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法號將酒

第十八章 法號將酒

方才招式剛猛無匹,其勢端的是一時無兩。不過依然被對手輕描淡寫間破去。紅面大漢那是氣得哇哇大叫,虯須一張,膀子一甩,又是揮兵沖將上來,勢要來個不死不休。

他箭步蹬來,踏碎腳下方圓青磚。弓身移形,拖在身側的左手也不再空閑。與右掌雷同的大羅氣旋出現在掌心,片刻間便化作另一隻指虎,不過卻是黑色紋路。紅面大漢飛行間,拖著一對碩大的指虎,彷彿將兩側空間都劃破,留下兩道光痕。比血液還要鮮紅,比黑夜都要深邃。

觀白駒過隙,及毫光。他大步流星,將風都撕為混沌。化作趕月星辰,長空破日而來。

燕引三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獨獨這當事之人依舊沉眉閉目,苦誦文經。直到燕引都急得大叫提醒:「韓掌柜,快躲開呀!」他才彷彿回夢歸神,淡淡地睜開雙眼。

生死關頭,坐定之人居然將他滿是邋遢鬍渣的嘴輕輕彎了彎,做了個自以為是的安心笑容。方才分開合什的雙掌,結了一個手印。

雙手並不美好,只是那手印結起,便宛如碧潭之中,清波之上,一朵蓮花優美綻放。翩翩姿態,渾然天成便如同完美的心形。

「啊!這,這是早已失傳的蓮花捧心。五萬年前佛道全盛時期的三大天書祭書手印。怎麼可能,怎麼……」

還沒等趙開書驚詫完,蓮花捧心這種強大祭書手印的威能便施展開來。在場之人皆感受到了一種玄之又玄的時間變化。

這便是此種祭書手印的能力,在完成整個祭書過程之前,產生莫大的時光延遲,令天書主人順利開啟天書。

眾人彷彿停滯動作一般,唯獨韓將酒將一冊綠色經文祭出,懸在指上三寸處。他突然似笑非笑笑道:「施主,你屢犯嗔戒,著入魔相。平僧雖無甚修為,渡化你卻無不可。」說道這裡,他收起了半正經的語氣。神色一正,周身金光一凝,大喝道:「天書四道佛家傳。佛道了塵因,天書有正名。《小乘明心經》,啟!」

離那綠色經冊不遠處,憑空出現五個金色梵文,赫然便是「小乘明心經」五個大字。逐一出現,羅列化作一束束金光直入天書中,經冊上便兀顯了出來。

燕引盯著那奇異景象,端的是迷惑不已。不禁向旁邊問道:「怎麼沒見你們這樣用過天書?」

巫清詩聞言,便想作怪,眉頭一挑,也不作答。輕輕跳到他身前,背著雙手,臻微翹,打量起了他困惑的迷茫模樣,終是忍俊不禁。一雙含嬌帶俏目,宛如月兒下弦垂,瞧過來半帶嘲笑,半是好笑。

不料自己問個問題,便成這般光景。少女嬌聲輕笑,青絲蠻腰,俏面紅嬈。方才他翹打量自己時,玉顏微羞,朱唇帶笑,一雙善睞明眸,好似有意無意,淺藏揶揄半屢。便覺的莫名有些難堪。下意識就往後退了兩步。

巫清詩見他退了退,就不再嬉笑。宛如鸞鳥出谷,燕燕輕歌:「這個便是天書的真正使用方法咯。我告訴你啊,只有天書修行者的能力突破原始階段,修習到第一階淺望期,才能夠以天書正名的方式真正開啟天書呢。也就是這個時侯,原天書持有者,方能成為其天書名至實歸的主人。」

說完她朝著燕引得意地揚了揚頭,「我可是全院最年輕的一階書修士哦,怎麼樣,很厲害吧?」說到這裡她又有些沮喪地道:「不過我們書修士到了人間會被一股神秘力量壓制掉一階的修為,要不然的話,那些同院弟子就不會被擒了。真是可惡!」少女銀牙咬了咬,一副苦大仇深的俏模樣。

「原來這才是天書的真正使用方法。開啟天書……」燕引完全忽略了少女後面的話,看了看手中的天書劍,有些夢囈般念叨。

言以正名,開啟天書,方能真正御使天書。書修之道,以一階為門。一階以下,天書之功,皆為毫毛。

《小乘明心經》便是韓將酒的天書,轉瞬便化作了一根鑌鐵長棍。棍體幽黑,並無特色。只是要長逾普通齊眉棍一尺左右。他站立起來,將這長棍輕握在手,身形一晃便由下而上對著已近身攻來的紅面大漢一挑。

一力四兩撥千斤,毫釐之巔妙巧勁。長棍一撥之間攻勢已盡皆破去。

大漢連攻兩次,都被輕巧破解。這一下他怒火中燒,皮膚上都燃起了若隱若現的焰火。巨目之中血絲充盈,面上肌肉不住抖動,赤色長無風自動,端的是動了真怒。他猛地吸了一口大氣,然後緩緩俯下了身子。兩條手臂宛如受了千鈞巨力,直直向下拖拽著。一股暴風猛然逸散開來,激得滿地碎石四射。

一直有些輕鬆的韓將酒頓時變了臉色。他聳了聳鼻頭輕罵道:「這瘋子。」也是雙手疾翻,又結了一個手印便急急喝道:「天書育靈,其名為解。《小乘明心經》之解,金晴?火獸!快去!」

鑌鐵長棍里陡然傳來一聲獸吼,來不及眨眼,便有一赤色光芒向大漢疾射而出。快逾閃電,只見虛影,隱約是一頭巨大浴火雄獅。所過之處,流火不滅。

韓將酒此時面色凝重無比,五官相守,各自觀心。他居然凌空入定,那柄長棍復還為了天書模樣,直直立於主人身前。恍惚間有風吹過,天書嘩嘩作響翻開許多頁。每翻動一頁便有一束金光從那無盡虛空射入,直到九九八十一道金芒盡皆入內,這本名為「小乘明心經」的天書才猛烈一震,放出大片金華。

金華映入夜空,自然扭動,竟是形成一行行梵文。那凌空入定之人也不睜眼,便是有額上一點,如開天目。只是循著這梵文徐徐念道:

天干輪迴引,地支因果行。

拈花我先笑,如來講禪妙。

一經分兩卷,塵世難兩全。

不如古塔坐,青燈左右眠。

燕引這邊聽著了,覺得這口訣有些差異,便不解道:「這個應該是天書法決吧,但是怎麼開頭一句和你們念的不一同?」

「他使的是佛道天書法決,我們的是儒道天書法決,當然並非一般。」趙開書也只是在書上看到過記載。這佛道早已衰敗,平日里怎生見得?細聽之下真箇是不大相同,正兀自感慨天書法則奧妙無窮時,便有後半句傳來。

「天地法則第四十九則。小術,戊子之道。凈士了塵決。」聽到這個,趙開書便驚異地說不出話了。

「戊子之道!居然是戊子之道!地支為『子』的小術均是天地法則中,大術的引導法決。難道說,難道說那個中年人已經將天書修到了第三階了!不,算上人間被壓制的一階――」

趙開書心跳都漏了五六拍,心中驚訝得無與倫比。「四階啊!四階。整個修界都沒有幾個四階書修士,居然在人間看到了一位頂尖高手。這,這簡直令人匪夷所思!」他頓時感到一股眩暈襲來,莫名間呼吸都不再順暢。內心由來對階強者的深深崇拜,還有此時此刻有高人保護的絕對安全感,將他一直忌憚的那個男子,『壽兮』的擔心終於放了下來。

趙開書輕輕地拍了拍胸口,呼出最深的一口濁氣,舒展開了緊皺的眉頭。

韓將酒一則凈士了塵決念盡,整個人的氣勢隱隱有了化身虛無的感覺。一如裊裊青煙,飄渺藍天。又到紅塵之外,拾那一捧塵埃。

兩盞微燈,通體紅焰鑄成,悄然點亮在他的左右,片刻后卻雲霧般消散了。來去皆是匆匆,五色無,七彩空。端的是三分奇奇七分異。

不過消散之後也非無蹤,那皎月下,隱約有那點點之光卻不是天星。

凈士了塵,吾常伴青燈。予我五萬微火,當點梵天星辰。

兩盞燈火自空冥中來,在韓將酒左右停留了片刻,便瞬移到了夜空里,高懸其上了。少時,又有兩盞微燈突兀地出現,模樣相同,不過方向卻是在身前身後了。五萬微火只是虛數,不過燕引細細數來,這夜空中足足一百零八盞。雖說並不知曉這則法決威力,卻能隱隱猜測到其不凡。

夜風拂來,燈光搖曳。映在了燕引的瞳里,有些明艷非常。嗅了嗅空氣里炙熱的異味,又望見了頹廢掌柜的肅面庄庄,不曉怎得,心頭便微微有些悸動。

焰火燈盞,空冥之境而來,伴於凈士周身。卻只留片刻,便飛移夜空。座高懸之姿,溢流火四肆。大數整齊一百零八,方可成型。乃是一妙無可言的梵文「?」。

「?」字不小,隱隱遮罩眾人。真如方圓羅天,便要傾身壓來。強威悍能,甚是盈危。與那金晴磐火獸廝殺的大漢似是感受到了危險,怒吼了一聲,手上更是兇狠。

自紅面大漢來了后就猶自閉目養神的壽兮,終於有了動作。他彷彿無意間抬了抬頭,神色並無一絲變化。只是閉著的雙眼,往役使法決之人望去。

月下壽兮,銀絲及地。靜若沉潭,不生波瀾。美若妖仙,唇帶嗤顏。暝眸望來,刺芒之傷。

被他餘光掃過的三人,皆是一個冷顫。彷彿有目光犀利之人,直直怒視。看了看遠處遙立的壽兮,一臉如水平靜。唇角輕翹,又似善意溫和。

燕引搖了搖頭,覺得方才並非此人所為。他也沒去多想,繼續注視著往日深藏不露的頹廢掌柜。每一次化險為夷,自己都會激動不已。

「蒼天有數干主十,玄土十二化從支。」月曜之下,梵文為「?」。凈士了塵,百八青燈。使完法決引導之功。一句三人從沒聽過的法決咒言從一直五識觀心的韓將酒口中念了出來。

同時,夜空上方燈火聚成的「?」字梵文,也輕輕震動起來。朦朧間恍如有金色光華流轉。

猛然一個劇烈的波伏。梵文「?」字正東方向的一筆暴漲了千百里。彷彿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距離,雲端穿梭瞬息萬丈。

其中金色佛光溢射而出,光芒至灼,不讓日輪。將整個東方天際照耀無遺。

「這……」趙開書早聽說天書**決之威能比肩天地,不過仍就被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偏過頭,看向巫清詩和燕引,兩人更是一臉驚愕,宛如痴獃。

迷亂醉眼堂中飲,糊塗酣歌酒間行。

眼醉卻是心難泯,人頹莫說法不精。

今朝深藏身與名,從此尤恨極樂經。

待到緣來份盡日,方落青絲甘彈情。

韓將酒寶相莊嚴,金光華彩下更是肅穆。燕引把雙眼擦得鋥亮,也確定不了是不是本人。不過,**決之威能確實非比尋常,真箇驚人至極。

三人洗耳傾聽,目凝上空梵文。卻是要好好感受下這**決的神奇。卻不料韓將酒的咒言遲遲未念。

轉過頭來,正欲看個究竟,卻被一幕場景駭得失聲尖叫。

黑雲之上,乃有星辰。黑雲之下,乃是奇燈。梵象「?」字。雲羅依列。鑲星聖金,塗染天青。這**決引動的千里異象居然消散了。

金光漸弱,華輝稀稀,遺耀在韓將酒仰起的臉上,已然不復莊嚴。卻隱約淺藏了一絲擔憂。

壽兮纖長的手指,宛如無甚氣力地掐在了韓將酒的脖子上。略失血色的唇,依然輕柔微翹,垂下的眼睫悄悄抖動了一下,整個人真正無害。

不過,**訣的強大結界已然不復存在,韓掌柜的頭高高仰起,在他指尖反射的光彩里,呼吸早已甚是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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