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勢變

第十七章 勢變

柔和金光刺亮雙眸,塵染層疊。三仙之丹,聖白光芒,沒入印堂。一時間,星夜裡,全是華彩流溢。

一直緩緩前移的三仙三清丹在白男子一觸碰下,居然爆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將那纖長手指彈開的同時,眨眼間便旋入燕引額心。

光彩中有白衣舞動,平靜的面容終究有了些蘊色。他知道這三仙三清丹一旦沒入體內,便是殺了其人也是取不出來的。大好時機已失,不由心下一陣不愉,更是怨那出手作祟之人。

念頭轉過便不再管這身前幾人。大提一股真靈之氣,雙掌虛空輕划,描出一圈淡彩流光。他周遭靈息柔柔起伏,這圈流光便散作點點彩芒射入夜空未名深處。

片刻后,似乎雲端外迷霧裡就傳出一聲清脆的晶碎之聲。白男子方才輕哼一聲轉過身去,面色也復如來時平靜溫和。

雖說自己奇攻之下破開那阻撓之人防禦,或許輕傷於他。不過那人也甚難應付,而今受人所託,乃是大事要緊。想到這裡,他便向前走了幾步,到了約莫街心的位置。又抬起右手,電光火石地朝身前身後點擊兩道赤芒。

赤芒自指間蹦出,便做飛梭。「咻」「咻」兩聲之後直直點入街頭街尾兩扇巨大朱門。

巨大朱門雖紅,但明顯有另一種赤色光華流轉其上。須臾之後,兩扇參天大門便緩緩合攏,雖然仍舊恢宏無比,不過相言來時那群異暗涌,咆哮雷鳴的氣勢卻差上很多。

宛如吃了敗仗的將士,收起殘旗頹兵,只有默然離去。暗淡了朱門巨影,唯那澤血青石仍舊記著慘烈的殺戮,在腥風中回吟。

「此番動作乃是這白衣之人關閉界門之功。」趙開書見他方才氣勢斗漲,只道是又有大難臨頭,不料卻只是作了善後之舉。

但是,他又見到那人踱步到了燕引身前,心中便七上八下了。「莫非是要行那『非我之寶,他人俱滅之事』?」

「來時有股凶戾之息,便是我族之中也鮮有。難道這人……」他雪色眉間有絲淺淡惑色。還當細想之時,卻只好暫且作罷。他暝眸翹往身側夜空里望去。

「壽兮老魔頭,還不將那小娃殺了,搶下他手中秘寶。我數千族民本是對付那四個密地護持的,居然被他用**寶通通滅掉!」洪亮的聲音從壽兮望去的地方傳來。片刻不要,就有一紅面赤,絡腮虯須的大漢自空中御氣而來,其勢真箇猶如奔雷之姿。只是此刻狠狠盯著燕引,目光中殺機畢露,顯然是惱恨至極。

壽兮之人,心性極淡,平日間,百年歲也不見幾次動容,今夜卻不巧了。聽到那大漢稱呼后,眉尖不禁再一次輕抖,俊顏上淡淡的厭煩神態隱匿其中。轉眼間又已無跡可尋,只用溫和韻律的嗓音作答道:「此人無甚寶物,到是有些不同,且留他片刻。」

紅面大漢聽了壽兮所言,極度不滿的皺緊了雙眉瞪了他半響,見壽兮無什反應只好做罷,便徑直朝著那老茶樓大喝道:「將酒烏龜,你樂財,無色兩位師兄都已被我們度,獨剩你窩在龜殼,何不出來早登極樂啊?哈哈哈哈……」他說完便兀自笑了起來,不過並無半分開心,應是仍舊掛懷千數異群之滅,怒極笑。

「呵呵,多謝多謝。不過吾心中有魔,勉可渡施主,實難渡我身。」韓將酒的聲音突然響起,此時此刻居然有些陌生。好似裊裊梵音鑲於其中,有了些世俗之外的落寞,卻在這大敵臨門時候仍然輕鬆調侃。同時話音未落便有兩束極光從茶樓里透牆而出,朝壽兮二人直射而來。

雖說這光束來得突然,兩人卻無驚慌之色,都是輕描淡寫地分別將一束金光盪開。那紅面大漢面上更有不屑之色,只道是這攻術雖奇卻弱,無甚威力。正欲出言譏諷。哪料變數斗生。本已盪開的無數碎芒突兀的逆射開來,此刻便有一道紅光電光閃過,卻並非朝兩人,乃是直射向旁邊三人,待到近處便化作一頭紅毛巨獅,勢如奔雷。轉瞬間巨口銜住三人奔回茶樓處。

二人被大量碎片金芒擋了片刻,哪想韓將酒有此算計,均是反應不及錯過了時機。

那巨獅並沒有將三人銜回茶樓里,只是將其放到了離壽兮二人較遠的茶樓斜後方,便化作紅光一束入了樓內。同時,茶樓里又有一淡金光彩疾射至三人身上。宛如氤氳之氣,隱約流轉了一會,便消散了。

不過這片刻之間,卻是神奇得緊。法力極大消耗后虛弱的三人皆是回復如初,受的傷亦已不在,恍若無事。一直清醒的趙開書心下真是個詫異非常,自家這兩百餘年見聞,確實從未知曉哪門仙術,竟強悍於斯。

轉過頭來,他看見燕引四下張望間臉上有著些許茫然。正欲問他狂亂殺戮一事時,卻反被對方一句「你們怎麼在這」給問住了,感情連本人都不知曉。趙開書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表情不是作偽,實在難分真假。不過,無論哪樣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說了眼下情況仍是危險,待會再談。

也許他不說也無甚關係,眼前的打鬥已告訴每個人何等兇險了。

紅面大漢知曉自己被誆后,哪裡肯休。他本就性情暴烈,怒火稍引便直衝天靈。右手五指一合一張,他掌中頓時聚起大羅氣旋。

聞旋者有勢,瞬息風鳴。聽呼嘯有聲,勢氣逼人。片刻不到他掌中動靜便將周遭靈氣波伏,強大的威能自掌心一圈圈擴散開來。旋氣又變,化身五股,徑直奔向五根指尖。倏忽間居然騰起紅色氤氳,只是赤色深淺不一,均是按序羅列。

紅面大漢驀地雙眼怒瞪,凝氣翔空。半空之中身形又陡得撥高數丈,將韓將酒的老茶樓穩穩壓於身下許多。那五股旋氣也突然纏於指上,生生化作單隻指虎。

指虎異常碩大,形具蠻橫之姿,光華隱游其中,神似凶煞惡靈。其上又有赤色紋路,篆體象形。端的是詭秘無比,憑的乃奇門神兵。

此時此刻,大漢的氣勢已經膨脹到極致,他渾聲大喝,右臂往後高揚。一抹深逾紺青的赤光便凝聚其上,以那力劈華山之勢揮了下來。五道血色弧波夾雜著滾滾音爆。朝著茶樓壓去。

然血色弧光,雲端而降。光耀夜空,也將這芒彩刺向遠處三人。燕引雙目所及之處滿是血紅,有影影幢幢隱約其中。雖然他對韓將酒的行為有些迷茫,不過仍然心有所系,不顧那傾天威勢欲往茶樓而去。

身旁兩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趙開書見其仍是掙扎劇烈,便功法暗運出生喝道:「方才大家是被樓里前輩所救,若他也難逃此劫,你去也無甚作用,反是添亂。」

燕引身形猛地怔了怔,這才想到韓將酒深藏不漏,端的比自己強大的多,也就冷靜了些許,但多年的潛意識下卻無多少信心。默默偏過頭去,有些不忍看那牆裂檐飛的一瞬。他的眼裡好多神色,然而皆是由那悲傷擔憂充盈,在此刻灰色的絕望下掩蓋了一層濃濃的霧靄。

燕引上次臨走時是凶了巫清詩的。少女千辛萬苦將他救活,似乎也沒安什麼好心。現在這人完全醒轉了,她也不管什麼場合,就準備打壓打壓某人先前囂張的氣焰,也算討點利息回來。

不過回間望見了那雙色澤暗淡的灰靄雙瞳時,驀然間有些不忍責難,反是拉了拉燕引衣袖。她看到了他的眼眸,瞳里深處早已沒有了以前堅強不屈的光亮。只待那五彎血色弧光劈實了,便從此將死氣鬱結。祭奠親人和憎恨無能都是悲傷的理由,巫清詩張了張嘴,一些淺薄的安慰說不出口。

「嘭!」地一聲巨響,指虎爪芒終於蓋天而來,以摧枯拉朽之勢粉碎了茶樓。磚瓦牆檐盡皆沒了形。血紅之中,煙飛塵繞。打破了夜的平靜,打破了少年的心。他意念一去,身子骨便軟了下來,跌坐到了地上,一臉愕然,滿身頹然。

突然有人拉住了他,急急搖晃間很是興奮。嬌聲如歌般歡呼道:「燕引快看!」

燕引不禁抬眼望向那座廢墟,心臟一陣急動。他看見了寂滅萬物里,血刃孤光下,有一團不滅的金焰。儘是華光,無限希望。

韓將酒右手豎掌在胸,左手高舉,穩穩地托住五道巨刃,往旁邊輕輕一引便卸下了這萬鈞之力。復又無事般合什閉目,望他嘴角翕動,應是誦那繁文冗經。

沒有蒲團香檀,不是禿頂黃衫,少了木魚朱案,更非寶袈釋冠。興許那裊裊梵音也是幻聽,不過這虛灰之中盤坐之人,無甚其他動作。便是只等夜風輕過,梢微揚之際,就有著萬籟寂滅,我佛圓真的悟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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