劍收回去。」沈煜沒見過她如此激動，握住她的手。

「煜哥哥……」她持劍的手正在顫抖，顯得極為不安。

「沈煜，身為武林盟主，你怎能袒護妖女？太令人失望了。」他們憤慨的大喊。

「各位，指責別人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把話說清楚？不明不白，你們究竟在說什麼？」沈煜不耐煩地道。

「那個女人是南天門的手下！」辰星宮弟子見沈煜神情困惑，接著說：「盟元派的當家何原東就是她殺的！你是武林盟主，理當行俠仗義，怎能護著江湖中人人都想除之而後快的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