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人魚傳說（二）

小游終於踏上了通往人間之路，去吧，用你的眼代替小妍的眼，多看幾眼藍藍的天，天上的白雲，白雲下的小路，因為小妍這一生都不會離開美麗又冷漠的水月宮了。

我一直不知那天九天哥哥為什麼要傷心，也不知他讓我做這麼虛無飄渺的事是為什麼，可是，我感覺到九天哥哥再看見我的時候沒有以前開心了。我知道，我惹他生氣了，他再也不會喜歡我，疼我了。那麼，水月宮更寂寞了。

一個月後，小游回到了魔宮，一身的傷，雙眼也瞎了。我問她生了什麼事，她只是哭泣。

求了宮中神醫草妖，治好了她腿上的傷，看着她在墨玉缸里沉沉睡去，我坐在青藤盤的石椅上，笨笨地想，小游出宮，是不是一件極錯的事？

九天哥哥走了進來。我望着他，用我怯怯的眼光。

「過來，小妍，到九天哥哥身邊來。」

好久沒有聽到這句話了，我竟喜極而泣，投身到我的九天哥哥的懷裏，這裏總會給我溫暖家鄉的錯覺。

「你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讓魔宮的妖魔到人間遊歷，只因在人間，有所謂人間道，是不會容妖魔的存在的，道行不夠，只會喪命在道家的劍下。」

「我都知道了，九天哥哥。你以後別對我板着臉好嗎？你一板臉，就象對我施法一樣，我只想哭。」

九天哥哥終於笑了，他的笑象一葉扁舟劃過星光燦爛的大海，真的很讓人開心，那時我終於明白我的九天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我最在乎的人。

時間如果能停在這一刻多好，可是事情總不象人想像的那樣展，命運的轉輪註定要把我推向命定的軌道。

三天後，小游醒來，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離開水月宮。她說，她有了一個心愛的人，他正在為她受苦，她要去找他。

心愛的人？什麼是心愛的人？是可以讓人瘋狂的人嗎？

「你不要再到人間去了，九天哥哥說了，人間有人間道，他們會殺了你的。「

「小妍，你不懂，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生死是一樣的，也許生不如死。」

我驚呆了，望着小游空洞的眼眶，我突然好想知道是什麼力量讓小游這樣的義無返顧。

「那你告訴我這一個月到底生了什麼事？如果真象你說的，有什麼心愛的人，你讓我了解，我也許會為你再求九天哥哥。」

小游終於平靜了，她開始向我講述這一個月里生在她身上的一場凄美的愛情故事。

漢武帝年間，天山腳下，晨

冒死從水月宮離開的小魚妖小遊走了兩天兩夜，終於來到了天山腳下，她的家就在不遠處的山腰上。情景依舊，天山不老，小游高興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回家的感覺真的很好。

山腳下有一天然泉眼，流淌著清澈的泉水，小游決定先在這泉眼中梳理一下滿身的征塵。

化身為原形，小游在泉水中盡情地舒展着身軀。突然，她覺得身體被一股力量緊緊地抱住，天哪，是一雙手臂，還有人形的身體。一個妖魅的聲音響起：「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魚，你好美，做我水妖的新娘吧。」

小游聽高一級的魔講過，人世間還有許多靠多年的修行修成的妖魔，他們或正或邪，今天的這一隻只怕不是什麼好妖。她用力掙扎著，可是水妖越抱越緊，讓她幾乎脫力屈服。

忽聽一聲清吟叱喝，一股純陽的力量襲來，擊在水妖的身體上，水妖立化無數水滴，而小游，也被高高地擲出。在半空中，她看到了救她的人是一個白衫俠士，天山潔凈的晨光射在他的身上，宛如在他身上迷漫一層仙風。符擊泉水，盪起千滴水，白衣在水滴中飄蕩，更如在他的身上籠罩了千般的珍珠霧。一柄劍在肩，劍上黃穗飄飛，只稱得他風神俊朗，如仙品格。

小游金鱗閃爍，引那少年俠士回眸，他身形一晃，伸手把小游接住。只聽水妖怪叫：「司徒秋水，你我並無仇冤，你為何咄咄逼人？」

少年微微一笑，振眉道：「自古正邪不兩立，斬妖除魔，是我輩弟子份內之事，何況你魅殺婦人無數，天道難容。」

水妖怪笑：「自不量力，以你這微薄法力，除我不異蹬天，還是讓你師父東方朔來吧。」

司徒秋水哈哈大笑：「笑話，道為蹬天梯，且看我司徒如何斬你。」

他右手劃了個圈子，劍已在手，只見那劍揮出了點點銀光，劍身上有隱隱浮現的符咒。

水妖大驚，自知不敵，飛快地從泉眼逃走了。司徒秋水也不追趕，緩步走到泉水邊，將小游放到了水中。

透過浮蕩的水波，小游看着少年起身，衣擺飄動，足底漸行漸遠，只覺得一顆心也隨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