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出了醫院,沈淺就把心頭疑問問了出來,尤然思索了片刻,給沈淺下了個總結,「只是想多一個人知道而已。」尤然忽而牽着沈淺的手說:「那麼多人知道以後,誰也不敢要你這個孕婦了。突然覺得雜毛很聰明,懂得先下手為強,早知如此,直接強了你算了。」

沈淺睨了她一眼,眼睛眯成一條縫,學着尤然平時慣有的狐狸樣,「那實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淺淺,我是沈淺,我會一紙告上法院,告你強暴。」

「你信不信你肯定會敗訴。」

「為什麼?」

「你也知道,我能折騰到你起不了床,當你起得了床了,已經沒有證據可證明了。」

沈淺恨恨地看着他,這個男人,夠狠。

尤然攬住她,「走吧,我們去試試婚紗。」

「不去。」沈淺耍賴皮地不動,扁扁小嘴,「我懶,我不想動。等生完孩子再折騰這東西吧。」想起結婚的一系列事項,沈淺就頭大。

當初李美麗結婚的時候,她這個伴娘都累得虛脫了,更別說新娘了,能折騰出半輩子命來。用李美麗經典地話說:「你知道世界上老的最快的是什麼嗎?那就是新娘,第二天,改口叫老婆了。瞧瞧,一夜之間啊,就這麼老了。」

一向不怕苦不怕累的李美麗都抱怨,沈淺肯定扛不住。所以……她情願未婚生子,等以後身上沒有負累了,一身輕鬆以後。

反正,眼前這個男人,跑不掉。沈淺如此想着,也便心安理得了。

尤然當然知道沈淺心裏打着什麼小算盤,他也不去計較。孩子都有了,也不怕這個女人怎麼跑。就算跑了,他也會把她追回來。畢竟帶球跑,慢很多的。

他們都以為什麼都平靜了,以後有着漫長的日子在等着他們。

有一句話是『從天堂掉到地獄般的感覺』。這到底是怎樣的感覺?沈淺一直未體會過,而接下來的事情,她是徹底的體會到,幸福什麼的,不是那麼容易得手的。

【第十章】

在懷孕三個月以後,沈淺開始頻繁的頭暈。到了五個月以後,頭暈變本加厲變成了暈厥。

那天早晨,她貪睡,無論尤然怎麼擺弄,就是死豬一隻。沒轍,尤然只好自己出去晨練。平時的話,都是帶着沈淺去散步。

沈淺起得晚,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她伸個懶腰,下了床,着地走了幾步,忽而眼前一片漆黑,腦袋沉甸甸,雙腿發虛,眼睛一閉,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眼前很安靜,媽媽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似乎熬了夜。她的手正被一人握住,沈淺把目光放低,果然,床邊倒著正在睡覺的尤然,一隻手緊緊握住她。

她抬眼看了看窗外,晨光未明,暈染成水墨藍色調,想必是時間還早的凌晨。她記得自己是八點起床,然後暈了過去,現在是凌晨,那麼她是否暈了一天了?沈淺如此想,心裏忽然沉甸甸的,她……應該沒事吧?

她微微動了動手指,果然,尤然立即跳了起來,見到瞪着大大眼睛看着他的沈淺,忽而輕輕軟軟地笑了起來,說:「以後不要那麼淘氣嚇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毫無預兆嘛。」沈淺撒嬌起來。

也許是聲音有些動蕩,坐在沙發上的媽媽一個激靈,見到沈淺,激動地小跑過來,問:「淺淺,還有哪裏不舒服沒有?」

沈淺搖頭,「沒有啊,我很好。」

媽媽的眼神忽而暗淡,欲言又止。沈淺心裏還有些莫名其妙,尤然反而先開口對媽媽說:「媽,這事我跟淺淺說,你先回家休息。」尤然把鑰匙遞給媽媽。

媽媽接過鑰匙,點點頭,一臉憂心忡忡地看着沈淺,摸了摸她的發,柔聲說:「淺淺,媽媽回家給你熬粥來。」

沈淺點頭。

媽媽走後,沈淺便坐了起來,瞪着尤然,「說,我得什麼絕症了?」她何其了解,母親一般軟化到她康復那階段,肯定不一般。

尤然頓了頓,「淺淺,我們還是把孩子打掉吧。」

「什麼?」沈淺立馬提尖嗓門,臉也跟着刷白起來,「為什麼?理由。」

「我們先治病,以後還可以要孩子。」

「不要告訴我,我也得了白血病。」沈淺眼睛不禁抽了抽,看起來很不善。

尤然微笑地搖頭,「淺淺身體很健康。」

「那為什麼要我打掉孩子?」沈淺咬牙切齒,「你不是最想要我們的孩子嗎?」尤然微微閉上眼,臉上帶着隱忍,他努力平復自己,不讓自己在這一刻窒息。

「孩子和老婆我都想要,如果兩者非要選擇的話,我要你,淺淺。」

「什麼意思?」

「你知道你為什麼失憶嗎?」

「……」沈淺從來不去過問這些。她心裏突然惶恐起來。果然,尤然說:「因為你大腦海馬體有塊淤血強制壓迫,從而導致你失憶。」

「然後呢?」

「這塊淤血在不斷擴大,再不做手術,可能有生命危險。」

「我發現我的娃很坎坷。」沈淺吸吸鼻子,抓着尤然的手哀求,「還有五個月,五個月以後再做手術不行嗎?」

尤然緊緊握住沈淺的手,「本身這手術成功率就不高。外公打算讓你去美國做手術,成功率能提升到六成。要是再晚些,別說六成,一成都成問題。淺淺乖,把孩子打了。」

沈淺咬咬牙,哀怨地看着他,「我不打。」

尤然痛心地閉着眼,「由不得你,下午便帶你去拿掉小孩。」

沈淺愣愣地看着尤然,忽而覺得他很陌生,能下得了手殺害自己的孩子,這個男人真殘忍。沈淺死死抓着被單,指骨由於用力過度而蒼白。她說:「要我打可以,打了以後,我再也不生孩子。」

「……」尤然沉默了短暫,倏地起身,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下午陪你去拿掉小孩,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了。」當門被尤然關上那刻,沈淺還是孩子般哭了起來。失而復得的孩子,又要丟了?她說得這麼絕,他也要她打掉孩子。

沈淺抱住雙膝,把頭埋在膝蓋之間,哇哇哭了起來。她這次真的體會到從天堂掉到地獄的感覺了。而尤然也不好受。他的背緊貼著身後的門,耳邊充斥着門的那一邊沈淺的哭聲。

他在對她殘忍,對自己更加殘忍。

沈淺下定了決心,不能打掉孩子。雖然她知道尤然是為她好,但是她還是無法從容的去手術台去做掉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她必須逃跑。

想必尤然也不會料到沈淺會逃跑。沈淺悄悄走出病房的時候,並沒有人看守。天氣開始轉涼,沈淺穿着夏裝忽而感覺有一絲絲冷氣直灌進她的五臟六腑,讓她很想吐。真是可笑,她竟然為了孩子逃跑?

她自己都忍不住嘲諷起來,她能跑到哪裏去?李美麗還在返航中,還有五六天。這座城市人生地不熟,唯有回到原來的那個小鎮,可那個小鎮那麼小,能逃到哪裏?

沈淺沒抱多大的希望,更或者說,她私自出去,只是散散心而已。即使是散散心,她也得偷偷摸摸,不能讓人發現了。她剛出醫院門口,打車去了菜市場。

偏巧,南南那個時候正在醫院門口停了車,見到沈淺站在醫院門口招手喚計程車。

沈淺頭上有淤血急需做手術這事,她知道。她還知道因為要做手術必須打掉孩子這事。她靜靜地凝望那個裹着身子,着急又發抖地招計程車。

眼前這個女人還是當初那樣,自以為是。南南不禁苦笑起來,想起她和眼前那個女人的過往。

她是真的把沈淺當做好朋友好姐妹。沈淺待她很真,很好。而她也是多麼希望同樣待她真待她好,即使她也喜歡尤然,她還是恨不了沈淺,只怪沈淺是她第一個朋友,她真的很珍惜。

她常常帶沈淺到她家裏玩,她也便跟他們家混熟了。她的母親胡女士也把她當乾女兒一般對待。

只是有一天,她的爸爸媽媽又吵了起來,還是當着沈淺的面吵了起來,而且還是那樣的雞毛蒜皮的事。上初中的妹妹又哭了,母親也嚎啕大哭,爸爸摔門出去。家裏混亂不堪,全讓沈淺看在眼裏。

她只能苦笑,從小到大,這樣的場景她都麻木了。沈淺關心她,問她的父母為什麼這樣,她說:「我爸爸有外遇,從此我這個家不得安寧了。」

沈淺拍拍她的肩膀,「我比你更慘,我從小就沒爸爸,媽媽說我爸爸在我還沒出生就死了。」

她那時覺得他們很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覺。

也許是他們長大了,漸漸的,爸爸媽媽很少再吵架,原本支離破碎的家似乎有修補的可能。她慶幸,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只是後來,一次和母親偶然的機會,她遇見了媽媽,她還熱情的朝媽媽打招呼,完全忽略了她母親那張慘白無色的臉。

事後沒多少天,她爸爸去上班,妹妹去學畫畫的時候,家裏來了個戴墨鏡的男人,神神秘秘。她因為好奇,聽了去。

她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個男人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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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男,摸哪裏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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