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深沉（一）

一隻馬鞭劈頭而來，化青只覺得臉上一緊接著就是火辣辣的疼，一處微涼滑下，直到下顎。

「擋路者死。爺，你領著人先過，我再教訓她。」

化青抬頭看著那個賞了自己一馬鞭的人，並沒有多少氣怒，只是厭惡一般的看了自己一眼，對於手下人的稟話也不答言，僅是微微點頭，左耳廓上一個銀環閃閃耀目，襯上他剛硬的輪廓，雖看不清樣貌，卻徒有一種令人畏懼的感覺。化青痴楞楞的看了很久，直到馬上男子中策馬而行。原男子何時有帶耳環的習慣？她的思緒回到那個多年前的夜晚，茫茫草原下帶她夜奔，救她母女出大漠的男孩。雨夜並未清晰他的模樣，唯有那耳上的一點，黑夜之中的啟明星，彷彿讓她看到了新的一天的到來。

「漢狗！」

一隻馬鞭在她的臉側婆娑了許久，卻終沒有下手。

「如果你不是漢人，倒是可以倒我帳下做名侍從，我們那裡的女人，真是少見這麼秀氣的。」一直粗糙的手掌牽動著她臉上的傷口，彷彿要一點點的撕扯開來。「只可惜啊，可惜，今天你不僅是個漢狗，而且你還頂撞了我們王爺的馬，怕是要受點皮肉的苦了。」

化青看著眼前粗壯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要奪路而逃，卻現自己如何也站不起來。她蜷縮著，不斷向後退著。

男子拎起鞭子，微微一笑。抬手鞭落，化青本能的伸手遮住臉，卻為聽見鞭響。

「兄台，不知賤妾如何得罪你了，還望您高抬貴手。」化青直覺身體微微騰空，便落到一個溫暖而狹小的境地。

「我……」賤妾一次落入化青的耳朵，嚇得化青連忙辯解，剛一聲那人伸出手便捂住了她的口。「還鬧，不就是不許你夜深了去勾欄里看戲么。」化青一愣，當即知曉這人在幫自己，便立刻停了下來，順著那人的手力，緊緊的窩在他的臂彎。

「你們漢人還真是，難怪你們輸給契丹和金人這麼多年，堂堂男兒，竟輸在女人家的肚皮上。你這種懦弱儒生，我放你一馬便。」

化青抬頭被馬揚起的塵土嗆了一臉的塵，見人走遠慌忙從那人的懷中跌落。

「哎，你的病好了也不能一聲不吭就從府上逃走啊，差點叫我罰了下人。」一個溫潤的聲音伴著陣陣濕暖的鼻息，纏繞在她的頸側。

趙與芮又弓下身子，見她慌亂中卻又故作視大禮的神色暗暗覺得好笑。退下自己的衣衫，纏在她身上。

「公子是好人，幾次救了我，但是……」

「你還知道我是好人，你落水的時候我攔你，你卻在撕扯中平白打了我好幾掌。」

「那是我的不是了，公子莫怪，只是奴家家教甚嚴，這都入了夜了，怕是再不回家就要挨板子了。」

趙與芮抱起她也不顧她掙扎，徑自向自己的府邸走著。「你都在我府昏迷了兩日，你日日都換你娘親，想必你娘親有遭不測，對么小姐？」

化青讓人一問頓時無言應對，呆愣了半天。

「你為什麼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