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有沒有什麼專長？」虞仲問向向。

專長？他的專長是陪客人聊天，不過……這當然不能說。

「沒有。」

「你有什麼工作經驗？」虞仲又問。

工作經驗？十年「陪酒郎」的經驗……這也不能說。

「沒有。」

「沒有？」虞仲緊蹙著眉；無專長、無經驗竟然敢來應徵？而且這個人還是叢-堅持要留下來的。

向-發覺有人正在掩嘴偷笑，他抬眼一瞧……

喝!爛叢-怎麼會坐在對面？他在笑什麼？

笑他嗎？笑死好了!

向-突地正襟危坐起來，他覺得坐在一排人面前的自己，好像是要接受審問的犯人。

虞仲開口道:「那很抱歉!我們公司不錄用沒有工作經驗的人。」沒辦法，公事公辦。

呵!正合他意。他也不想跟叢-在同一間公司上班，那多尷尬呀-

向-正要起身離開時……

「等一下!」叢-突然叫住他，「你被錄取了。」

「董事長？」虞仲不明白叢-的用意。

董事長？

爛叢-是董事長!

上次他說飯店是他的，這間公司也是他的？自己怎麼這麼倒霉呀？走到哪裡都碰得到他。

「不要再說了!」叢-不容虞仲反對。

「董事長……」向-隱忍住波濤洶湧的情緒，淡淡地說道:「不用了。」

高級飯店的老闆、大企業的董事長，難怪他有「玩人」的本事。

可是，他可不想再被他「玩」!

「我說你被錄取了就是被錄取了。」叢-有些激動的站起身來。

從小他說的話就像聖旨一樣，誰敢不聽、誰敢不從？上次叫他在飯店等他，他竟敢偷跑;現在向-還敢不順從他，真是令他氣惱!

虞仲軟下口氣對向-說:「你被錄取了，明天可以來上班。」

他知道叢-的脾氣，他決定的事不容許別人反對。

呵!向-在心裡嗤笑，看來是叢-讓他從上千人中被留下來的。

他又想玩什麼把戲？

好吧!他才不怕他呢!

既然被錄取了，他應該可以離開，不過……

他站在原地，思索著要不要向叢-要回車鑰匙。

明天要上班沒有車很不方便，而且他已經付出那麼多了，連錢也沒跟

他拿，他沒有權利霸佔他的車。

他為難地看向正在跟部屬討論細節的叢。

他不知該如何開口向他要車……

***************

「董事長，今天的面試就到此為止。」

「哦!」叢-凝視著站在門口的向。「虞仲，我還有事要跟向-談，你先帶其它人離開會議室。」

待其它人都離開之後，他走近向-，向-怯怯的退後一步;見狀，他壞心地逼近他，還用食指輕刮他的臉頰，害向-嚇了一跳。

「你在減肥嗎？怎麼變得這麼瘦？我差點沒認出來。」

才一個禮拜不見，他怎麼瘦了一大圈？原本豐潤的雙頰已經凹陷。

「不要減肥!這樣不好看。」叢-心疼面容憔悴的向-，伸手觸摸他。

「你管我!好不好看是我家的事。」向-往後退了一步。

就在向-忿忿的瞪著叢-時，叢-突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向-僵住了。

「不要緊張，你不是有事要對我說？」叢-笑問。

「車鑰匙還我!」向-很生氣。

「那天不是叫你在飯店等我嗎？為什麼要偷跑？」

他又不是傻子!怎會乖乖等死？

叢-輕挑的態度，令向-怒焰高張。

「那天……我有事先走了。」

「是嗎？」叢-當然很清楚他為什麼會偷跑。

那天回到飯店，發現向-已經離開，他失望極了，想去酒店找他，無奈一直有事耽擱了，沒想到獵物竟會自動送上門來。

「把車鑰匙還我!」向-怒氣沖沖地再說一次。

「小傻瓜，我怎麼可能把你的車鑰匙放在身上，想要的話就到飯店來拿;另外，我還有十萬塊沒給你。」

「錢就不用了，只要把車鑰匙還給我就好了。」錢沒拿到，車子還開不回來，害他被老媽嘮叨了好幾天。

叢-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輕撫他的臉頰。「今晚到飯店來拿。」

***************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沉靜的夜，天馬飯店前車來人往，人行道的樹木上霓虹閃爍，好不爇鬧;向-卻寂寞地站在廣場邊，看著噴水池的水柱打在水面上濺起的水花發獃。

離開科釩企業時，叢-露出狡獪的微笑，他有預感叢-一定不會輕易的把車鑰匙還他。

但是，再怎麼樣他都要把車要回來!

「唉!天色已晚，再不行動就要天亮了。」他慢慢地走進飯店。

他終於下定決心，鼓足勇氣步進電梯。

「等一下!」

電梯正要關上時，有人急奔而來。

「謝謝!」進來的人向他道謝。

「不客氣。」

向-上下打量對方，好耀眼的少年!

十幾歲的年紀，染成金色的俏麗短髮，黑色長袖T恤外罩一件紅色T恤，下寬鬆的牛仔褲。

好時髦的小孩!

對向-來說，這樣的年輕人都是小孩。

少年邊講手機邊對向-說：「20，please!」

20？向-一時反應不過來;他是說20樓嗎？他當我是電梯少爺呀？

他很不是滋味的按下二十樓的按鍵，不跟他計較，反正他也是要到20樓。

電梯門一開，少年便很沒禮貌地撞開他，沖了出去。

他在心裡抱怨：現在的小孩怎麼會這麼莽撞？一點也不懂得敬老尊賢。

但……更令他訝異的是，那名少年正在敲叢-的房門。

他是來找叢-的？

還是……他是叢-的「新玩具」？

他心裡湧上一股酸酸的感覺。

他要離開這裡……他得立刻逃離這個樓層，他黯然的再度步進電梯。

我沒有玩過男人-

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玩的玩具-

或許，叢-想找別人試試看吧!

他已經找到新玩具，不會在乎他了。

他感到胸口很悶、很難受。

***************

「小鬼!瘋到哪裡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叢-開門后發現來人是叢-，心裡有一絲失望。

第一次下了班就趕回飯店，竟是為了等向-，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哥!我只是跟同學去看電影嘛……」叢-咕噥著。

「放假不要只顧著玩，知道嗎？」對於唯一的弟弟，他這個大哥不免要嚴厲些。

「知道了。」

叢-討好地抱住叢-的手臂，他最怕哥哥發脾氣。

叢-挽著叢-，天真無邪的道:「哥!我們飯店什麼時候請了電梯少爺？長得還滿英俊的，又很有禮貌。」

「電梯少爺？沒有呀……人呢？」

叢-疑惑地看了叢-一眼，突然奔出房門，來到電梯前才發現電梯已下到一樓。

「怎麼了？」叢-像一隻好奇的貓也跟了出來。

「那個人是不是頭髮長長的？」叢-著急地問。

「對呀!」叢-瞠大可愛的雙眸。

「他不是電梯少爺。」叢-摸摸叢-的頭髮，露出曖昧的笑容走回房間。

他知道叢-說的人是向-，不過向-看到叢-進入他的房間……他會怎麼想？

「你認識他？」叢-很感興趣的問。

「小鬼!很晚了，你該去睡覺了。」

叢-沒有給叢-答案，急著要趕他走，因為他怕向-會回來找他。

「哦!」叢-有點失望，他抱住叢-的脖子撒嬌：「我可不可以跟你睡？」

「不行!去自己的房間睡。」叢-嚴厲的說。

「哼!哥哥最無情。」叢-不悅的抱怨。

「你已經長大了。」

「我又不是女生，一起睡有什麼關係？而且我們小時候都睡在一起的。」

「那是小時候，現在你長大了，要回自己的房間睡。」

父母去世時叢-才八歲，而自己又跟他差了六歲，所以他從以前就非常寵愛這個弟弟。

「人家……」

「不要討價還價，快點回去。」

他知道弟弟對他十分依賴，所以安排他去住寄宿家庭學習獨立，學校放長假時才可以回來。

但……叢-還是很黏他。

「好啦!」叢-在叢-的嘴上親一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哥哥，晚安!」

叢-蹦蹦跳跳地回他自己的房間，心想：哥哥好像忘記自己這麼晚才回來，沒有責怪他，他還是趕快離開。

叢-親吻他的唇!叢-愣住了。

是啊!他們兄弟倆從小就會很自然的親吻彼此……叢-小時候經常會無緣無故的哭泣，而他總會以親吻他的方式安慰他，現在卻變成了叢-的習慣，也令叢-愛慕他、崇拜他，還很喜歡親吻他。

所以當他戲弄向-，令他委屈落淚時，向-可憐兮兮的模樣便很自然地激起他的保護欲……

苦等不到向-，他連忙撥了一通電話給虞仲。

***************

向-硬著頭皮到釩企業上班，他想營銷專員是在外頭跑業務的，應該不必跟叢-碰面。

而且一個小小的營銷專員，應該不會遇到董事長才對。

況且叢-已經有了新玩具，他也不必太擔心叢-會對他……

對了!車鑰匙還沒拿回來，到哪裡都得坐計程車，害他都快破產了，今天一定要把車鑰匙要回來。

向-詢問一樓的總機小姐他該到哪裡報到，總機小姐撥了內線電話請示人事部門的主管，掛上話筒后，她請他稍等一下。

片刻后，總機小姐指著一位朝他們走過來的小姐對向-說:「她是虞總經理的秘書，她會帶你上去。」

虞總經理？呼!是總經理不是董事長，向-頓時覺得輕鬆許多。

「好，謝謝!」向蔚禮貌地向她道謝。

「不客氣。」總機小姐露出微笑。

「請跟我來。」秘書帶領向-走進電梯。

此時向-發現科釩企業好像有很多年輕貌美的小姐。

這是老闆的癖好嗎？思及此，他心裡又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向-跟著秘書走過埋首於工作的同事們，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忙碌。

秘書敲敲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聽見裡面傳來虞仲召喚的聲音后，秘書才打開門讓向-入內，隨即又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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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向-十分客氣地站在門口跟虞仲打招呼。

「哦!你來了。」

虞仲笑吟吟的和他說話，讓他有點受寵若驚。

「走!我帶你去你的辦公室。」虞仲站起身走向他。

跑外務的有辦公室？

向-狐疑地跟著虞仲走進電梯來到公司的頂樓，虞仲打開董事長辦公室的門。

「這裡是你的辦公室。」

「總經理，你有沒有搞錯？這裡是……」董事長辦公室？

「沒錯呀!」

「我應徵的是營銷專員耶!」

「董事長有交代，你的工作是擔任他的『特務』。」

特務是做什麼的？

這兒又不是情報局，為什麼有特務？

「特務是做什麼的？」他不明白。

「嗯……應該是特別助理吧!基本上我也不太清楚。」虞仲笑了笑，興味盎然的看向俊美的向。

以叢-愛耍弄人的個性來看，他大概了解叢-在打什麼主意。只是不知道向-的命運是福、是禍。

「董事長呢？」他得找他問清楚。

「董事長下午才會來。」

「那我要待在這裡等他來？」

「嗯……沒錯!」反正向-一定要待在這裡就是了。

向-環視這間比他家還大的豪華辦公室，他知道自己不幸的命運又要開始了。

***************

向-滿臉疑惑地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這張桌子應該是臨時搬來的，因為跟這間辦公室的裝潢很不搭調。

他很無聊卻哪裡也不敢去，只能呆坐在辦公室等待叢-……

向-從早上等到下午，就在他煩躁得想要離開時，叢-剛好推門進來，乍見叢-令他的心為之一頭。

叢-對他笑了笑后，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他將雙手探入西裝口袋摸索，接著拿出一串鑰匙。

「你的車鑰匙。」

叢-在向蔚面前晃動那串鑰匙，見向-伸手要拿，叢-又使壞的將手抬高不給他。

「我有一個條件。」

可惡的傢伙!

向-忍氣吞聲的間:「什麼條件？」

「條件很簡單，親我一下就還你。」

「你!」向-惡狠狠地瞪著他。

車鑰匙是他的，叢-憑什麼跟他談條件？

「怎麼樣？」叢-用食指轉著鑰匙，並把臉靠近向。

忍耐!

為了車鑰匙他要忍，何況便宜都被他佔盡了，不差一個吻。

向-抬起頭吻向叢-的薄唇，就在他想以最快的速度結束這個吻時，他的後腦勺突地被叢-的大手壓住，他十分爇情地親吻著他。

「唔……」被強吻的向-居然有些意亂情迷。

對於叢-，他雖然害怕卻有些……期待。

但是，當他想到昨夜那名在電梯遇見的少年時，妒意讓他推開了他……