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質本潔來還潔去(上)

3、質本潔來還潔去(上)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少年,十四歲而已,稚氣未脫,還帶著有些鄉村氣息的靦腆。我整整比他大了半輪,已經過去了六年時間,那個時候我也還是個銳氣未泯的少年,六年間我們變化了不少,但我好象比他大六歲,這個似乎沒辦法改變,既不能縮小也不能增大。他已經少年老成,而我年近而立卻不惑了。但我自己還是喜歡把自己當作一個少年,我喜歡少年這個稱謂,很討厭青年這個詞,青年,聽著就有些暮氣沉沉的感覺,好象古代把三十歲以前都叫作少年,我還有四年時間可以自我享受這個稱謂。

他突然說他要回家去了,闊別六年,重新回一下他們山西老家一個叫雙路的地方。而在當初我認識他的時候,他說自己已經沒有的家鄉,他說他是離家出走的,直奔秦地廢都而來。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住一個比較大的一個房間,我是說那樣的房間里足足可以放下兩張床,可供兩個單身漢來住。我走在路上,他冒昧地問我有什麼地方可以租到比較便宜的住房。正好我嫌自己一個人住4x5m那麼大的房間過於奢侈,一個月至少單房租水電費就得花去我近2oo的血汗錢,於是我遊說他和我一起住,比另外找房子要便宜得多,哪怕再便宜的房間也不會比這樣更省錢了。他倒也無所謂,帶著一點點靦腆接受下來了。我們一起去二手市場為他買了一張舊席夢思床,然後他就安居了。

我看著他一點一點從稚氣未脫和靦腆走向少年老成的。我們熟了后,也無話不談,相互扯淡吹牛。我問他為什麼不在家鄉上學呢,「你這個年齡,按常理說應該還在初中上學。」

「我已經上到初二了。」他說。

「那為什麼不上了呢?」

「我后爸不讓我上了。」他遲疑地說。

我聽他如此說,心裡有些不安,無疑他可能是一個身世比較凄慘的人,而我亂問,無疑會傷害到他。但他卻好象對不不介意,竟然自己向下說起來,「我的爸爸在我上小學時就死去了,有一次他出門打工時一不小心觸到高壓電上,全身被電燒成一塊木炭。那個時候他還答應過年時要給我買一把玩具手槍來著,可是快到過年的時候,他被和他一塊出門打工的同村人象抬一塊木炭一樣抬回來了。」我驚奇地現他講起這樣的事情竟然有不動聲色,甚至還運用了修辭。

「……」但是我或許已經被打動了,我看了看牆上那枚釘子。

「我媽無力養活我們娘倆,」他繼續說,我不得不佩服他言辭清楚,甚至是娓娓道來,「後來我媽媽就帶著我改嫁給村裡另外一個男人了,他也有一個女兒,比我還小三四歲呢-----但是我們村的人都在猜測他的那個老婆是被他打死的,因為村裡人原來經常聽到他老婆半夜的狼哭鬼嚎聲。」他講到這兒笑了一些,我感覺他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還在是我媽嫁過去后,他倒從來沒有粗暴地對待過我媽,後來我才知道在更早的時候我媽和他還是小學同學,而他後來還託人向我媽提過親,不過我媽和我爸爸結婚了,他才娶了別人,就是他那個老婆。他殺豬賣肉,在我們村裡最有錢了,所以我媽為了讓我有一個好的條件最終還是嫁給他了。但是他雖然對我媽很好,但是一點也見不得我,幾乎從來不搭理我。倒是他那個女兒和我相處得還很好,甚至變成了我的跟屁蟲,但是若被她爸爸現,她也挨一頓打,叫她不要跟在我**後面。」

我不禁笑了笑,他看了看我,打住了。

「恩,」我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地,惶惑地說,「後來怎麼了。」

「實際上我在那幾年並沒有吃多大苦,他甚至給了我足以讓我的學多同學艷羨的零花錢,我可以用他給我的錢去逛錄象廳、打撞球,甚至有好幾次我還去舞廳看人家跳迪斯科-----我自己不會跳迪斯科,但我喜歡看人家跳舞,我們班有好幾個花里狐臊的女生經常跟著幾個社會上的混混經常出入裡面。我喜歡看她們在那兒打鬧,但我不喜歡走到他們裡面去。但是那幾個女生只要看見我也出現在舞廳里,就對我笑,我感覺她們是在嘲笑我,所以後來我就再也不去了。」

「恩,那再後來呢?」我問,既然他本人好象並不大在乎他自己所講的故事,我也就沒什麼好忌諱的了。而且我現他似乎也寫陶醉於自己的故事了,「後來,」他聲音突然弱了下來,象經霜的葉子一般在枝頭打顫,我懷疑他快要哭了,然而他不過只吸溜了一下鼻子,「後來,我媽突然不知什麼緣故得了絕症,飯吃不下,覺睡不著,而且渾身疼痛。我比較欣慰的是那個人真的對我媽很好,我看到他好多次哭了。但是我媽已經是末期癌症,儘管他能花得起那個錢,但是我媽還是死了。我媽一死後,他就更加見不得我了,有幾次他喝醉酒後就來打我,我當然也不客氣,同他對打,他又不是我爸,我有什麼好客氣的。只是我根本打不過他,他兩隻手隨便一提可以把一頭豬倒掛起來。我每次百他打得鼻青臉腫的。我也竭盡所能,在他手臂上或者脖子上抓上幾道。」

他把自己的胳膊轉了一下,我驚奇地看到他那條胳膊幾乎可以轉動36o度,他笑了笑說:「有一次他把我胳膊打折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哦,」我支應了一下,看著他的胳膊,有點象在耍把戲,「應該不疼了吧-----這應該是當初沒有接好,就長成這個樣子了。」

「隨便叫我們村裡一個歪把子醫生接的,不過現在一點也不疼。」他說著又把那條胳膊掰了掰,胳膊活蹦亂跳起來。

「我媽在臨死前說叫我怎麼著也要把書讀下去,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這樣她才會含笑於九泉之下。我本來也打算不論怎麼困難也要把書讀下去,只要他還供我上學,那我就死皮賴臉地讀下去,哪怕我們繼續生爭戰。但是在這一學期快要開學的時候,他叫我不要讀書了,跟著他去學殺豬,幫他搭下手。我才不幹呢,因此我就從他家跑了,還偷了他幾千塊錢。他從來不把錢存到銀行里,而是放在自己卧室的保險柜里,他說他根本不相信銀行的人。我趁他一次不注意,弄到了他鑰匙的模子,配了一把,用來好長時間才搞到密碼。你知道我打開保險柜的時候裡面有多少錢?」他問我。

我搖了搖頭。但我想應該不會少吧,屠戶一般都挺有錢的,范進他老丈人不就特別有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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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而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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