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下陸至權是真的頭疼了。
她這種我行我素的態度,完全違反了婚前訂定的協議,可他又能拿她怎麼辦畢竟當初是他主動找上她的,為了說服她,他更訂下各種有利於她的優渥條件,也難怪她會這般囂張。
「那我總可以做我自己的事情吧?」縱來高傲的黑王子終究還是只能選擇妥。
「OK。」贏得勝利的富貴人妻綻開甜笑,意思意思地將托盤挪開,騰出了空位讓他辦公。
目睹此狀,陸至權哭笑不得,也只能隨她。
晚上十一點半,陸至權沖完澡,套上黑色丁恤與埃及棉長褲,抽過毛巾隨意撥著濕發,準備上床就寢。
「你怎麼會在這裏?」拿下覆在發上的毛巾,他皺眉望着側卧在kingsing大床上的嫩粉色人影。
羅娜穿着昨天新添購的櫻花色絲質蕾絲睡袍,潑墨般秀髮垂落在渾圓光滑的肩頭,縴手撐著紅潤的頰,嫣紅唇瓣微微噘起。
「我們是夫妻,老公睡哪裏,老婆就該睡在哪裏,有什麼不對?」
夫妻之間,既要共同追求精神與物質上的幸福,更要追求肉體上的「性」福。
不管兩人會被婚姻綁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麼,既然他們已經待在這個位置上,就該按照正常程序往下走,不是嗎?
更何況……她喜歡他呀。
或許說這話突兀了些,畢竟當初答應這樁婚姻交易,她也只當是實現貴婦夢,從沒想過要跟他產生什麼。
不過,人心思變嘛!加上他是這麼的完美迷人,雖然不是典型的白馬王子,可他的王子形象、國王的霸氣,全都教她為之着迷。
是呀,她承認自己膚淺。只要是人,誰不膚淺?又有誰抗拒得了,像陸至權這麼完美的男人。
換句話說,這樁婚姻,她賺到了夢幻珍鑽,他是準備賠了身體又傷荷包,呵。
「都這麼晚了,還畫那麼濃的妝,都覺得不舒服?」陸至權冷冷地問。
「嗯……是挺難過的。」羅娜摸摸細心描繪妝點的臉蛋,細眉緊蹙,無法理解怎會有女人能整晚頂着一臉悶不透氣的濃妝,跟男人在床上進行激烈運動。
「去把臉上的妝卸掉。」
「不行!這樣會打壞你的『性』致。」
「老實告訴你,床上躺着一個戴着濃妝面具的女人,男人只會更沒『性』致。」
「真的嗎?」驚!
「我是男人,我說的還會錯嗎?」陸至權冷睨床上的妖姬一眼。
「早說嘛!害我毛孔都快悶壞了!」羅娜亂沒形象的跳下床,風風火火的臟出房間。
陸至權薄唇一挑,順勢走到門口,將門鎖上。
「喂!你為什麼要鎖門?讓我進去!」十分鐘后,羅娜氣急敗壞的拍著門。
「回你房間睡覺。」靠在床頭翻著汽車雜誌的陸至權淡淡揚嗓。
「我是你老婆耶!」死鬼,居然給她耍陰招!
「所以我才會容許你在我房間外面叫囂。」他涼涼的回應。
好,這回是她太大意了,反正往後多得是突襲機會,她就不信他可以一直全身而退!
翌日的深夜十一點半。
按照長年培養出來的生活習性,陸至權淋浴后,換上舒適的睡衣,頭上按著一條長毛巾,打着赤腳踏出浴室,褐陣一揚便瞥見床上的桃紅色人影。
今晚的她可學聰明了,素凈著一張清秀小臉,櫻花色的唇瓣泛著淡淡油亮,應該是抹上了護唇膏。
有別於昨晚的濃妝妖姬,今夜的她清純得像朵白茉莉,只可惜那一身過分裸露性感的桃紅色絲質睡袍,讓白茉莉看起來像是沾上了紅漆。
「你不覺得那身睡衣跟你很不搭嗎?」雙手撥弄著濕發,陸至權挑起薄唇,俊臉噙著嘲弄淺笑。
羅娜火了:「你休想再用同樣的招數支開我,我不會上當的。」
陸至權嗤笑,拿開毛巾,隨意撥開散落在額前的濕發,挺拔頎長的身軀在床邊坐下。
「你笑什麼?」她不悅追問。
「我還以為你這麼努力的想找金龜婿,應該是經驗豐富才對,想不到你這麼嫩。」關於這點,他倒是感到挺意外的。
她氣勢當下一弱,故作鎮定的輕咳一聲:「你、你怎麼知道我沒經驗?」
說來悲摧,虧她還自封豪放派剩女,總以女人應該追求完美高潮的至高無上真理,向閨蜜勸世傳道,誰想得到,她根本還沒開封,從頭到腳都是原裝貨。
「真懂得怎麼在床上誘惑男人的女人,不是像你這樣。」陸至權側着俊臉,深邃褐眸投向她,嘴角勾起一個性感的弧。
「不然是哪樣?」望着他深沉的凝視,羅娜心口猛地一跳,緊張得瑟縮身子。
男人太性感還真要命!她差點就把猛虎當病貓,果然太輕敵。
「總之不會是你這樣。」他抓起一本汽車雜誌,寬肩靠着床頭,眉眼低垂,姿態傭懶地翻閱起來。
「你這是在輕視你老婆?!」死鬼,汽車雜誌有比她好看嗎?
「不是輕視,是我高估了你。」眼角微掀,他彎起一抹輕佻的笑。
「沒經驗還不是便宜了你。」還不快點過來開動?
「誰便宜了誰,還很難說。」他挑挑眉,語氣狂傲。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佔了他的便宜羅?再往深一層意義考究,他這不是拐個彎告訴她,她高攀了他?
羅娜撇唇,惱火想反擊,可轉念一想,論身材,論臉蛋,論身價,她確實樣樣輸他。
悲劇了……她真的是啥都不如他。
「想開了?」見某人忽然沒了動靜,陸至權拿開雜誌,轉眸睞去。
「不是想開,是心死。」羅娜瞪着雲彩浮雕天花板,將垂落下來的長瀏海使勁吹開。
如果現在誘惑他的人是裴意琬,他還能這般無動於衷嗎?
肯定不會。她可以用一百顆人頭打賭。
唉,越想越沒勁,要怪就怪自己這副德性太不給力,夜深人靜只能老娘徒傷悲。
羅娜像條死魚似的翻了個身,趴在雪白大枕上,撐著一雙死魚眼凝視陸至權。
瞧瞧那性感的胸肌線條,看看那完美的二頭肌,還有掩藏在衣料下的人魚線,更別提那性感結實的臀部……
嘖嘖嘖,是女人都會動了想剝光他的淫念吧?
可惜啊可惜,老公不給吃,她這個做老婆的只能意淫。
「老公,你習慣裸睡嗎?」吃不到,純用眼睛品嚐總行吧?
汽車雜誌后的俊臉一僵,劍眉高高挑起,順便贈送她一記冷眼。
「欸,電視和小說經常都是這樣演的,男主角習慣裸睡,然後就很不小心地被女主角撞見,然後兩個人就……」
「我沒有裸睡的習慣。」大掌捏緊雜誌,陸至權冷硬的打斷她興奮得快爆血管的敘述。
「喔。」滿腦子淫念的女人只好乖乖閉嘴,默默用灼熱的眼神剝光他。
陸至權被那道饑渴的眸光盯得全身僵硬,雜誌也看不下去了,索性扔回床邊書架,平躺下來,閉眼假寐。
片刻,身側傳來窸窣摩擦聲,不必睜眼也能感覺到某人已靠過來。
眉頭微摺,陸至權故意翻身背對。
雖然曉得她的個性直接大膽,但是爬到男人身上求歡這檔事,沒經驗的她應該做不出來。
他不信她做得來。
但很顯然地,他低估了淫念沖腦的女人,有多麼勇敢大膽。
一股溫熱襲上他的後頸,柔軟的小手撫過他猶濕的發,他胸膛一個抽緊,濃濃的排斥感湧上來。
忍耐已到極限,褐眸倏然掀開,他抿緊薄唇,身軀微僵的折腰坐起。
「夠了,你……」他一回身,怒氣霎時噎住喉頭。
她手中拿着不知幾時已經插上電的吹風機,一臉困惑地回瞅。
「你這是幹什麼?」胸口聚攏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他不著痕迹地深呼吸,俊臉微僵的指着她手中的吹風機。
「幫你把頭髮吹乾啊。」貓瞄他一頭濕發,她蹙眉。「你不知道頭髮沒吹乾就睡覺,以後容易偏頭痛?」
「我習慣了。」他淡淡的說,可沒打算配合。
「有老婆伺候,你還嫌咧。」她跪坐在床上,按下開關,一手輕撥他的發,一手舉高吹風機。
伴隨噏嗡聲,一陣陣熱風拂亂他的發,偶爾拂過他的眉眼,褐眸下意識微微眯起。
那隻柔軟的小手時不時撥弄他的發,緊繃的身軀逐漸放鬆,到最後他乾脆閉眼放空思緒。
四下除了吹風機的嗡嗡聲,別無其他雜音,氛圍慵懶靜謐,腦中紛亂的雜訊全都在那隻柔軟小手的撥弄下,逐一撫去。
溫暖,溫馨,沉靜,全然放鬆……這是他從來不曾感受過的滋味。
「好了。」關掉吹風機,羅娜拿來梳子,幫他把一頭柔韌墨黑的髮絲梳順,嘴上邊碎念:「你發質挺好的,很少男人的發質這麼柔順耶。」
她兀自樂在其中,沒發覺一雙褐陣正灼燁如炬地凝視着。
原來娶了這個老婆,還是有點功用的。陸至權挑唇淡笑。
無法形容方才流淌過心中的那股暖流是什麼,但是他並不排斥那種感覺,甚至可以說挺喜歡的。
「明天這時間進來房裏幫我吹頭髮。」陸至權態度傲慢的命令。
「我是貴婦,不是女傭。」羅娜白他一眼。
「就這樣決定了。」
「喂!」不把她當老婆疼,反過來當女傭使喚,果然是死鬼。
「睡吧。」陸至權丟給她一抹性感勾魂的笑,兀自躺下就寢,留下又瞪成死魚眼的某人生悶氣。
二十二樓的會議室里正忙得不可開交,二級以上的主管分圍着特別訂製的橢圓長桌,低頭仔細研讀新一季的產品開發報告。
空調呼呼地吹,讓人不自覺猛打冷顫,一片凝重死寂中,不知是誰的手機這般招搖,一直擱在桌上頻頻震動。
「王特助,那隻哀鳳是不是你的?」距離手機最近的某經理忍無可忍地問。
忽被點名的王特助瞄了一眼仍在震動的哀鳳,皺眉搖頭,隨後徐緩撇過臉,望向坐在主講桌之後的偉岸身影。
霎時,會議室里的眾人大驚。
「總經理,你的手機……」王特助語氣遲疑的壓低音量。
「別管它。」陸至權連眼皮子也沒抬起,修長大掌兀自翻着手邊文件,然後在眾人愕目之中,微微挑高嘴角。
同一時刻,東區某知名婚紗店。
「老公,你沒忘記今天我們要補拍婚紗照吧?」
手機第2次轉入語音信箱,羅娜坐在貴賓室的紅絨沙發上,咬牙切齒地留言。
「我從上個月就開始天天提醒你,所以你不可能忘記對吧?」
死鬼,敢放她鴿子試試看!地球是圓的,總是相遇得到!
「陸至權,你逃得了一時,逃不過一世!」
恨恨地收線,將手機扔回新購入不久的愛馬仕鱷魚包,羅娜抓起桌上招待的花茶,仰頭一飲而盡。
重金裝潢的貴賓室宛若金色皇宮,地上鋪着紅毯,四大張歐室貴族風的鑲金絨墊沙發,雕飾花紋的玻璃長桌上,香精燈飄散薰衣草暖香。
這間婚紗店的收費昂貴,可不是尋常人消費得起,會選擇來此的新人,多是金字塔頂端族群。
看着無數對新人甜蜜依偎,翻著婚紗範本有說有笑,羅娜當下真是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