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老爺子的情報員

337．老爺子的情報員他無可奈何的嘆著氣、皺著眉打開車門的時候，他的那部諾基亞手機又再次響了起來，他不想去接，不經意地望了一下手機屏幕上顯示出的那個電話號碼，第一眼沒認出來，第二眼就認出來了，卻突然凝固了臉上的神情，手忙腳亂的鑽進了桑塔納3ooo，並且把所有的車窗全都搖下了。他想起了那個電話是從什麼地方打來的，那個電話號碼就是幾個小時以前，因為田姨的託付，他曾經撥打過的那個不過三十個人知道的老爺子的手機號。

「都十一點了，小朋友還沒睡覺嗎？」聽聲音老爺子很悠閑，很清醒：「還在峽州吧？現在幹嘛呢？」

「剛忙完，想回去洗個澡。」王大為吃驚不小，這可是老爺子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按照妖精的說法，老爺子從不主動給人家打電話，也不喜歡讓人從電話里聽見他的聲音。他知道這是保密的需要，就更感覺到這個電話有些開天闢地的感覺，急忙回答：「生了一些事，今天很忙的。」

「忙一點好啊。人在年輕的時候就應該成天忙忙碌碌，有著做不完的事，那樣才顯得生機勃勃，才能體會到自己的重要性；如果坐在家裡，沒人給你打電話、也沒人來找你，更沒有什麼事可做，那可就離行屍走肉差不遠呢。」老爺子很高興：「剛剛接了一個電話，知道小朋友今天又在路見不平、見義勇為了，而且是英雄救美。有人把小朋友的動作用了一個詞，『一氣呵成』，我認為一定很貼切，四個劫匪，四支槍，如果不是動作敏捷，反應迅，恐怕自身都難保，更別想凱歌還了。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那可是真槍實彈，稍有閃失可就後悔莫及。」

「事實上，當時我只看見了三個，兩個在現場搶劫，還有一個開車接應。」他笑了笑，不還意思的承認著：「其實我當時也挺怕的，還不是想只當沒看見算了，妖精老是罵我喜歡多管閑事。只是當他們舉著槍朝我衝過來的時候，我有些生氣，憑什麼在我面前揮刀弄槍的，再說他們的動作也實在太嫩了一點。不過直到手裡握住了槍柄，我才真正的有了底，畢竟我是特種兵出身，對槍是有感情的。」

「有趣，有趣，有人向我報告，說你是『一怒為紅顏，』我卻不相信這個說法。即使沒有那個台灣女老闆，即使她不是你多年前的知己，即使是任何一個人，你處在當時那個環境下，也還是會出手的。」

「老爺子才真正叫做明察秋毫、真知灼見呢。」他頗有感慨：「有一位我所敬重的女畫家說過，我就是您年輕時的影子，對嗎？」

「那是吹牛，我當年可沒有你的槍法好，也沒有你的運氣好。」老爺子爽朗的笑著，變得很慷慨：「表現不錯，制止犯罪、見義勇為還是值得表揚的。說吧，我可以允許小朋友提個要求讓我來滿足你，就算是對你的嘉獎吧。但不能和你的那個女朋友一樣獅子大張口，我可是一貧如洗。」

「那我就不客氣了，再說我真的有事想問您呢。」他想解開那個秘密：「您是什麼時候知道心怡的？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心怡與那個畫家的關係的？」

「很早。」老爺子在電話里承認：「甚至比你更早，我認識你的神仙妹妹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小丫頭呢。」

「那您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有些感到委屈：「那位女畫家不告訴我，是怕我知道她們是母女關係以後把我嚇走，這有情可原；妖精不告訴我，是受人之託，而那個女畫家的要求她是永遠無法拒絕的，她得把一場精心策劃好的計劃變得自然之極、完美之極。可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您究竟是為什麼呢？妖精說，我可是您最喜歡、最信賴的小朋友，您居然也不告訴我。」

「我不也有自己的一些顧慮嗎？我不是也有點……妻管嚴嗎？我不是曾經為了一種突破、一個秘密而忐忑不安嗎？」老爺子說得很坦率：「我曾經對你的那位畫家說過，我從來沒有這樣做過，人家只是笑笑，說你宰相肚裡能撐船，以後知道了不會生氣的，看來是判斷錯誤，這不直接興師動眾了嗎？」

「那是您們之間的事，我說的是我們之間的事。」王大為依然在叫：「我可一直把您當作自己家的老爺子，您也把我當作自己家的小朋友，這一點妖精知道，那位畫家也說過我是某個人年輕時的縮影，所以才放心地把女兒交給我。可在最關鍵的時候您卻把人家忘得一乾二淨了。」

「小朋友有一張舌戰群儒的如簧之嘴，還有三寸不爛之舌，老夫只有認輸了。」老爺子笑著說：「為了表示一下歉意，對那個錯誤進行彌補。我同意在峽州的時候，見一見那位被你叫做神仙妹妹的女孩子吧。我猜得不錯吧？小朋友不就希望達到這樣的目的嗎？不就希望由我來說明這一點嗎？」

「怪不得人家說姜還是老的辣，怪不得人家念念不忘呢！關於神仙妹妹，您不會後悔的。」他有些釋懷：「您會現她也是某個人年輕時的倩影，又溫柔又水靈，那才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那可難說，那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那就是各有各的審美觀了。小朋友，我就給你讀一宋詞吧。」他鏗鏘的聲音在車廂里回蕩：「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何遜而今漸老，都忘卻，春風詞筆。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

大為知道是姜夔的《暗香》，就接著背出了下片：「江國，正寂寂。嘆寄與路遙，夜雪初積。翠尊易泣，紅萼無言耿相憶。長憶曾攜手處，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盡也，幾時見得？」

「再給小朋友透露一個消息。」老爺子明顯有些興奮：又有些故弄玄虛：「你知道剛才是誰告訴我，你今天上午的英雄壯舉嗎？」

「那還用猜？肯定是那位妖精嘛。」王大為不以為然：「早請示、晚彙報是她的強項，人家吹牛說，除了您的書房和機要會議室，她可是暢通無阻、行動自由，人家現在進出三總部，都易如反掌，毫無問題。」

「這倒說的是真話，人家是我的乾女兒嘛。」老爺子在笑：「但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她，而是換了一個情報員呢？」

「是嗎？」王大為一下子就明白了，也為之感到震驚：「真的嗎？這可能嗎？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別說是你，就是我也被嚇了一大跳！人家說高興呢，夜不能寐呢。」老爺子哈哈的笑了起來：「看來丈母娘看女婿，的確是越看越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